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六十章 番外五 坐忘云舒闲云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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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声敲响打破宁静，朝阳晨曦穿破云雾照射大地之时，层层叠叠的僧舍阁楼便一一打开，三三两两的僧人们便从其中走出，单衣素净肩披袈裟，手持珠串缓步而行，错落有序犹如百川汇聚，朝着中央大殿而去。
不多时，中央大殿中诵经声起，犹如层层涟漪扩散而去，庙宇琼楼飞天绘璧，檀香袅袅安神祥和。
蕴果谛魂是被钟声唤醒的，睁开眼便是陌生的所在，然后周围萦绕的香味还有熟悉的僧舍规格，让他按下心中为何突然身在此处的疑惑，起身推开门时看到的，便是缓步前往的众僧，曾常年生活在普通僧众之中，所以他明白，这应是清晨，大寺庙早课的时候，而随后响起的诵经之声，更是印证了这点。
举步随着众人的漫行而去，周遭众人似乎并未意识到多出一个陌生人，或许，众人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个人……
“这是……幻境？”蕴果谛魂垂眉低吟，如此景色，如此幻境，施展人有何用意？
再一抬眼，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在前方不远处，只是此时，这人一头黑发如瀑，身着素衣未曾着裟怀中一捧莲花怒放，所往之处，竟是寺外。
下意识的，脚步一转之间，蕴果谛魂便跟了过去。
不紧不慢的跟着那个人，步出寺庙，走进一处回廊，只见回廊尽头，早已有信众等候，那人将怀中莲花一一赠出，得到莲花的人笑容满脸，未曾得到莲花的人虽是遗憾却无嫉恨，不多时，莲花送完，信众散去，然后那人，缓缓转身。
“大师面生，是来寺中落脚休息还是挂单？”七八分相似的脸上，目光温和而平静，嘴角一抹微笑不绝，声音中带着朝阳般的暖意，使人见之便心生好感。
“楼至韦驮……？”蕴果谛魂明明心知此人非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却又知道，这人，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这种矛盾却统一的感觉，带起了迷茫。
“嗯？抱歉，大师声音太轻，吾并未听清，然大师所念似乎是人的名号？大师来此，是来找人？”
“……无，吾名蕴果谛魂，请教大师名号。”蕴果谛魂单掌竖胸行礼，行至此处，见到此人，他已经不再猜测其他，早先就算身在幻境，亦无感应到危险征兆，既然如此，何不顺心而行。
“吾仍未剃度，担不得大师之说。吾名白昙。”
从新认识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对于蕴果谛魂来说，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自然而然，多年的同修生涯，已经让他知道并且熟悉这个人的喜好和小习惯，哪怕有着细微的不同，亦是偏差不大。
侃侃而谈引经据典，气氛友好而从容，不过三两天的时间，便像是认识了许久般，自然融洽。
“明日吾便要随师尊前往他之修行地，吾已允诺剃度修行，承其衣钵……”
“嗯？观好友面色，似是不喜，令师并非不明事理之人，若不愿，为何不明言。”
“并非如此。吾所答应之事，是吾三思之后的结果，剃度是吾之愿，承其衣钵亦是吾之愿。只是……”
“只是？好友难处不妨细说。”
“蕴果谛魂，你有理想或者说心愿么？”
“自然。渡世间一切苦厄，舍身亦是不悔。”不也正是，你的理想与坚持么？
“哈，不也正是，吾之理想与坚持么？你心里，是这样想的吧。”
“恩……”蕴果谛魂望向对方双眼，明亮的眼神中有着‘吾猜中了吧’的得意之色，突然之间，便有种想要笑的冲动，看惯了这人淡定从容的模样，这般鲜活的表露开朗的模样，却突如其来的涌起淡淡的心酸。
“才不是呢……吾之理想，其实，只是走遍这个世间。”
转身便走的人，走快了几步，突然之间，便回头看他，双眼亮得让人看到了夜空最亮的星辰，然后蕴果谛魂便听到对方在说……
“吾想要去看海！”
莞尔一笑间抬步跟上，他听到自己回应的声音：“好。”
“吾想要去看沙漠！”
“好。”
“吾想要去看草原！”
“好。”
“吾想要去高峰看最大的月亮！”
“好。”
“吾……想要看更多更多的景色，走过更多更多的地方，然后，吾会把它记录下来，或许到时候是一本杂记？你要记得买一本哦！”
“好。”
再睁开眼的时候，蕴果谛魂发现自己回到了善恶归源的卧房内，正是进入幻境前，他所在的地方，起身推开房门，却看到如水的月光之下，一抹素白的身影，正坐在回廊之上，手边矮桌之上，是燃烧着檀香的香炉，袅袅的烟雾缭绕，看不清他的神色。
“吾梦到了久远之前的事情……那个时候的吾，天真的……多么可笑啊。”那个人淡淡的嗓音带着悠远的空旷，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般飘忽不定，然后那个人说：“恍如隔世。”
伸出手，月光漏过指缝，倾泻在地上，映出斑驳的影子，他说完闭上双目，感叹般的呓语道：“浮世婆娑不正如这指间的月光，吾终有一天也如这指间的月光般，消逝了，便再也没有痕迹。”
——千百万年后，□□会消亡，灵魂也会泯灭，到那时，谁还记得吾来过？谁还记得吾做过什么？谁还记得吾名何？身为此间人，魂却是外来客，究竟是世因吾而变，还是吾因世而舞？吾自持熟知一切，却未曾想，这或许也是命里注定。
“一起，走更多的地方，看更多的风景，渡更多的人。这是在没有消逝之前，吾的愿望。”
看着蕴果谛魂认真的眼神，他缓缓的笑了：“哈……好。”
——渡人？佛者总以渡人为宗旨，且不知渡人之时亦是为人所渡？罢了，这一生，也曾随波而上弄潮儿，也曾踽踽而行执着迷，飞到头来舞到尽，若累了，便住三尺黄土下，管他身后浪滔天，吾来过，吾活过，吾不悔，如此，足矣。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第六十章 番外五 坐忘云舒闲云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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