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骸纲）以血之名》雪的耳语

15、无懈可击的吸血鬼

　　纲吉好像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但是……这场梦似乎又距离他太远了。从这场梦抽身出来，他又发现自己不再是“歌者”的纲吉，而是一个普通的血族。即使这个梦就是他的前身，这些故事深刻地还存在他的灵魂里，但他还是觉得有些陌生。就好像是在镜子里看到了别人的人生，只是恰好主角长了和他一样的脸，配角他全都认识罢了。但他最后还是轻而易举地从梦境里挣脱出来，仿佛是不带任何留念的，但实际上早已经几乎是溃不成军的。他看到六道骸和“纲吉”的相遇，他看到六道骸和“纲吉”的旅行，他看到六道骸和“纲吉”的相处，他看到六道骸和“纲吉”的相恋，他看到六道骸和“纲吉”的相守，他看到六道骸和“纲吉”的分离，他看到六道骸和“纲吉”的……

　　是的，他看得一清二楚。他承认自己在嫉妒，嫉妒那个有着和他相同样貌，相同名字，相同灵魂的男子，甚至他就是自己本身，他还是嫉妒。赤裸裸的醋意。他知道六道骸为了那个人和血族为敌，他知道六道骸为了那个人远走他乡，他知道六道骸为了那个人不停战斗，他知道六道骸为了那个人放弃一切，他知道六道骸为了那个人当成血猎，但即使那个人和自己有99%的相同点，但这1%却是致命的。他喜欢的男子，名字叫做六道骸，有一个人类妹妹库洛姆。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知道什么是“歌者”，只是一个单纯仇恨血族的血猎。逐出血族的自己被他所救，自己被他怀疑是吸血鬼，自己曾经落到血族的手里而被他所救，自己曾经窃听过他弹琴而他发怒，自己曾经帮他上药而被他安慰。和“歌者”的纲吉不同，他所认识的，所接触的，是和他完全不一样的六道骸，也是完全不一样的故事发展。

　　或许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他们爱上了同一个人，即使是同一个人的不同时间。

　　“歌者”纲吉喜欢的，是身为血族并且和自己定下契约的六道骸；而血族纲吉喜欢的，是身为血猎仇恨吸血鬼温柔而狡黠的六道骸。

　　他想起，Reborn反复问自己：泽田纲吉，你要成为血族，还是‘歌者’呢？

　　——隐约的得到答案。

　　他不愿意成为别人，也不会成为别人，那么就成为自己吧。

　　“我只想要成为泽田纲吉，不论是‘歌者’也好，或者是血族也好，只要是我自己，就足够了。”他在梦境里不断对着天空高喊：“只想成为自己的泽田纲吉。”

　　有声音，一阵不断响起的声音。那是刻画生命的声音，在呼唤着自己醒来。

　　原本蔓延在全身的火焰正在慢慢退却，纲吉模糊地睁开眼睛，却发觉自己躺在了一个柔软的东西上，虽然不够温暖但足够安心。等等……他吃惊地瞪大眼睛：“六道骸，你怎么在这里？”他明显躺在了六道骸的身上。但是六道骸却满脸疲惫，“六道骸……你怎么了？”他紧张地为他检查着，六道骸这么虚弱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只是帮你吸收了多余的力量。”京子的声音让纲吉从恍惚中醒来，纲吉注意到她也是满脸汗水的模样，不由下意识开口道：“京子，你怎么了？”相似的口气与相似的眼神让京子惊喜地瞪大眼睛：“纲吉，你难道……”“我全部想起来了。”纲吉点点头道：“一切都想起来了。”

　　“那么……”京子开心地说：“我们是不是……”

　　“抱歉啊，京子。”纲吉摇摇头道：“我想我恐怕不能和你走了。”

　　“为何？为什么啊……”京子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她明明已经那么努力了……这么奢望着纲吉能够回来，为何还是……

　　纲吉深吸一口气，他虽然不懂得如何用委婉的语言来让京子死心，但是他事实上已经不再是“纲吉”了，他慢慢开口道：“京子你认识的‘纲吉’是什么样子的呢？”

　　“纲吉是个很温柔的人，喜欢帮助别人，有时候很容易害羞，而且总喜欢默默为我做事情，或许这些小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发现……”京子絮絮叨叨地说着，纲吉看的出来，她是真切爱着“纲吉”的存在的，只是可惜……他早就不复存在了。

　　“可是，我并不是你认识的‘纲吉’，虽然我知道你和他发生的所有事情，也或许灵魂就是‘纲吉’本身，但我现在已经不再是他了。”纲吉紧紧握住她的手道：“你喜欢的‘纲吉’已经不是我了。”

　　“怎么会呢？”京子拼命摇头道，她不想否认她心里的信仰。

　　“我所深刻记得的，只有我是血族的皇族，是下一任彭格列的继承人……”纲吉顿了顿，他突然明白族长为何要认命自己成为下一任首领了，他应该是早就知道自己是“歌者”，或者隐约地希望他能够带给血族带来辉煌吧。只是可惜他到最后也会让族长失望了。即使他有着“歌者”的力量，即使他有着“歌者”的记忆，他依旧是自己，不愿意成为任何其他别的人。

　　“京子啊，你喜欢的纲吉，早已经在他死去的那刻就烟消云散了，而站在你面前的，不过是有着和他相同灵魂的人罢了，即使灵魂是相同的，但却有着不同的人生，你懂吗？”纲吉知道告诉京子这份真相，太过于残忍，但他还是想要说出口，他不愿意成为任何人的替身，即使这替身是自己本身。

