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角流浪史》无颜色

72、结局篇（上）

　　这是个由神所创造的世界。是神给了这个世界生命，也是神将生命放在了这个世界之上。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生灵都知道自己的生命由神所创造，都知道自己生活的这块土地是神所赐予。但，神，究竟是什么？这个问题，一直没有人知道。

　　在莎莎克贝娅的眼中，神是一个奇怪的家伙。他不是聪明而狡猾的人族，不是粗野且没有大脑的兽人，不是残酷却又单纯的魔族，也不是貌美而孤僻的精灵。神没有形体，他就像一团雾气，可以变成任何的形态。

　　神很任性，很自私，很变态，很……让人摸着不透。

　　神创造这个世界，赐予这个世界各种不同的生灵，巨大的工程，只花费了他一天的时间。然后，神累了，睡着，接着苏醒。一天的时间，从早到晚，刚刚醒来的神便对这个世界失去了兴趣。神只负责创造，只负责“生”。而其他的其他，都再不会是他所在乎的事情。

　　腻了便要离开。所以神走了，走的很潇洒。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神走了，没有表现出对这个世界的任何留恋。他走得很快，很轻松，很干脆。然后，莎莎被留了下来，陪着她的只有一颗白色的光球而已。

　　其实莎莎本来也是一颗光球，一颗汇聚着这个世界几乎所有暗元素的光球。黑色的光球，像她的兄弟一般。

　　神在创造这个世界时，制造出的第一个生命是一对双胞胎。光明与黑暗，光元素与暗元素，这是支撑着这个世界的唯一。他们交融着，混杂着，没有谁能够将他们分开，没有谁能够将他们隔离。他们同生同死，消失便是永恒。神收集了他们，创造了他们，然后给与他们生命。

　　莎莎有了意识，但她的兄弟没有。

　　莎莎睁开了眼睛，但她的兄弟却一直闭着。

　　神对她说，选择吧，孩子，我给了你2条路。沉睡，或者苏醒。

　　神是个爱恶作剧的孩子，喜欢开些小小的玩笑。他将这个世界大胆的交给了她与他，然后给他们留下了小小的要求。

　　他告诉莎莎2个选择：

　　一、你醒着，然后守护着这个世界的平衡，直到那个可以决定这个世界命运的出现。

　　二、与你的兄弟一般陷入沉睡，直到那个决定世界命运存在的出现。

　　醒着，然后在那人出现的时候死去。

　　沉睡，然后在那人出现时获得生命。

　　神知道莎莎是个傻气的女孩，神知道莎莎是个喜爱玩闹的女孩。她醒了，所以再也静不下来。她醒了，所以再不愿意继续的睡着。

　　莎莎没有考虑，便选择了“醒着”。就算是其后的死亡，也不能阻扰她现在对于这个世界的好奇。她快乐的看着神将她的兄弟关进一个黑暗的洞中，高兴的看着神微笑的在留下一只狐狸与一直猫后离去。

　　莎莎在这个世界上游玩着。她看着那些神留下的生灵繁殖，进化，然后分裂。看着他们出现了自己的种族，看着他们开始排斥异端。

　　人族与精灵几乎同时的出现，然后是兽族。人族崇尚着光明，精灵守护着所有的元素，而兽人族，根本不知道何谓元素。

　　莎莎苦恼着，然后看着世界的震动。因为光元素的增多，世界开始失去了平衡，没有暗元素的约束，生命将在世界上消失。所以，莎莎创造了魔族，一个全身心的属于黑暗的种族。

　　莎莎开始决定自己的形态。她喜欢黑色，所以为自己决定了黑色的眼，黑色的发，然后成为了魔族第一代的王。

　　时间缓慢着流逝，然后无尽的欲望开始产生。

　　本和睦着的四大种族开始相互的争夺着领地，相继建立起了自己的势力。光与暗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分裂，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敌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成为了相反、相抵触的存在。莎莎看着他们的生与死，然后微笑着将世界分裂成四块大陆。她将纯洁的精灵独自的留在了天上，她将崇尚光的人族和属于黑暗的魔族彻底的分离，然后，将中间留给了可爱的兽人。

　　千年的岁月，万年的孤独。莎莎一直独自的生活。她看腻了这些生灵的生与死，厌烦了他们的战争，憎恶着他们那永远也填不满的欲望。她想毁灭这个世界，重新的开始，却又不得不遵照神的旨意，守护着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存在。

