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庵》小四喜

6、往事

　　自从入了春开始洛湘的身体就一直有些不好，有些咳嗽还乏力的很。大夫换了好几个，说的却都差不多，总之就是不能操劳过度，要注意多休息之类的。
　　一开始听说不是什么大病，洛湘也就没多在意，平时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一点也没耽误，只是饭后那苦兮兮的药让他稍微有点膈应。
　　可是当这种情况持续了半个多月还不见好转的时候，庄箐有些急了。庄箐知道有些小病不能轻视，否则小病也能给拖成大病，到那时说什么就都晚了。于是庄箐叫人把所有大夫开的方子都找了出来放到一起，窝在卧室里对比着方子翻了好几天的医书，甚至就连吃饭都是春杏给送进去的，除此之外谁都不能打扰。
　　金管事把这件事禀给洛湘的时候，洛湘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随她，但饭食一定要按时送到，并且每天吃了多少都要及时回报给她，金管事一一应声后退下。
　　“大小姐是个有心的。”感慨完，夏荷拿手帕沾了沾已经有些湿润的眼角。
　　洛湘嘴角含笑温柔的看着手上精致的镶金镂空暖手炉，这是庄箐在她前年生辰的时候送给自己的，因他以前用的那个有些不顶用了，他想着左右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所以就打算等过些时日再置备也不迟，谁知道就让庄箐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了。
　　当洛湘拿到它的那一刻，那种激动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那一霎那，仿佛在内心地心底深处有个声音在对自己说，从今往后，只要有了女儿他就什么都不怕了，那是一种完全纯粹的依赖和满足。
　　“是啊，哪有女儿在自己生辰的时候反而给爹爹送礼物的？”洛湘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有些好笑，但是那眼里的温柔就如同山间清澈的溪水一般汩汩而流。
　　夏荷闻言会意一笑，“那还不是大小姐心疼主夫，‘女儿的生辰却累爹爹受苦，若再不表示一二，实属不孝’，瞧瞧，这哪是一般小姐说的出来的，也就是咱们家大小姐独有这份慧心和孝心了。”
　　听着夏荷言语里满满的骄傲，洛湘虽然很想替女儿谦虚一下，但到底还是没忍住噗的笑出声来，“你这张嘴呀，夸人也不避避嫌，要是叫旁人听去了，还不定怎么埋汰我们没见过世面呢。”
　　夏荷想了想也笑了起来，“您这话可冤枉我了，我们家大小姐的好啊那就是我不说别人也定能看的一清二楚。别的我不敢打包票，可就是这大同镇里，您只管在外边问问吧，有哪个不说咱们大小姐好的？”
　　洛湘被夏荷这“妙语连珠”式的回答拱的又咳又笑的，吓得夏荷连忙倒了润肺的川贝雪梨水给他压咳。
　　洛湘掩袖喝了两口觉得好些了才又说道，“不过是人家说的几句体面话，你还就当真了不成？”
　　夏荷刚想反驳，可一看洛湘方才咳完还没降下来的脸色就猛的住了口，只得不甘不愿的说道，“我也只是在自家人面前才敢这么百无禁忌的说话，在外头我可仔细着呢，绝对不会让别人落了口舌去。”
　　洛湘听完满意的点了点头，“你是个什么心我自然清楚，只是小心驶得万年船，殊不知这世上还有种说法叫‘捧杀’，有些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箐儿素来又是个与人为善的性子，说不好什么时候就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
　　夏荷一听立马绷直了神经，神情也严肃起来，“我晓得的，这些话您就是不说我也早交代下去了，早些年大小姐身边的那些个嚼舌头根子的人就是个教训，也亏得大小姐无意间告诉了您，要不然传出去就是生生的在打庄家的脸面了。”
　　洛湘听完后没说话，只低着头静静的抿着梨水，有一口没一口的，看起来沉默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