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贾芸穿越攻略》司晨客

3、初遇

　　宫中本没有机密。

　　娘娘准备的静室固然守备严密，但有身份的人照样可以施施然进来。

　　娘娘雄才大略，想来是不屑为贾芸料理这些琐事的。

　　贾芸迎上去，规规矩矩见礼，依次见了吴嫔娘娘和周常在。在原书里当她们被提及时，位份已升为贵妃和贵人。如今元春这边有了变数，提前封妃，想来相应剧情线应有所不同。

　　正值上巳节，吴嫔娘娘和周常在带着一大堆女眷，贾芸未曾抬头细看，想是宗室贵女并京中仕宦名家之女。刹那间，被一堆女眷围在中间，只闻得香风扑面而来，环佩相击作响。

　　“想来这便是近日宫中传闻的那位神童少年了罢。果然仪表堂堂，人才出众，怨不得贵妃姐姐三天两头招人进宫。”一个声音说道。

　　“正是呢。果真是俊俏的人儿，又这般年轻，怨不得招人喜欢。”另一个声音接口。

　　贾芸心中大汗。这个皮囊的容貌不过中上之姿而已，如何当得起她们谬赞？何况已长到二十多岁，怎能再用少年这个词称呼？更何况他早从原书那一鳞半爪的描述管中窥豹，知道这吴嫔娘娘和周常在同贾家绝非同党，想来能给他甚么好脸色？

　　“娘娘谬赞了。”他干巴巴说道。

　　但这群女人围着他不肯罢休，继续对他评头论足，叽叽喳喳。贾芸心烦意乱，又当心这叽叽喳喳里暗藏杀机，少不得耐着性子小心应付着。

　　“皇爷爷曾说，大丈夫来这世间一遭，最重要是读书明理，增长见识。久闻贵妃娘娘的这位子侄精通算学，才智过人，今日一见，果不其然，那相貌身量还在其次，单论这份举止气度，便足见脱俗了。”突然间背后有个男子声音响起。

　　能在皇宫里自由行走，在一群女眷面前也不用避忌，显然来人是皇室众人。听那话里的意思，应该是孙儿辈。

　　贾芸这般想着，缓缓转过身去，向来人见礼，见此人锦服玉冠，唇角含笑，与贾琏的桃花眼灼灼风情相比，是另一种温润儒雅的俊美。

　　吴嫔娘娘笑道：“原来是你。好长时间不见你进宫，听闻是在忙着筹备大婚的事。如今怎么得闲了？”

　　周常在也在旁笑着说：“听闻江南甄家已是在路上了。甄家二小姐秀雅娴静，极通诗文，怨不得王爷自太上皇、皇太妃两位老人家指了这门婚，每日里都神采飞扬、见人笑眯眯的。”

　　来人含笑道：“贵人又在拿小王取笑了。”

　　贾芸在旁边静静听他们几个闲聊，慢慢方知来人是北静王水溶。他素知四王八公一向有来往，这位北静王更是有和贾府交好之意，当不至于为难他。眼见着水溶长袖善舞，渐渐同几位女眷聊得热络，贾芸这才得以伺机告退，悄悄退回元春居处凤藻宫。

　　娘娘她老人家听贾芸回禀前事，皱眉道：“吴嫔和周常在这两个贱婢，枯坐宫室已有多时，本宫只当她们终于学会安分守己，不想竟有胆子打探本宫的事？这又有甚么值得打探的。”声音傲慢，如同宫斗文里每一个戾气满满的妃子。

　　贾芸悚然而惊。他心目中妈妈虽其貌不扬、但腹有诗书气自华，是有魄力有见识的人物，又怎会同深宫之中这些没文化没见识的可怜女子一般见识？

　　“娘娘何必如此动气？这些人鼠目寸光，如井底之蛙一般枯守一隅，从未见过外头天高地广，每日里只晓得宫斗来宫斗去，跟蟋蟀一样被盆子外的看客小瞧而不自知。”贾芸劝说道，“但她们跑过来为难我，却提醒了我。如今我无官无职，若论宫规，的确不好在这宫里出出入入。”

　　贾芸心中自有盘算。其实搞个虚职也不算难。贾家许多子弟皆是如此。贾琏身上挂着个同知，秦可卿出殡前，贾珍为了图好看花了一千两银子，给贾蓉买了个龙禁尉。如今元春娘娘炙手可热，若她开口，这事又有何难？何况他出入宫禁，正是她的意思，是为了帮她……

　　娘娘却摇头道：“无官无职又有甚么关系？有我在，又有甚么事情摆不平？你且放心。本宫早同皇上禀报过，说你小时候，本宫曾教授于你，故而你进宫向本宫请教。年轻人有上进之心，本是好事，皇上也不以为忤。”

