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陵记(盗墓）》萧清洛

35、靠近你一点点

　　“我头痛，姐姐们”，柳烟儿拧眉，一副痛苦的神情。
　　以前的柳烟儿就算再难受，也只会咬咬牙，挺过去，只是，这次面对发怒的两位姐姐，她实在想不出能平息怒火的好办法，只好学学电视上的，撒撒娇试试，她不知道有没有效果，只好硬着头皮，死马当活马医。
　　看着她痛苦的样子，韩清忍无可忍，说：“倾月先出去，我为她施针”。
　　颜倾月不满：“我在这里不会妨碍你施针”。
　　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哪里那么容易被骗，再说，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头痛了？她可不会信这谎话。
　　韩清没有和她计较，径自将手掌抚上柳烟儿额头，发现额头滚烫，像要烧着了一样。她手掌向下，整张脸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解冻的豆腐一样，冷意慑人。
　　柳烟儿再也支撑不住冰冷刺痛的感觉，痛苦的说：“姐姐快点”，声音沙哑，气息微弱，就像奄奄一息的病人。姐姐们的对话，她听得稀里糊涂的，突然感到额头一阵温热，她下意识的靠近取暖，没想到，那温热的物体有摸到她的脸颊，最后消失了，她只好催韩清快点。
　　韩清又摸上她的手腕，发现她的手腕同样寒意彻骨，掌心却如同炙热的火焰。
　　韩清冷冷的对颜倾月说：“要不出去，要不，待在这里，不许出任何声音”，她已经那个将声音压低，为的就是不打扰到柳烟儿。
　　颜倾月微微一愣，要不要这么冷啊……正犹豫着要不要跟韩清抬杠，就飘来柳烟儿烦躁隐忍的声音：“好吵！你们！”
　　现在任何声音飘进柳烟儿的耳朵里，都会放大十倍甚至百倍，她甚至能感受到音波化作一阵阵刺耳有形的气流不断撞击她的大脑，侵蚀她的身体。
　　看着柳烟儿陡然惨白的面容，听着她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冷声，韩青知道，这已经是柳烟儿的极限，如果不赶快阻止病情的恶化，柳烟儿会变得无比暴躁，等她的精神自动恢复平静时，已经大伤五脏六腑。怒伤肝，肝属木，木生火，心属火，伤感继而伤心，依据中医五脏五行说，柳烟儿的身体会不断恶化。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在病发之前，养好身体，铲除病根，然而，韩清做不到，韩昊做不到，柳烟儿自己，也做不到。现代的科技，远远没有达到能将柳烟儿完全治愈的水平，他们能做的，只有一步一步帮柳烟儿调理好身体，减少病发的次数，等待奇迹的发生。
　　隐忍的柳烟儿让她心疼、怜惜，她恨不能代替柳烟儿忍受这样的折磨。可赤裸裸的现实告诉她，她只能尽一个医生的本分，尽量减轻柳烟儿的痛苦，而无法真正解除柳烟儿所受的折磨。
　　或许是不愿意在隐忍，豆大的泪珠夺门而出，划过那张成熟果断的面庞，无声的滴落在地面上。每每见到这样痛苦的柳烟儿，心，都跟着痛起来，不，已经痛得，连心都空了。
　　以前，韩清还隐忍得了，可今天，颜倾月的出现，给她带来了太多的委屈，哪怕这些委屈和往常的痛苦比起来轻如鸿毛。但终究，这鸿毛成了泪水决堤的导火索。她强迫自己平复心情，克制住因抽泣引发的颤抖后，才开始施针，为的是，用最好的心境，使出最好的施针技艺，让柳烟儿快点好起来。
　　她直接无视掉颜倾月的存在，让柳烟儿趴在床上，扯下裹在她身上的丝绸浴巾，两只手捏银针，细心的插在柳烟儿的关元穴、命门穴、肾俞穴、太溪穴等补足元气亏损、治疗五脏羸弱的穴位上。
　　一阵热气冒到柳烟儿大脑，使她迷迷糊糊的困得不行，只好闭目养神，没过多久她就睡着了。
　　韩清一直守在柳烟儿身边，直到半个小时后，除去柳烟儿身上的银针，见小家伙又睡着了，想想柳烟儿确时也累了，悄悄的拉上颜倾月走出了房间。

