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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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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定一，沈家平，何浅问……贵天真……下课后留一留。”教授在下课钟响起前一秒，对着教室里的众人宣布。
天真在心里哀号一声，我的黑椒德国咸猪手，我的酸菜杂肉上汤……
女生宿舍里有好食之徒，一早在大食堂里埋下了眼线，把当天次日的菜谱打听得一清二楚，在楼里同二三知己互通有无。天真虽然不敢自诩美食家，但总算得上是小小饕客一名，自然是对这些消息格外的灵通。如今被教授点名留堂，天真几乎已经可以想见，她垂涎了一晚上的，用黑啤酒小火炖烧，皮糯肉嫩，浇着密制黑胡椒汁的德国咸猪手，被众多下课后饥饿如狼似虎的同学争抢一空的场面。
好友给了天真一抹同情的眼光，在下课铃响起时，随着教室里的人潮往外走去，天真则垂头丧气地等到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才慢慢来到教授面前。
教授有些好笑地看着天真，只是教她留一留啊，并没有说为什么，怎么就一脸的沮丧啊？
先把其他三个同学的问题解决了，教授才微笑着看向天真。
“贵天真同学——”
“路教授——”天真眨眨眼睛，在心里祈祷教授快点结束训话，她或者还能赶上最后一块咸猪手。
“贵天真同学，我看到了你交上来的寒假西部援教的申请书……”教授顿了顿，看着天真额上细软的绒发和耳郭下淡淡金色的绒毛，忍了一忍，还是狠下心来，“学校的确鼓励学生在能力所及的范围内，到偏远地区去进行援助教育，不过——”
天真的心一沉，比听见教授要她留堂时，还沉重。
“不过，校方的前提是，在打好自己的学习基础的情况下。贵天真同学，你还是大一新鲜人，首要任务是抓紧学习，社会活动是次要的。你不妨把这次的机会，让给高年级的师兄姐。”
天真静静听教授说完，然后点了点头，并没有试图辩驳。
教授看见少女眼里热情熄灭的余烟，不是不犹豫的。犹豫着，要不要劝慰一下。可是，想到少女母亲那种咄咄逼人的强势，教授最终还是放弃了。这是一个被保护的，象天使一样干净的孩子，不知道人心险恶，社会复杂。如果她是他的女儿，他也会这样保护她吧？不让她这么早，看见世界上还有另一种，如此艰苦，如此贫瘠，如此干涩的生活。
这也是当初，他答应少女母亲的真正原因罢？
“好了，快去吃饭吧，不然就只能吃方便面了。”教授微笑，贵天真是个乖孩子，不吵不闹也不分辩，尤其让人不忍心留难她。
“谢谢路教授。教授再见。”天真向教授弯腰致敬，然后一转身捧着书本笔记跑开了。
天真觉得眼角热热的，只能尽力的奔跑，让迎面而来的风，拂去那灼热的泪意。
天真不是真的天真，她只是从小就知道，不要给辛苦了一天的大人增添不必要的烦恼。
奔跑中的天真，一头撞在了一个人身上，撞得鼻梁骨又酸又疼。
天真停下脚步，蹲下身来，双手抱着书，环在胸前，把头埋进膝间。
被撞的人，尚不及错愕，就见短发粉衣的女孩子蓦地矮下身去。
男人有些意外，随即也蹲了下来。
“同学，你没事吧？”
只看见覆着柔软黑发的小小头颅微不可觉地摇了摇，并没有抬起头来。
男人不太放心，想了一秒，便伸出双手，捧住女孩子耳朵下的颌骨，轻而坚定地抬起她的脸。
一张红眼睛红鼻子、可怜兮兮的脸，展现在男人眼前。
男人沉着冷静的眼神微不可觉地流露出一丝暖意，捧正女孩的脸，观察她的鼻梁骨。不是一等一的美女，如果把鼻子再撞歪了，那可不好呵。
“疼吗？”
天真透过朦胧的泪眼，看不清楚面前这个认真检查她的鼻子的男人的长相，只是隐约觉得这把声音有些耳熟。
“不疼。”天真现在只想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好好哭一场。哀悼没能吃到的德国咸猪手，也哀悼自己那被婉转拒绝了的一腔热情。
——咕噜——
在此之前，天真的胃，先一步大声抗议起来。
天真羞窘难当，一时无两。
只好又把脸埋回膝间。
男人在天真看不见的时候，绽开一个怜爱的笑纹，有时成熟稳重，有时青涩天真，真是一个矛盾体。
看了看手表，果然已经过了午餐时间。
“走罢，同学，我请你吃饭，算是我撞了你的赔礼。”
“是我走路没看前面，才撞到你。”天真的声音从膝头模糊地传来。
男人摇摇头，这时候还记得自我反省，傻孩子。
“那么，由你请我吃饭，算是你撞了我赔礼好了。”
天真沉默数秒，微不可觉地点了点头。
男人拉起天真，看着天真摸出纸巾抹眼泪擤鼻涕，并没有殷殷垂问。这是一个懂得自处的孩子，他知道。
果然，天真擦干净脸，露出一个羞涩的表情来。
“对不起，我心情不好，教你看笑话了。”这简直比差点被广告牌砸死还教天真觉得心情恶劣。
“没关系，心情不好，就应该适当发泄，否则憋在心里久了，容易变态。”男人走在天真身边，慢慢说。
天真侧过头，看着男人并不英俊也不算年轻的脸，一时不知道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不过天真仔细想了想，便大力点头，表示认同。
“这条路不对。”走了一会儿，天真对男人说，“这不是往大食堂去的路。”
男人看着有点警惕的天真，有点儿想笑。
“恩，这不是往大食堂去的路。”
天真自以为不落痕迹地向后退了半步。
男人终于忍不住在嘴角泄露一丝笑的涟漪。
“这是往医学院小食堂去的，大食堂的饭菜现在估计早都被卖光了。”男人从衣领里拉出识别证，“看来要自我介绍一下了，我是慕靖远医生，在医学院教临床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