　　“我……”京子深深地看着纲吉一眼，似乎有些明白了，但她眼里不断闪着挣扎和痛苦，最后艰难地开口：“我知道了……我不会再来找你的……我早就知道了……纲吉不会复活过来，只是我一直在欺骗自己……相信你还活着，所以我才会不断寻找着，或许以后我还会一直寻找，和小春一起……或许有那么一天能找到属于我的‘纲吉’吧。”

　　“那么，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了，我是泽田纲吉，血族。”纲吉拥抱了对自己执着一生的女子，看着她远去，和远远看着他们的小春汇合，这就足够了。

　　“这下子，该怎么办呢？”纲吉不由看着还在昏昏欲睡的六道骸，有些苦恼了。事实上，京子帮助自己和他再次定下了契约，虽然不想承认自己是“歌者”，但如果不和六道骸再次签下的话，自己的□□很快会崩溃。而现在足以崩坏自己身体的力量，已经全部转移到六道骸的身上去，他才能平安无事的站在这里。不过，对于六道骸……可能这份力量，会让他想起过去……纲吉深刻地记得，眼前的男子在多年前，一直在寻找着“纲吉”的下落，但是岁月不断洗刷着他的记忆，直到最后六道骸只记得自己必须寻找一个存在，而不记得任何其他的事情。

　　或许这对他来说，是件好事。

　　因为纲吉不愿意面对，爱着“纲吉”的六道骸。

　　就好像窃贼一般，因为和“纲吉”有着相同的灵魂，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接受这份爱。但这对自己的尊严也好，存在也好，都是一种否定。纲吉希望……六道骸能够真正喜欢自己，只是因为他是纲吉，而不是别的原因。虽然这个距离有点远，而且可能六道骸还一直憎恨着血族，自己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但这并不打击自己的信心，总有一天他可以真正让六道骸喜欢上自己。想到这里，他不禁握拳起来，给自己暗暗鼓劲。

　　“唔……”不知道过了多久，六道骸有醒来的症状，纲吉不由有些激动地说：“你醒了啊？”

　　“……”感觉到全身都仿佛被什么强大力量充斥的六道骸努力想要睁开眼睛，事实上他原本是为了寻找纲吉而一直追着小春不放的，当时遭遇到纲吉离开自己而理智全无的他并没有发现纲吉早就跑远的事实，而是和看上去年幼但有着惊人力量的小女孩狠狠地打了一场，后来女孩跑了，自己则是紧追不舍。之后……之后发生了什么？

　　“没事吧？”纲吉小心翼翼地为六道骸擦拭着他脸上不存在的汗水道，他想起六道骸也是吸血鬼的事实，不由很是郁闷，原来自己一来到人界已经变得力量如此虚弱，就连在眼皮底下的同胞也看不出来了。

　　“唔……”直到六道骸睁开眼睛，纲吉才放心下来，关心的问：“没事吧。”

　　“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六道骸从床上爬起来，捂着头道：“好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你……看到了什么？”纲吉不由心紧起来，难道六道骸想起来……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什么都想不起来……”六道骸摇摇头，事实上这段记忆似乎是自己遗忘的，他一旦触碰内心就有个隐隐约约的声音在告诉自己：不要打开记忆的箱子，否则会有很悲伤的事情发生。于是他遵从了本能，即使有些岁月里，他会经常看到幻影，他总记得，自己是为了寻找到一个人而成为血猎的。但他记不清楚到底是谁，也从来没有找到过他的存在，只是盲目地，在这个世界上找着，或许有那么一天，他可以找到。

　　“没事，想不起来也没什么。”纲吉不自然的声音隐约暴露了他的紧张，但他看着六道骸不再去细想关于过去的事情，才放心下来。

　　“你没事吗？”六道骸记得自己是发现纲吉在古堡里失踪，才让自己暴走的。不过现在他似乎是安然无恙地站在自己面前，但他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下：“有受伤吗？”

　　“我很好呢，有个好心人将我救了出来。”纲吉笑笑道：“似乎古堡的吸血鬼已经被消灭了。”

　　“是的，不知道是什么人。”六道骸的目光往远方看去，他的记忆还很参差不齐，但这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身边的那个人在，一切都好。

　　“回家吧。”纲吉没有多犹豫，拉着他往回家的方向走，对于纲吉的有意隐瞒，六道骸并没有多追问，只是被纲吉牵着手，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直到两个人在视线里消失了，Reborn才从草丛中跳出来：“嘛，蠢纲也算是做出个不错的选择。”“你不带他回去？”这时候，京子也出现了，她并没有离去而是一直在这里看着纲吉和六道骸的相处。“打扰弟子的幸福，这可不是师父会做的事情。”“其实你是准备吧，如果纲吉选择成为血族，你就一定会把他带回去的。”“那你也不是吗？如果他选择成为‘歌者’的话？”Reborn毫不犹豫地反问道：“放弃，可不像是你的作风呢！”“我只是……遵从了纲吉的意愿，让他做自己罢了。”京子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去，只是她的背影依旧看上去坚强，仿佛根本没有刚刚的痛苦模样。“那我也偶尔遵从弟子的意愿，随他去吧。”Reborn拉低帽檐道。

　　或许，有一天，在茫茫人海中，你会遇到一个有着棕头棕眸干净眼神的少年，跟着一个身穿军装的蓝发妖孽男子。他们有着你无法想象的力量，有时候会帮助人类，有时候会狩猎血族，但请不要惊慌，他们只是是在寻找着什么。

　　寻找的东西，叫做相爱相守。

作者有话说

　　血族之以血之名篇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