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望天之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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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东行，入中原，途经襄阳。
襄阳，自然而然地牵起了少女隐约的乡愁，若非郭芙天性乐观，恐怕早就因为自己匪夷所思的遭遇抑郁致死，可是既然没有什么办法，不如既来之则安之。
一路走来，也并不是没有半点收获，至少郭芙打听到了很多云悠并不知道所以无法告诉她的事情。只是，时光的长河到底湮灭了无数过往，最后归结下来，与郭芙还有些牵连的除了丐帮、峨眉，也基本寥寥。
至于朱武连环庄，郭芙想到那个面无表情的小姑娘见到自己使出的武功，终于绷不住露出惊诧之色来，不由微微一笑。为桃花岛找到一个传人，郭芙黯然的心情也渐渐舒缓。
武青婴的资质尚可，而且一心扑在武学上的精神尤为可嘉，如今习得兰花拂穴手和落英神剑掌，不知将来又会如何？一切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历经了百年风雨，如今的襄阳城与彼时已经大不相同，或许只有城外山坡上的那株银杏旧颜未改，可是终究连物是人非也不能尽道个中滋味！
郭芙遥遥远望城门，最终还是没有进城，不知是不是近乡情更怯，虽然襄阳并非桃花岛，但是郭芙对这里还是很有感情的，最终她还是决定先前往天涯海阁，反正襄阳就在这里，始终不来不去。
行人转身回首，唯见少女一袭红衣、乌发及腰、肤光胜雪，翩然远去，风过处，眼角微红，无人觉……
天之苍苍，何处有涯，其远而无所至极邪？
海之茫茫，何处有阁，其浩然而无处可寻乎？
郭芙提剑在手，一手遮在前额，远眺海滨，表面十分淡然自若，心底却默默吐槽良久。
这世上或许不会有比云悠更不靠谱的师傅了，他只说天涯海阁就在这里，等着便是了，却没有说清楚到底怎样进入天涯海阁，郭芙自己也太迷糊，没有问问清楚，所以现在只能干着急。
她已经在这里等了大半天了，也不见有人上来搭话。虽然偷眼瞧她的人不少，但大都是因为路人惊艳于她的美貌，期间她还打发了好几拨搭讪的闲人。百无聊赖地拨了拨挂在腰间的一枚蓝色半月形玉玦，郭芙下定决心，若是再没人来搭理自己，就打道回府，改日再来。
正这样想着，便有一个身姿窈窕、容貌却极其普通的白衣女子走上前来，对郭芙微笑道：“天涯尽渺渺，往事随风飘。”
“红尘多可笑，天地任逍遥。”郭芙的目光落在女子衣襟上绣着的印记上，然后刻意压低了声音，认真地回复了口令，心中不由有一点小小的激动，要知道，她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接头经历呢。
两人念的这首诗自然就是两派早有商议的接头暗号了，虽然郭芙不是很明白，逍遥派又不是什么邪道□□，或者是什么了不得的反元组织，缘何弄得如此神神秘秘，但是还是认真回应了。若是一不小心答错，去不了目的地那也太蠢了。
“姑娘请随我来。”白衣女子点头微笑，便在前面引路，带着郭芙上了一艘船。
一艘外观十分普通的船只，迎着夕阳，扬帆破浪而去，于湛蓝的水面荡开层层叠叠的涟漪，这美丽的涟漪，被晚阳染上了金红，仿佛绽放的万朵红莲，随风飘曳，随水逐流……海风带着淡淡的腥味飘摇而来，郭芙却没有半点不适，她出生于桃花岛，可说是在海中长大，水性更是极佳，如今行于海中，只觉得所见之景尤为亲切熟悉。她独立船头，举目远眺，将一片海天胜景尽收眼底……
海天相衔处的一片岛屿，形似一轮弯月，两面探水而出，中间凹陷成一道优美的弧线，正是船舶停靠之处。
郭芙从白衣女子口中得知，这座小岛的名字叫做天之涯，此处山灵水秀、风光如画，确实堪称人间天堂，可郭芙私心里还是觉得桃花岛更美些，毕竟别处再美好，始终也比不上自己的家。只不过，挑剔如她，也不得不承认，这里确实风景宜人、美不胜收。
真正踏足天涯海阁之时，郭芙是真的吃了一惊。
在她想来，既是支脉，天涯海阁应该和缥缈峰差不多，谁知这里的瑰丽雄奇远超她的想象，华丽的宫殿楼宇之上云雾缭绕，想来，天庭仙境、瑶池胜景也不过如此了。