　　娘娘一向决断惯了，从不肯采纳人言。贾芸素知她的脾气，也只能按下此事，心中微微有些可惜。

　　娘娘话锋一转，眼神热切谈论起北静王水溶来：“真真是一副好相貌，谈吐又风趣得紧。宫中的妃嫔个个都喜欢他。”

　　贾芸不以为然。长得好又有甚么奇怪的？皇家集五湖四海的美女，这美貌基因改善个几代下来，怎么算都不会太差，更何况人靠衣裳马靠鞍，衣着品位上去了，这人自然看着光鲜亮丽了。至于宫中的妃嫔个个喜欢他，却不是什么好事。妃嫔都是皇帝的女人，古往今来和宫中女子有牵扯的，十个有九个没什么好下场，还不如谨言慎行，离得远越越好。

　　“朝堂之上，贾家当属废太子一脉，也就是那个传说里坏了事的义忠亲王。如今这灶已经冷了，再无可能重烧起来，幸亏有太上皇和甄家老太妃撑着，皇帝才不好清算旧账。但咱们关起门来说一句，这两位老人家还能庇护贾家几时呢？原作里贾家拼命另找出路，又是亲近北静王一系，又是布局军政，依我说，皆不妥当。不如娘娘想个法子，暗示贾家远离北静王那一伙人，也别想着抓军政命脉。算起来还是秦可卿那个法子最为稳妥。”贾芸进言道。

　　“凡事未虑胜先思败，你和你那窝囊废老爸一样没出息！”娘娘骂了一句，吩咐道，“如今既我来了，凡事以我为尊，有我掌舵，诸事自然无忧。你不必多虑。”

　　贾芸将信将疑，想了想又道：“我自到此处，一心想拯救红楼梦中人。譬如宝黛的木石前盟……”

　　“这个你放心。谁不是读过红楼梦的？谁忍心眼睁睁看着他们悲剧？等他们再大些，本宫赐婚便是！”娘娘大包大揽。

　　“薛宝钗虽和贾宝玉志趣不合，但也是个好姑娘，知书达理、温柔贤淑，是现下社会里贤妻的典范。她谋取金玉良缘是受家里拖累，被迫为之。她也应有个好结局。”贾芸又进言道。

　　“你这般夸她，难道你有意于她？”娘娘冷不丁说道。

　　贾芸一惊，心里觉得怪怪的。他自穿越以来，好容易接受了性别转换的身份，却从未想过未来。他潜意识里一直想着回去，虽然不得其法。但是看娘娘的意思，是打算在这里长治久安下来。那么，他的婚姻大事，难道非得考虑不可？

　　“薛家不行，负担太重，外里看着光鲜，其实烂透了，家风也不好。那个薛蟠总在外面惹事。王夫人进宫来每每跟本宫说起薛家事，本宫看不上他家。你的婚姻大事还得好好打算才是。不过，宝钗不错，可以想办法牵线搭桥，让她嫁入豪门。”娘娘踌躇满志。

　　贾芸松了一口气，莫名其妙也开始豪情万丈：“还有探春、湘云、香菱、晴雯、紫鹃、鸳鸯……”

　　“这些都是小事，你看着办……”娘娘大手一挥。

　　那日，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全然黑了。荣国府的人却打着灯笼过来，专程备了车马请贾芸府上一叙。待到拜见了贾母、王夫人等人，无非追问进宫见了甚么人，说了甚么话，娘娘是否安好诸如此类。等贾芸说到被吴嫔、周常在围观、幸有北静王解围时候，贾母和王夫人齐齐赞叹道：“那可是京城之中有名的贤王啊，虽年未弱冠，却最是温和有礼，礼贤下士的。”

　　又道：“咱们家的老亲，就是江南甄家，由着宫中甄老太妃做主，许配给他当王妃。听说甄家大张旗鼓送嫁，船只已经在路上了。到时候咱们家和北静王府就更亲近了。”

　　拜别了荣国府女眷，贾芸又被引至前头小书房。贾赦、贾政和宁国府的贾珍在那里神色郑重坐着。贾琏也坐在一旁，见贾芸进来，向他使了个安抚的眼色。

　　贾芸尚未回过神来，贾政那边已经神色凝重抢先发问道：“芸哥儿，你在宫中究竟做了些什么事，竟得北静王爷如此看重？”

　　贾芸一头雾水，只好去看贾琏。贾琏轻咳一声，提示道：“芸哥儿，难道你竟不知道吗？今儿个北静王爷使人传话过来，说你性情和柔，聪慧上进，正好听说龙禁尉那边有个位置空缺，说要荐了你进去，催着咱们写个履历送过去。这是了不得的大喜事。你且说说看，你在宫中究竟做了什么事，才这般投他的缘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