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吻过双生蔓》蜗牛夏苒

36、我是隐形的存在

　　窦丁看向尹澈闵，而后者只是淡淡地看着窗外。老大其实还是在乎的吧？小痘笑笑，欣慰地从纸袋里拿出了厚厚一叠照片。要是知道老大有为校祭做准备，他就不献丑了啊。可是老大就是想锻炼他吧？不然怎么一直都不说还帮他准备呢？
　　小痘小心地将照片摆在桌上。每一张都是最好的拍摄角度，各种刁钻的视角都拍得极其精美，涉及的画面从静态到动态，从物品到风景……可是……
　　“老大，你还是没办法照人像么……”小痘翻看了所有的照片，唯一的缺憾就是没有一张是人像，这里没有尹澈闵为任何人照的相。在小痘的记忆里，尹澈闵照过的那些人物照，技艺有青涩有成熟，但每一张都能看到浓浓的感情，就像每一张照片都有一个与众不同的灵魂。他见过的所有尹澈闵照的人物相，最多的就是尹伯母和嫂子的照片，可是尹澈闵来到莛御学院后再也没照过人物了，甚至那些照片他也只在社团招新上见过一次，便被尹澈闵锁进了柜子里。
　　尹澈闵没有回答，扫了眼桌上的照片，背起包向外走——“明天的校祭拜托你了。”
　　“诶？诶！老大你不参加么？！”
　　“不了。”尹澈闵停住脚步，拍了拍小痘的肩膀，“你可以的。”
　　“老大……”小痘还想说什么，却只能眼睁睁地看尹澈闵走出门去。
　　所以，老大的心结还是没有解开么……

