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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东风恶,欢情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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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君还是和往常一样,随叫随到,照顾御轩衣食起居。御轩渐渐发现思君的脸上没有了真心的笑容,很多时候对他都是强作欢颜。有一天,御轩见思君眼睛哭得肿肿的:“谁欺负你了?杨楚月吗?我现在就去赶她回国,我不要你受委屈。”御轩愤愤不平。
“没有,一些流言蜚语而已,是我自己有心结。”
“思思,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我现在就去把我这段婚姻的隐情在留学生论坛上都公布出来,我不要大家误会你是小三。”御轩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受到伤害,心里一阵阵抽痛。
“说什么傻话呢,这不是让那些喜欢八卦的人更有猛料可以八下去吗?干嘛做这种傻事?”思君顿了一下,“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我们来喝点红酒好不好?”
“你什么时候喜欢喝红酒了?”御轩愣了。
“就认识你开始的啊。”思君特迷御轩喝红酒的姿态。
“就不怕我酒后乱性?”其实思君不知道,御轩才爱极了思君似醉非醉的娇憨。御轩打开一瓶红酒柜的珍藏,倒了两杯,红红的液体瞬间散发出浓浓的果香,御轩端起轻轻地摇晃醒酒,酒香也扑鼻而来。思君看着红得像血液般的酒,学着御轩端起晃了晃然后喝了一小口,舌头一搅,唇齿留香。
半杯下肚,思君的话开始多起来:“诶,轩啊,你说我们以后会一直在一起吗?一辈子的那种。”
“当然了,你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小妞,你最好现在就开始想想去哪里度蜜月。”
“呵呵,”思君憨笑,“我想去欧洲,去逛那些古老的博物馆。”思君果然学术女,连度蜜月地都这么与众不同。
“都忙着逛博物馆了,哪有时间亲热啊!不行,我们还是去找个太平洋上的不知名小岛,在上面住上十天半月的,天天没人打扰,□□做的事情。博物馆嘛,以后什么时候去都行的。”御轩笑得坏坏的。
“好嘛好嘛,都依你嘛!你要说话算话哦,带我出去玩哦。”思君难得地跟御轩撒娇。御轩看着思君潮红的面颊,和半眯着的双眼,又忍不住吻了上去。思君在酒后尤其热情,小手不停地在御轩身上乱摸,御轩下身开始燃烧,把思君压在身底,谁知思君娇喘着:“每次都是我在下面,今天我要骑你嘛。”御轩听了觉得难以置信,对于男女之事,思君一向都很害羞,御轩心里感谢红酒的魔力让她这么放得开。接着御轩一翻身,就把思君放到自己身上,思君的□□和脸上恣意的表情都让御轩欲罢不能。思君眯起眼睛,看着身下享受的御轩,心里不知为何飘入一丝不安:It's too good to be true.而这种不安转瞬即逝,随即便被更大的欢愉所取代。Whatever!有花堪折直须折。
他们彼此相爱,他们灵肉交融。
陪君醉笑三千场,不诉离殇。
早上思君在宿醉的头痛中醒来,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你昨天怎么不拦着我少喝点?”
“你喝得也不多啊,是你自己酒量不好。不过你要记住啊,只准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喝。”御轩想起思君昨日的娇憨和热情,怎么能让别人看去呢。
“哎呀,你昨晚是不是没有、没有戴套?”思君平时都很谨慎,可是昨晚醉了,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后开始搬起手指算。
“算什么算啊,要真有了,我负责!”
“我昨晚醉了,你可没醉啊,你是故意的?!!!”思君杏眼怒瞪着御轩。
“是你太热情,我也意乱情迷嘛。。。思思,我很想和你一起孕育我们的宝宝的。”御轩承认。
“可是,可是.......”思君算到在安全期内松了一口气。
“等一切办妥了,我就要跟你结婚!” 御轩突然想到一件事,“哦,对了,我妈这几天会过来来一趟,她想见见你。”
“什么?见我?”思君一顿惊慌。
“是啊,我妈她后天就到了,她说想单独和你聊聊。”
“聊什么啊?”