更令人不解的是，天涯海阁的弟子绝对比缥缈峰多出十倍不止，郭芙一路走来，但见往来之人无不是俊男美女，且武功不俗，她不由在心底怀疑起云悠的说法来。
缥缈峰真的是逍遥派的大本营吗？为何比起天涯海阁来如此寒碜，二者完全不在同一水平线上啊！难不成师傅的武功已经强大到了一个无法言说的地步，所以才能以一己之力维持缥缈峰岌岌可危的地位，与如此强盛的门派并立，而没有被人家吞并掉？
可是怎么看，云悠都是个不靠谱的，这种感觉在郭芙见到令狐瑶的时候越发地明显。
郭芙步入大厅，但见有一白衣女子，长裙曳地，傲然立于其中，姿容绝世，风华绝代，恍然间，仿佛瑶池仙女坠落人间。
这个女人，教郭芙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黄蓉，当然并非是容颜相似，而是那种看透一切、让人无所遁形的目光、以及一切尽在掌握的了然，很明显，这是一个极具智慧的女子。难怪可以列土分疆，将逍遥派一分为二。
相比起来，某人也太弱了吧！离开师姐连生活都不能自理。郭芙默默在心底吐槽了一下自家师傅。
郭芙因令狐瑶而倍觉惊艳，却不知令狐瑶此时也因郭芙而惊诧不已。
令狐瑶年幼之时，于缥缈峰上随师学艺，便见过彼时卧于水晶棺中的郭芙，镇派之宝谁人不识呢？只是，没想到今日竟然能够见到活人，躺了一百多年的人死而复生，还有什么能比这更让人惊奇？
令狐瑶何等聪明，虽然她并不知道其中奥秘，但是从手中战书再联想到云悠盗取天香豆蔻一事，已经猜出了几分，云悠提出要另一颗天香豆蔻作为赌注，目的便一目了然了。
令狐瑶只知道天香豆蔻是疗伤圣药，但她并非逍遥派掌门，所以许多秘密并不知晓，尤其是在分裂逍遥派之后，比如郭芙的来历，但是这并不妨碍她认识到郭芙的价值。
所以令狐瑶收起信函，本来冰冷的脸上，展露出优雅迷人的笑容，对郭芙道：“师侄舟车劳顿，一路辛苦了……”
郭芙有些受宠若惊，虽然不知道两宗有何过节，但是在她想来，令狐瑶不把她逐出天之涯就算好的了，怎么也不可能对她这么客气吧？连忙摆手：“不辛苦，不辛苦……”
“你师傅还好吧？”
“很好啊。”
“无忌那孩子还好吧？”
“好啊……”
“你师姐好吗？”
“好啊”
“缥缈峰上风景好吗？”
“好啊……”
“你加入天涯海阁好吗？”
“好啊……啊？”
郭芙已经被令狐瑶一连串没有意义没有内涵的问题问得发晕，仅剩的一点警惕终于反应过来，一脸疑问地看向这位师叔。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问道：“师叔你说什么？”
“我问你要不要加入天涯海阁啊。”令狐瑶端起桌上一盏精巧的玉杯，优雅地轻抿了一口，“我这天涯海阁风光如何？门派实力如何？弟子武功如何？缥缈峰又如何？自是有目共睹。而且云悠此人，既没能力，又没耐心，不负责任，懒散至极，幼稚无聊，嘴馋不要脸，负心薄幸、无情无义！”
“咔嚓”一声，郭芙惊觉令狐瑶手中的玉杯已经碎成了无数片。师傅到底哪里得罪了师叔啊，师叔的表情简直就是要把他碎尸万段的架势啊！
慢着，“负、心、薄、幸”，她好像无意间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了，不会被杀人灭口吧？
“阿瑶！你，你，居心叵测、血口喷人！”
咦？谁这么大胆？敢骂师叔？
郭芙回过头，见到来人，不由瞪大了眼睛，“师傅，你怎么在这里？”
“哼，你跟着他不会有好下场的，还是趁早弃暗投明吧！”令狐瑶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状态，长袖一甩，坐了回去，冷冷看着突然出现的云悠。
云悠嘴里虽然叫嚣着，但脸上倒不见有多生气，看见郭芙就是眼前一亮，“阿芙！好久不见，为师甚是想念你啊！还有你做的‘岁寒三友’和‘二十四桥明月夜’啊！”
郭芙嘴角微抽，擦了把汗，好吧，她觉得“馋嘴不要脸”这一点是真的。
“师傅，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哦，为师忘记在战书上写明地点了，所以特意赶来补充说明一下。”
郭芙突然觉得跟着这么蠢的师傅确实是前途堪忧……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望天之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