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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一年: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二) ...

  •   那天晚上我抽了半宿烟,第二天迷迷糊糊地起来看见堆了一地的烟头才忽然意识到,我没有梦见小哥在满天风雪里对我说再见,在梦里我模糊了他的眉眼,还来不及等到他的道别,只剩下长久的凝视,隽永如岩石。
      樱花很快便谢了,桑树上结出紫得透亮或是鲜红的桑葚,四月过了,五月。
      那些梦境就像是手里握着的沙一样,一点一点的流逝,不给人一点机会去留住它。我知道不久之后我就会彻底摆脱这个梦,王盟说这是件好事,我点了点头,却没有什么愉快的情绪,扣了王盟的工资才让我觉得心情不那么郁卒。
      此时我每晚梦到的,只剩下小哥在青铜门前的微笑和一望无际的雪原。
      我的预感一向很准,在某些方面。
      伴随着池里的荷逐渐生长,天气一天天的热了起来。
      夏至那天晚上,我终于只梦到纷飞的大雪,仿佛可以下到永远。

      我再也没有做过有关张起灵的梦,直到很久以后。

      没有了那个冰雪封原的梦境,夏天就觉得更加燥热了。这直接导致我每次看到王盟都有扣他工资的冲动。我当然不会承认其中还有一个原因,是他给我这种心境下了一个过于准确的定义,叫做“若有所失”。
      我只是在空调打到二十度,还无法阻挡蚊子汹涌澎湃的热情时,分外怀念小哥的麒麟宝血而已。
      对,只是这样而已,我对自己说。
      夏天漫长得简直没有尽头,当然,是简直。
      荷塘里最后一朵白色的荷萎落入水,莹润的雪白颓然成苍老的枯黄,一池衰败,漫长的盛夏终于走到了尽头。秋天接踵而至,和秋天一起到来的,还有在巴乃看了好久月亮的胖子。
      不知道是不是干多了农活的缘故,胖子黑了,也瘦了。好在精气神还是不错的,满嘴调侃我的俏皮话跟跑火车似的,好像还是当年那个胖子,只不过有些东西,注定是回不来了。就像有些人也永远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在我还有那么一点文艺伤感的时候,胖子以他的亲身经历向我言传身教了“时间可以治愈一切。”这个众人皆知的道理,尽管操作起来或许很有难度,就像云彩之于胖子,大抵如同心上的一根刺,哪怕伤口好了,刺也长在了里面,触不得,一碰,心里就有千丝万缕的疼,但若是拔了,却觉得,心里都空了。
      我忘了是从哪里得知这个比喻,倒是十分贴切。
      也许,就像张起灵之于我。
      胖子在杭州待了一段时间就去了北京。两年时间,新月饭店的事早就不是个事了。虽然胖子依旧会嘲笑我“被点天灯”时候的怂样。现在想起来,突然觉得是很好的回忆。
      小哥的事情,我没有告诉他。胖子不是老九门的人,没有必要把他牵扯进来,虽然我怀疑以胖子的人精程度说不定看出来了什么端倪,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特别是,亲近的人。
      送走胖子之后,我开着车在杭州的街道晃悠,带着冷意的风从车窗灌进来。竖高了衣领也阻挡不住。
      街边的音响店很应景地放着不知道哪个歌手唱的一首什么歌。
      我手握着方向盘,牵起嘴角笑了笑。
      这么恍惚间,就过了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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