“我哪知道。她就说是女人之间的事情,要私底下跟你讲。”
“那你妈妈有什么喜好?我怎么着也要准备个礼物什么的吧?她都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我那天该穿什么呀?”思君发了一系列的问题。
“就你这样真实就好,你这么温婉可爱,我妈一定会喜欢你的。而且,我有的时候觉得你好多方面和我妈很像。”
“哪里像了?”
“你们都喜欢诗词啊,都照顾我很好啊......还有啊,你在我耳边絮絮叨叨的时候跟我妈太像了!”
“好啊,你敢讽刺我唠叨?!”思君拧起御轩耳朵。
“没有没有,我真的就爱这样的你。”
心理学上,有一种说法,两个人的恋爱其实并不只是单单两个人的事情,而是两个家庭的映射。儿子倾向于爱上和母亲有共同点的女人,女儿倾向于爱上和父亲有共同点的男人。当御轩说思君跟他母亲有相似时,思君同时也在想,真是妙不可言,御轩的爱好和她父亲也好像,比如喜欢谈古论今话历史,喜欢枪战、战争、军旅片,喜欢看武侠小说。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这一天终于到来,思君挑了一条素雅的淑女套裙,坐在餐厅,紧张得手脚无措。御轩的母亲坐在她的对面,是位极有风韵的中年妇女,化着淡妆,发髻松松地挽在后面,一身chanel套装,配上长长的珍珠项链,依稀能看出保养得极好的舞者身材。
“尹小姐,你好。”
“叫我思君就好了。”
“不瞒你说,御轩他爸也是想和我一道来的,但临时有事来不了。我这次来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说拜托严重了,伯母请讲。”
“可不可以拜托你离开御轩?”冷不丁地秦母说出这话,吓了思君一跳,“御轩和我们家老头子一样是个倔强脾气,为了这个事,家里被闹翻了天。楚月呢,又在他爷爷和他爸面前哭诉,他爷爷也气病了。楚月这个孩子性子是急了点,可是她和御轩有两家的联姻誓约,也算是门当户对。我实在是不能任由御轩这个孩子这么闹下去了。” 一听到第一句话,思君就惊呆了,后面看到秦母嘴张张合合,她也都听不清了,等到秦母讲了最后一句,“不管你要什么,只要是我们拿得出来的,我们都可以补偿给你”思君才如梦方醒。
Holly smoke!原来如此,思君终于明白,御轩的母亲单独见她,是想要私底下说服她,收买她,让她不要再纠缠御轩,赶紧消失。思君觉得太可笑,当她是什么人了?自尊心严重受损。前一刻,她还想着要穿得体一点,准备什么礼物给伯母,以博取欢心。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徒劳,都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虽然不像杨楚月一样不礼貌,但秦母对她也完全同样是对一个外来破坏家庭者的态度。言下之意是,我们之前过得都很和睦,你这小三一出现,便让我们的日子苦不堪言,所以你还是离开御轩吧。思君苦笑,御轩之前还深信疼爱他的母亲不用多说都会站在他这一边,可是他没有想到,高干家庭最讲究的还是门当户对的面子问题,什么爱情不爱情的只是其次。而御轩这时远在外地开会,什么都帮不了她。思君一直是孝顺的孩子,告状的话她自然是讲不出来,她也不想因为自己说了什么而破坏了御轩和家人的关系。
可是,难道就这么轻易地放弃御轩?虽然思君心如刀割,但为爱而勇敢心支撑着她一步步向前:“伯母,我什么都不要,我对御轩是真心的。”一字一句,日月可昭。说完之后,思君借故先离开了,却见楚月站在门外。
“哟,没想到你还有脸来啊!想来提前拉拢未来的公婆啊?还真有心机啊!”杨楚月百般嘲讽。思君无意和她纠缠,继续往前走,正要擦身而过时,杨楚月尖锐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我儿子的DNA亲子鉴定,我想你一定很感兴趣吧?看清楚父亲那一栏人的名字。男人啊,为了把女人骗到手,什么谎话都编得出来的。”杨楚月猛地把亲子鉴定书扔到思君的身上。思君站定,良久,弯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报告,看了一眼,整个世界便开始崩塌。
如果说之前她还能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现在的她硬是被逼到了一个角落,再也无法逃避,她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御轩了。诚然,面对众人流言蜚语,杨楚月的嘲讽,和秦母的冷漠劝退,只要有御轩的爱,思君都可以放下尊严低到尘埃里,坚强应对。即使只是伪装坚强。但是,小孩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她可以不管不顾吗?善良如思君,怎么能让三岁的小孩没有父亲呢?杨楚月第一次提起的时候,思君还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也许这是杨楚月使的手段,不一定是真的,但这亲子鉴定摆在眼前,白纸黑字,那最后的一丝侥幸也灰飞烟灭。
