《回不去流年》墨家小鱼

60、第六十章 真相

　　听着易笑阳的话，夏璇无语泪流。
　　“可是我不想你死，这些年来，你已经成了我心中的执念，坚持不住的时候我就想，易笑阳要是遇到这样的事肯定有方法解决，他特别坚强，所以我也不能软弱。特别孤独难过的时候，我就会想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们一起摄影，一起爬山，一起去希望小学支教，一起去老人院做义工，看你辩论赛现场语言犀利，对对方毫不留情，让他们毫无招架之力，让那次辩论赛成为最精彩的辩论赛，没有‘之一’。回忆你那时候对我很差，让我冒着雨跑出了舞会，回忆你第一次傻呵呵的站在我宿舍楼下，还拿着化得不成样子的冰激凌，回忆我们在图书馆埋头学习，有时候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抬起头，看着彼此傻呵呵的笑，我们在小湖边晨读，还在小湖边…”夏璇哽咽到无法言语。
　　易笑阳轻轻颤抖，他已经不是那个朝气蓬勃、言辞犀利的少年，病痛早已把他折磨得不成样子。他已经很多年不照镜子，他害怕在镜子里见到自己苍白，消瘦的脸，不敢看自己身上的刀口，因为那里已经没有自己东西，只有别人一颗肾。他没见过，却真实存在、生长过的肾脏已经腐烂不见。他无法面对这样残缺的自己，无法接受自己因为一颗肾就要永远成为宋曲儿的附庸，因为，那个女孩也因为救他而变得不完整，恐怕这辈子连孩子都无法生育。而自己的父母，本是高高在上的人，却因为自己欠宋家一颗肾，也跟着自己在宋家人面前卑微起来。还要为自己的身体状况担心不已，正当年的父亲比同龄人老上好几岁，母亲的皱纹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十来岁。宋曲儿跟着自己也无法正常工作，以她的能力，本可以取得更辉煌的成绩。本以为接受四年的治疗已经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维持基本生活，没想到这么快又有复发的趋势。就因为他一个人，要很多人跟着受罪，而且这种折磨还有继续下去，这让他情何以堪，所以，他决定放弃了。听着夏璇话，两人在一起时候的快乐时光又穿越光影，回放在他面前，只是画面中那个昂扬的少年此刻看起来如此陌生，又如此怀念。
　　“所以，请你好起来好不好，不要再绝望，不要再觉得欠别人的，无论我们做什么，无非是想你好好活着，你好好珍惜自己不行吗？你这样子我看着都难过的要死，别说你父母…”夏璇胡乱抹着脸上的泪水，早已顾不上形象。
　　易笑阳闭着眼睛，泪缓缓落下。夏璇见状，不知所措，赶紧上前抱住了这个一直和死神周旋的男人。哭吧，哭吧，把这些年所有的伤心难过都发泄出来吧，我们没有面对过死亡，又怎么能感受他经历过的恐惧。
　　“我陪你去治病好不好？我和你一起去，无论如何，你要活着，我要你健康的活着。”夏璇走抱着这个脆弱的病人，心碎无比。
　　病房外，宋曲儿和易家二老早已泪流满面。
　　等易笑阳哭够了，夏璇赶紧给他拿毛巾擦脸，易笑阳安静的任夏璇摆布，抬眼看向夏璇的时候，突然笑了。夏璇见他笑了，知道他经过哭这一场，心里的苦水倒出来很多，很是安慰，于是也跟着笑了。殊不知易笑阳是在笑她哭花的脸。
　　这时候，门被推开了，宋曲儿和易家二老出现在了门口，看着两人的笑容，心里的难过反而更甚。他们有多久没看到过他的笑容，自从又出现病症以后，他就再没笑过。
　　几人关上门，夏璇赶紧问好，两位老人对夏璇感激的挤出一丝笑容，复又看向此刻脸色已经冷下来的儿子。他们知道，这是易笑阳看到宋曲儿的时候习惯性的表情。
　　宋曲儿一进门就盯着易笑阳看，把夏璇当透明。
　　“笑阳，我有很重要的话跟你说。”宋曲儿还带着浓重的鼻音。显然她进门前已经痛哭一场。
　　“我回去了，你们慢慢谈。”看着几位的样子，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她这个外人在不合适。
　　“你别走…”易笑阳想也没想，这话脱口而出。
　　几人心里滋味各不相同，易家父母见儿子生有可恋自是欣慰，宋曲儿心里只剩下疼，夏璇呢，很尴尬。
　　“夏璇你别走，这话你也应该听，易笑阳，你听着，你要牢牢记住我今天说的话，即便拿它们恨我…”宋曲儿声音颤抖，强忍泪水，“其实你只是早期病症，我骗你说我替你换了肾只是为了让你感激我，不会再离开我。你这几年接受的只是对早期病症的治疗，为了让你还有其他人信以为真，我让他们对外界说是换肾手术，其实只是个小型的阑尾切除手术。那家医院是我外公朋友开的，只有几个人知道真相，就连那些小护士都被蒙在鼓里。所以，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我捐给了你一颗肾。易叔叔和阿姨没告诉你真相，是因为我威胁他们…那时候我爸爸正在帮你家打官司，意外得到了你家核心技术的初稿，要知道，那项技术关系你家企业存亡，绝对不能外泄。于是，我拿它威胁叔叔阿姨，让他们配合我演这场戏。为了不让家里破产，耽误你治病，他们同意了我的计划。我们都以为这几年的治疗已经彻底根治，没想到你的病竟然有了复发的危险。今天我才知道这件事都是我造成的，所以，以后你不必再觉得欠我什么，因为你根本没病的那么严重，甚至可以彻底根治。我已经把那份文件还给叔叔阿姨，以后，我们两不相欠。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希望你早日康复…”宋曲儿转过身，给易家二老鞠了一躬，久久不愿起身，几滴泪掉落在地上，在此刻异常安静的房间里回荡。
　　易母刚要上前扶起这个她一直很讨厌，却又不得不笑脸相迎的女孩，告诉她一切已经过去，她愿意原谅她，宋曲儿却在她的手挨到自己的前一秒起身，冲出门外。夏璇怕她出事，也跟着跑了出去。
　　夏璇没追上宋曲儿，特别后悔穿着高跟鞋过来，远远看到她上了出租车，心想只要不是她自己开车就还算安全。她又回到病房外，听里面没什么动静，便敲了敲门，易父喊了声“进”夏璇才进了病房。
　　进屋看到二老坐在床边的沙发上，表情沉重，显然几人不是很愉快。易笑阳还保持刚刚的姿势，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