　　她焦虑的等待着那个“决定世界”的出现，却在漫长的岁月中一次次的失望。

　　她开始后悔自己曾经的选择，开始厌倦生命的漫长。她常想着，如果自己选择的也是沉睡该有多好。如果她与她的兄弟一起的醒着，相互的陪伴，那该多好。她将不会寂寞，不会痛苦，不会像现在一般的空虚。她多么的希望那个存在快点出现，然后给与她最为幸福的死亡。她想睡去，闭上眼，如她的兄弟一般。

　　“我就是那个存在吗？”王可环抱着双膝，看着身前那个与自己一般动作的女孩。

　　“是的呢。”莎莎将下巴枕在膝盖上，然后点了点头。

　　“以前，在我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吗？”

　　“是的呢~从来没有过。曾经差点有过，但他最后失败了。他是，他也是，很多个，但最终都失败了。”

　　“被神所选择的？”

　　“被你们自己所选择的。”莎莎微笑着否定了她的话。

　　“自己……选择自己的道路吗？”

　　“对，自己选择自己的道路。”莎莎略带着嘲讽的笑笑，“神很懒，懒的没有精力来管我们这些渺小的存在，懒得根本就不愿意看我们一眼。这样的神，如何来安排我们的命运。”

　　“在这个世界上，他唯一做的便是创造，然后留下一句决定这个世界的话语：这个世界，由那个被承认的存在所继承，由那个所有偶然所汇合的必然来决定。”

　　“偶然……必然……”王可默念着，陷入了沉思。

　　“所有的生灵都有成为这个存在的可能，所有生灵都是后选者。他们走着自己的道路，做着自己所决定的事情，并在影响着自己命运的同时影响着其他的存在。”

　　“人族传说中的‘救世主’的出现是个人为制造出的偶然。沈秋、沈冬、南宫晟的出现是个偶然的随机选择。南宫晟的欲望决定着沈冬的被杀。对爱情的失望以及突然之间兄长的死去，使得沈秋变得疯狂。沈秋的报复，致使南宫晟发了疯，死后成为了邪恶的汇聚。这些全部都是偶然，全部都是他们自我选择的结果。”

　　“然后，因为南宫晟的欲望，落亚拉国一次又一次的召唤着可以替代的‘救世主’，而我与石头，成为了再一次的‘偶然’。莫妮爱上了石头是偶然，于是石头失去记忆成为了必然。我被南宫晟当成了沈秋的替身，我想活得自在，所以我的‘死亡’成为了我自身选择下的必然。与狐狸签订契约是偶然，而与阿猫签订契约则成为了必然。进入特摩斯城是我的选择，进入莱菲斯则成为了必然。见到沈秋，解放莱菲斯是我选择下的偶然，为人族提供了攻打魔族的条件，使得莫妮有了进入魔族领地寻到了借口，这又是我制造出的必然。然后是莫妮的报复，皮蛋的死亡，我终于被选择‘决定’的存在……”

　　“对，就是这么一回事。所有的偶然，成为了接下来的必然。所有的必然又为后面的路创造了再一次的偶然。分叉的路口，自己的选择……一环套着一环，一环连着一环，如此重复着，然后前进。所有的一些，都是因为你们自己的选择。”

　　“命运啊……不是它操控著，而是你选择著……”

　　“命运啊……不是注定的，而是偶然的……”

　　“命运啊……不是偶然的，而是必然的……”

　　“命运啊……不是一定的，却又是既定的……”

　　“不是命运选择了，而是选择了命运。”

　　“不是命运算计著，而是算计著命运。”

　　“千万条的道路，最後汇聚成通往结束的大道……”

　　“终於的终结，所有偶然的必然……”

　　两道不同的声音开始念叨着这预言般的话语，低沉着，如歌一般。

　　“噗！”为着两人的默契，王可轻声着笑了出来，“这话，我听你说了这么多遍，早就可以背下来了。”

　　“能告诉我，成为‘存在’的考验是什么吗？”王可抬头，看向那同时望着自己微笑着的女孩。

　　“……”看着眼前的女孩，莎莎再一次的摇头，“所谓的‘考验’并没有特定的要求，一切，都是随机的。你也可以把它看成一次‘偶然’。”

　　“偶然的‘存在’吗？”

　　“哼~神的懒惰，怎么还会有气力来为我们，为这个世界来制定所谓的‘考验’。在创造了我们之后，他迫不及待的离去，若不是为了保证这个世界的稳定，可能就连我也不会出现。”