御轩为什么要瞒着她呢?为什么骗她说他和杨楚月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呢?为什么?!!为什么?!!!难道往日欢情都是逢场作戏?有一种痛,痛彻心扉。痛到极致,便转为麻木,思君只是静静地坐在黑暗里,欲哭无泪。
正所谓福不双至,祸不单行。思君浑浑噩噩过了几天后,思君母亲从国内打来电话,说思君父亲检查出癌症,要马上做手术。这一连串发生的事情如同一辆高速行驶的列车,把思君撞得体无完肤。思君的认知完全混乱了,她再也撑不下去了,她必须要回家照顾父母。当天她就果断收拾行李,买了机票要回国。家里的东西,该卖的卖,该送的送。她轻轻地来,也要轻轻地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临走前一晚,思君给御轩又发了一条短信“我们分手吧,我要回国了,不再回来了,祝你幸福”,短短的一句话写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御轩看到短信的心情只能用震惊来形容。他这几天忙着开会工作,完全想不到为什么短短几天事情变成这样,前面思君还信誓旦旦地答应要等他的呀。御轩急了,发短信不回,打电话关机,于是放下手头的一切事情就去找思君,没想到第二天屋里已经人去楼空,御轩从思君室友们那儿得知思君已经到了机场。御轩又追到机场,终于,在一个安检口看到了那个小小的倔强的身影,御轩冲上去抓住。
“思思,你怎么可以这样不辞而别。到底是为什么?你就要这样离开我?你知不知道我的心好痛。”御轩泪如雨下。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思君面无表情地说:“御轩,长痛不如短痛,再也不会比今天更痛了,时间会淡忘一切伤痛的。我要走了。”
御轩恼羞成怒,一手砸在旁边的广告牌上:“你言而无信,你说了要等我的,你懦弱!”
“要说承诺,诚实和勇气,我不觉得你做得比我更好,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说完思君转头就走,她不敢回头,她怕一回头看到御轩哭红的双眼,她就扔下箱子跑回去了。
御轩想要冲进安检口却被安保拦住,御轩在后面吼叫着:“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我为你做了那么多!”思君继续往前走着,心痛得无法呼吸,眼泪止不住地流。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她宁愿不要认识御轩,只是安安静静过自己的生活。她和御轩之间隔着世俗偏见,隔着身世家人,这下更是隔着整个太平洋的距离,想不到缘分天定却成了孽缘劫难。
但愿,她的离开,能让所有一切都回到原点,尘归尘,土归土。
像那《钗头凤》中的陆游和唐婉,一开始就错了。陆母怕陆游与唐婉沉醉于两个人的天地中,而影响陆游前程,以婚后三年未有子为由,逼其与唐婉离婚。陆游重新娶妻,唐婉另外嫁人。在沈园惊鸿一瞥后,陆游题《钗头凤》于墙上,唐婉读后,和之于后。回想昨日欢情历历在目,不想却被硬生生拆散,这一别,便是生死离别,而后唐婉郁郁终日,不久与世长辞。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
一怀愁绪,几年离索。
错! 错! 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
桃花落,闲池阁。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莫!莫!莫!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
晓风干,泪痕残。
欲笺心事,独语斜阑。
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
角声寒,夜阑珊。
怕人寻问,咽泪妆欢。
瞒!瞒!瞒!
思君不知道她和御轩这一别又会是多久,也许也是一辈子。世界那么大,他们,终是不会再遇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