　　小院的另一个房间里，韩清依旧一副冰山样。颜倾月心里不屑一番：有什么好生气的？摆脸色给谁看呀！
　　颜倾月无所谓的样子激怒了韩清，她说：“你知道小家伙刚才的情况有多吓人、多危险吗？多一个人在房间里，她的危险就加重几分”。
　　不善的语气让颜倾月很想反驳，但又仔细一想，韩清和柳烟儿相处的时间更久，又是医生，对柳烟儿的身体状况应该比她清楚，或许刚才真是影响了什么，不然，韩清应该不会动怒，怎么看，韩清都不像是随便生气的人，估计这次真是做错了。
　　“我不知道有那么严重……”，颜倾月抱歉的说。
　　“算了，我跟你说说小家伙的状况吧”，韩清无奈叹气，虽然她不想颜倾月太过了解柳烟儿，但照刚才的情况看，很可能因为颜倾月的“无知”害了柳烟儿。罢了，情敌和柳烟儿的生命，当然是柳烟儿的生命更重要。情敌可以打败，要是连柳烟儿都不存在了，就什么都没意义了。
　　韩清大致说了一下柳烟儿的情况，特别强调了不能让她有太多的情绪波动，意味着，不能过喜、不可大悲、同样，不能动怒。
　　颜倾月听完，更加的怜爱柳烟儿。这样的柳烟儿，怎么能不让她怜爱？忍受着身体上的折磨，一过，就是二十年，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年，又有多少人，能忍受二十年的病痛。柳烟儿不过二十岁，未来的路不知还有多长，或许就这样拖着孱弱的身躯过完未来的每一天，这样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于她来说，都是折磨吧。真想让她不在忍受这些病痛的折磨。颜倾月暗自打定主意，一定要进她最大的努力，为柳烟儿搜罗这世间最好的药物。
　　“小家伙对她这个身体怎么看？”，颜倾月问。
　　“呵呵”，韩清苦笑。
　　“我记得，刚开始时，她是绝望而迷茫的，后来，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就看开了、看淡了，她曾经说过，能活一分钟就过一分钟，其他的，不再去想太多，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她会尽量做好”
　　韩清停顿了很久，才继续说：“哪怕习武再累，药再难喝，她也没说过苦，更没有任性耍脾气。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她还那么小，不过五岁吧”
　　说着，韩清比划了一下柳烟儿当时的个头，不知不觉的，脸上挂着淡淡笑意的韩清，言语中带上了哽咽。
　　“小小年纪的她，睁着双清澈的眼眸，听话、乖巧的完成爸爸交代的任务，从来没有说过一个‘不’字，我在旁边看多了，慢慢发现，小家伙太过少年老成，竟少了小孩子的活泼，其实，哪怕是现在，如果你细心观察，你也很容易就发现她心事重重的样子……”
　　韩清没有继续说完，而是径自走到床边，重重的躺下，
　　“啊……”一声长叹……
　　颜倾月听得出韩清的隐忍与悲痛，那是，只有在面对挚爱时，因为自身的无力和弱小才会有的自责和心痛。她以为韩清不会再说下去，没想到，又飘来韩清清冷的声音。
　　“她是一个幸运的孩子，也是一个苦命的孩子，如果你喜欢她，就好好对她，她身体不好，如果，你不想她早早离你而去，就好好对她吧，我该说的话，说完了，你好好想想吧”
　　韩清强忍着心痛撂下一番话后就走了，只留颜倾月一个人在房间里。
　　颜倾月没想到柳烟儿的过去会与未来有这样紧密的联系，说来，通过调查得来的信息，总是有点失误啊。不过，这也和韩清他们将柳烟儿的资料保密的很好不无关系。
　　看着窗外的潺潺流水，瞬间明白，柳烟儿为什么会被送去习武、为什么会送到韩清家代为照顾，为什么柳烟儿身上总是冷冷清清，露出落寞的哀伤，原来，事情的真相，有时候真的是血淋淋。以前只是觉得她身体不好，细心调养十几二十几就好，没想到，却是这样无力回天。不知道还能陪着那小家伙走过多少岁月，那样悲痛的事实，想想，都能让人忧愁啊，颜倾月自嘲。如果，当初她早点主动，会不会，多一些与柳烟儿相伴的时光？可惜，只能想想而已，过去的，终究只是过去的。
　　柳烟儿的过去，她无法参与，只能从他人口中得知，柳烟儿的未来，她能否参与？颜倾月这一刻很迷茫，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小院的生态很好，觅食的小麻雀落在栏杆上、芳草遍，叽叽喳喳的饮歌高唱，无边惬意。无忧无虑的生活，真好。或许有一天，她也能牵着柳烟儿的手，在草原策马扬鞭，在水上划舟嬉戏，与林中散步。会有那么一天吗？颜倾月不知道那样美好温馨的未来会不会出现，但她愿意为这美好的未来努力。
　　小家伙，你要勇敢的过完这辈子，千万别丢下我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更新了，泪目…………写的好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