　　“考验是随机的，结果却是既定的。谁走对了路，谁就是这个‘存在’。神唯一为‘存在’留下的只是两个引路者而已。”

　　“引路者？”

　　“九尾光狐与月夜猫。”

　　“狐狸和阿猫？”

　　“对，狐狸与阿猫。”似乎因为王可所取名字而好笑，莎莎一直略带低沉的声音终于恢复了丝精神，“你与狐狸签订契约不过是因为好玩的结果，这并不代表你就可以被阿猫所认可。要知道，在一百多年前，特摩斯城的黑羽族，那仅剩下的女孩，便是得到了阿猫的认可却被狐狸所抛弃的存在。”

　　“白金为了救你而施展还魂咒，却因为精灵的阻止而被破坏。你因为‘还魂咒’的失败而使得灵魂受到损伤，从而不得不进入特摩斯城去寻找月夜猫。选择进入了塔那娅的身体，得到了她的记忆，这才让你获得了阿猫的肯定。如果你不是灵魂的姿态，如果你不是同时拥有了光元素与暗元素，就算狐狸他们愿意将你带往光元素的封印处，你也带不出他。”

　　“看看，这些条件便是约束你的考验了。而你，在种种偶然之下，将这些考验全部的破解、通过。”

　　“但最后，你想要杀我。”王可突然想起那含恨看着自己的金发女郎，突然想起那间黑色的小房子，突然想起那个女人口中的‘同谋者’。

　　“那是我对你的考验。我是这个世界的保护者，所以，最后一关由我决定。你得到了光元素的认可，但不代表我这所谓的暗元素要承认你。”

　　“那你从这场考验中看出了什么？”

　　“我求证了你的心。”莎莎的手指指向了王可的心脏。

　　“这是一颗坚强跳动着的心，就算是一次次的受到伤害，却也可以依旧有节奏的跳动着。这是一颗平凡人的心，有善良，有自私；有聪慧，有愚蠢；有面对现实的冷静，也有在面临情感时的矛盾。光明与黑暗的交杂，成熟与幼稚的融合。你的一切都太过的平凡，与其他人没有任何的不同。”

　　“这就是我通过的资格？”

　　“错。”莎莎有些孩子气的摇摇手指，“你被我所认可的地方在于……宽容。”

　　“宽容？”王可突然觉得可笑了起来，“宽容？你看到了我的宽容？”

　　“什么是宽容？原谅自己的敌人，还是愚蠢得去包容所有的一切？我放过了莫妮，以为她的存在是对石头最好的选择，但最终我得到的是一次又一次的陷害，最终害死了我的皮蛋。我恨她，恨得想要吃她的人偶，喝她的血。这算是宽容吗？”宽容？不过是对敌人纵容的借口。

　　“不是这样的。”莎莎摇头。

　　“你的宽容，在于可以平等的看待所有的生灵。你的宽容，在于面对权势没有丝毫的贪婪。你的宽容，在于可以清楚的看待他人的对与错，清楚的知道，自己恨着谁。你恨莫妮，恨那些伤害了你的人，但你心中没有引申着对其他人的恨。”

　　“索拉杀了你，但你轻易的原谅了她。因为你理解，什么是‘最重要’。莫妮伤害了你，你选择憎恨，是因为她触及了你的底限，使得你再也无法容忍下去。但是……”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但是，摸摸你的心，有没有想过要去伤害那些人族，有没有想过要去毁灭所有的人族，毁灭那些与莫妮一般的人类。”

　　“你的宽容在于太过的现实，你的宽容在于将眼前的一切都看的真切，看得透彻，看的太过的清楚、明白。你会去报仇，但清楚自己要杀的是谁。你要去报仇，但绝对约束自己不迁怒他人。”

　　“这所有的一切在决定这个世界的生与死时，是极为重要的。我必须保护这个世界，必须维持着它的存活。所以，我不能让一个选择毁灭它的‘存在’出现。你选择毁灭，则你死；你选择守护，则……”我死。最后2字莎莎没有说出，只是在心中默默答道。

　　“如果你看错了我呢？”王可反问。

　　“如果我毁灭了所有的人族呢？毁灭那个卑鄙、狡猾的种族。如果我毁灭了这个世界呢？杀光所有的生灵，包括我自己。你要知道，我受到太多不公平的待遇，就算毁灭一切，也难以弥补我的痛苦。”我的痛苦，我的悲伤，这些都让我怨恨着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一切，所有的存在。难道，我没有资格来毁灭这一切吗？在我拥有了世界上最强大的能力的现在。