　　抱着三幅画汐初楼梯爬得有些吃力。
　　一楼，二楼……
　　三楼……灯灯灯！
　　三楼电灯的开关被设计得有些隐秘，也不知设计师是按了什么心。汐初眯起眼，找了半天才看见黑暗中淡淡的荧光黄。自从上次她找不到开关的事和小豆学长说了以后，每个开关都被贴了荧光纸，再黑也不会看不见了。
　　汐初抱好画，小心地用指尖去蹭开关，怀里的画一直有下滑的趋势。
　　谁设计得这么缺德，TAT这不是欺负个头矮的嘛！
　　画太重，手抬不起来，再努力升高，总是和开关差了那么一点点。
　　“啪——”
　　汐初听见不大的响动，楼梯上的灯就亮了，可她的手根本没碰到开关呀。
　　……难不成真的遇鬼了？！不是这样的吧？她是遵纪守法的好孩子啊！！！
　　汐初紧张地站在原地，不知该不该向上走，也不敢后退。已经快到傍晚，被新教学楼挡了光，这红砖房里暗得离谱，除了刚才那开关的响动再没有别的声音。汐初的手心开始出汗，她不知道什么地方可能有个什么东西会冒出来。
　　TAT鬼哥鬼姐鬼奶奶，你们要吓人就快出来呀！这样吊着更恐怖呀！！！
　　楼梯上的灯一直亮着，却不见本应该走上来的少女。
　　这小羊羔是越发胆小了。
　　尹澈闵从楼梯缝隙间看见了言汐初瑟瑟发抖的模样，叹了口气，摇摇头，终于起步走下楼。
　　“嗒——嗒——”
　　有脚步声？！汐初抖得更厉害了，双眼死死盯着地板，不敢去看楼梯，生怕一不小心就被鬼魂给瞧上了。
　　影子拉得越来越长，斜到了她的脚边。
　　呜呜呜……貌似还是一男鬼？看这样子绝对不是小豆学长呀！
　　尹澈闵无奈地看着言汐初，在他们还小的时候，他都会拉着她一起走这种鬼屋一样的地方，从不见得她这么怕。而且这次，她怕的是他？
　　走到言汐初身边，尹澈闵停下了脚步，好笑地看着抖得像秋叶的初小羊。
　　鬼大哥啊，我不好吃啊，你别这样看着我啊！你快走啊，我都给你让道了啊！
　　汐初眼观鼻口观心，狠狠瞪着那不动了的影子，手上的画快要抱不住了。
　　适可而止好了。尹澈闵拍了拍言汐初的肩膀：“同学。”
　　“啊啊啊——！！！鬼啊！！！”
　　尹澈闵的话还没出口，言汐初的尖叫已经冲破了天际，连房间里的小痘都冲了出来，站在楼梯口见是自家老大和嫂子，也识相地站着不去打扰了。
　　尖叫过后，言汐初怀里的画全部脱手，幸好尹澈闵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三幅画都用纸包裹了一下，有两幅蹭到了地板，却也没脏了画。
　　惊叫过后，言汐初冷静了不少，这才有胆量正视眼前这不知是同学还是魂魄的“人”。
　　眼前的这人接住了她掉下的画，但手上忙不过来，姿势有些奇怪，莫名的喜感。头发虽绝不能算长发飘飘，在男生里也算是长的了。他竟然在冬天穿了一件黑色短袖？校服看样子被塞进他的背包里了，校裤也是很暗的颜色，看样式，应该是同年级的同学。如果不开灯，她肯定不会发现他的。他穿了一身的黑色，又似乎是沉默寡言的样子，这样一个人，她在学院里却是从来没遇见过的——所以……不会是……
　　“鬼是没有影子的。”
　　尹澈闵一语猜中了言汐初的小心思，这小丫头竟真的傻傻地又去找了遍影子的存在，然后大松了一口气。
　　“抱歉，我……胆子比较小。”汐初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挪过去接过那两幅快掉地的话，抱好，对尹澈闵笑了笑，“同学，那一幅也给我吧。”
　　这样的笑容……
　　看见那梦里时常出现的笑容，尹澈闵怔忡了一瞬，才放开了手上的画——“啊，抱歉。”
　　“对不起！”
　　两声道歉同时响起，他们相视一眼，笑了起来。
　　“抱歉，弄脏了你的画。”尹澈闵将画小心地放进了汐初怀里，那幅画上蒙的白纸被划破了，还蹭上了几点血迹。
　　“是我该说对不起……你伤到哪儿了？手么？”言汐初伸伸脖子，想看看尹澈闵的手，后者却不甚在意地摇摇头。
　　“都没感觉，皮外伤罢了。”说完，看了汐初一眼，转身离开，“这里没有鬼的，放心。”
　　“等等——”汐初叫住了尹澈闵。这样的背影，她是不是有在哪里见过？她记得她不认识这个同学啊。“内个，同学，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会出现在这里，应该是来摄影&写生部的吧？”
　　我叫什么……是么？
　　尹澈闵看着言汐初的手，一片干净，没有任何装饰。自嘲一笑，那三个字在舌尖打转，有着一吐为快的冲动，可半晌却憋出了另一个字——
　　“隐——隐形的隐。我是摄影&写生部的新社员，前辈请多指教。”
　　老大为什么不说啊？！
　　站在楼梯口小痘急出了汗，却没办法冲出去。
　　为什么要说是隐形的隐？！老大你从来都不是默默无闻的啊！明明只要和嫂子说一句，你何必……
　　“小豆学长？你怎么站在这里？不上去么？”言汐初抱着画往上走，看见了楼梯口呆呆站着、表情却千变万化的小痘。
　　“啊？！嫂……没、没有！汐初啊，我刚从工作室里出来，你还不知道摄影&写生部的冲洗工作室是在尽头那个房间吧？呵呵呵呵……”小痘有些生硬地掩饰着，还好啤酒瓶眼镜遮去了他飘忽不定的眼神。“汐初，我们去顶楼吧？”
　　“小豆学长，我可以去工作室看看吗？”说着，汐初便自发向走廊尽头走。
　　“这个？诶！”小痘急忙打开了走廊的灯，两步跟上，“汐初啊，没什么好看的啦，我还没整理，很乱的……”
　　“没事，我也想看看小豆学长为校祭准备的作品呢。”汐初说完，狡黠地眨眨眼，“难不成小豆学长在工作室藏了女朋友？”
　　“我哪有女朋友啊！”只是老大的照片还摆在桌上让他怎么解释啊？！——罢了，让嫂子发现了说不定是好事呢……
　　…………
　　“这些照片……”汐初端详着桌上的每一张照片，拍的都是些普通的东西，却有种别致的美，“好美……”
　　“汐初，你就没看出什么不一样的么？”
　　“是不一样啊，这些照片都很美啊。是小豆学长你拍的？”
　　“怎么可能，是——”“老大”二字差点脱口而出，小痘急忙止住，嘿嘿傻笑。
　　“嗯？是那个叫隐的新社员拍的？他什么时候入社的呀，我怎么不知道？”
　　“啊？这个……他刚来，嘿嘿，这些照片是他的入部申请，嘿嘿……”
　　“真的拍得好棒啊。”汐初看着那些风景照，出神，“这里，好像我小时候住的地方……这些照片里的，好多都是我小时候想要的东西和想去的地方呢……只是一直没有去成呢。”
　　“这样啊……”说不定老大的心结在嫂子这里而不是尹伯母？小痘有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你一定有机会去的呢，会有人陪你的，肯定有。”
　　“嗯！”汐初笑笑，想起了自己抱着的画，“小豆学长，这画明天校祭用得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