　　“我相信我的眼光。”

　　“我会毁了这个世界。”她说。

　　“如果你愿意看着白金死去的话。”她笑。

　　“我会杀死所有的人族。”她咬牙。

　　“如果你愿意在梦中流泪的话。”她继续着微笑。

　　“……”她再说不出什么来，她则笑得越发的灿烂。

　　“你赢了。”王可泄气，软了下来。是的，是的，她赢了。因为她下不了手，她根本下不了手。她突然觉得最了解自己的不是自己，而是眼前的她。

　　那些人类有错吗？在接受着‘魔族的残忍’的教育下，你叫他们如何不憎恨着其他的种族。那些生灵有错吗？为了自身的欲望而努力的生活，就算伤害了他人，但那真的是错吗？她见不得血，见不得他人的眼泪。她突然想起特摩斯城，想起那座毁灭在众多魔兽抓下的人们。她想起那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而将她推向魔兽的母亲，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她有错吗？那些惨叫声，那些痛苦的挣扎，那些透明着的眼泪，她听不得，看不得，就连想，也会让她难受。

　　“我真的想过，要去毁灭所有的一切……”为了她的皮蛋，为了狐狸和阿猫，还有那些被伤害了，痛苦的死去的所有。她真的曾经想过，毁灭现在的所有，然后重新开始新的世界。

　　“但你知道，自己绝对做不到这点。因为你的心，因为你的宽容。”放下，这是谁都可以做到的事情，却又是每个人最难做到的事。

　　“狐狸和阿猫很喜欢你，很疼爱你。”看到女孩带着难过的神情，莎莎像个长辈一般，摸上了她低垂着的脑袋。

　　“我对你最后的考验，是他们对你的爱。光与暗的强大冲击，没有他们的能量的融入，你只有死。但他们喜欢你，疼爱你，将你看作他们最重要的存在。”

　　“神会把他们留下，便是将他们设定为拯救‘存在’的牺牲品。但，神离开了的世界，谁都不会也没有资格来逼迫他们牺牲自己的性命来成就‘存在’。如果不是为了你，他们不会死去。所以，请你幸福的活着，然后，生下他们。”

　　莎莎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黑色的光华，很美，很妖异，像黑色的萤火虫般，迷惑着王可的眼与心神。

　　“我将我的一切给你，由你代替我来保护这个世界。”

　　“我将失去生命，剩下你来守护这个世界。”

　　“你们是幸福着的，因为被决定了命运的只有我。”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所以迎来了必然的结局。我将陷入沉睡，在美梦中死去。我将存在于你的身体之中，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请帮我，好好的照顾我的……哥哥……”留下最后一句话语，莎莎克贝娅彻底的消散于空中，再也不会出现。

　　王可平静着，双手摸上了自己的肚子。

　　生下他们？生下谁？

　　『生下我，还有狐狸与阿猫。』带着丝哭腔的糯米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响起。

　　『莎莎在他们将能量融入你的身体时，顺带着将他们的灵魂也一同放进了你的身子。他们的灵魂会在你的身体中沉睡，直到获得新生。』

　　“那……她还能活吗？”

　　『她是被决定了命运的唯一。』

　　“你哭了？因为她的离去？”

　　『啊~』他没有否认。

　　“在伤心吗？”

　　『在快乐。』

　　“为什么？”

　　『因为在亿年的孤寂之后，她终于等到了结束……』我的妹妹，你现在一定是笑着的，很甜，很美好。因为唯一被决定了命运的你，也终于可以摆脱掉这个残酷的玩笑。

　　女孩在黑白相见着的光球之中。她在祭台的半空中悬浮着，宁静的安睡。银发的男孩站在她的身前，紫色的双眸一直一直的看着她。他的眼中充满着期待，充满着悲伤。他在祈祷着女孩的苏醒，在等待着她睁开眼睛的刹那。

　　那深邃着的，低沉着的，欢快着的，神秘着的声音再一次的在空旷着的洞中响起。男孩瞪大了双眼，然后开始微笑。他的眼中映着女孩的脸，他的眼终于望进了一双黑色的双眸。

　　女孩微笑着，然后看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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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么不明白请告诉我。在写耽美的时候，我已经被“看不懂”严重打击了。这次，我一定要所有看的大人都保证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