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潜移默化 ...
-
日子一天天地被从日历上撕下，彭格列十代的继承仪式越来越近了。
前些天听千种说，不知道什么家族频繁地派出杀手。不光是沢田纲吉被频繁偷袭，就连库洛姆和蓝波这些守护者都没有被放过。虽然这些危机都被一一化解，但是也足以说明这一次彭格列十代的继承仪式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样光鲜亮丽。
脑中突然回放当天库洛姆有些虚弱的表情，六道骸眯起眼睛神色变得有些危险——最近他和库洛姆的精神联系并不紧密，因此对对方被袭击一事并不知情。他原以为只是沢田纲吉那群人的小打小闹，没想到竟然有不长眼的势力把念头动到库洛姆的头上。
脑中飞快闪过各个家族的情报，六道骸的思绪飞快地转动起来。虽然找出凶手对他来说并不是那么困难，但是他总觉得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如果仅仅是一个家族，那么Reborn决计不会在发生了第一次那种事情之后还会让它发生第二次。而对方此时并不做任何反应，一定是别有深意。
在极短的时间里想出许多种可能，可纵然是六道骸也拿捏不准Reborn这个狡猾的家伙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脑子里乱糟糟地，他撑着下巴就着头顶并不明亮的灯光有些烦躁地翻动手中的书页，上面密密麻麻写着的到底是什么字他根本全然不知。
沢田纲吉小心翼翼地踏入黑耀乐园最里面那个房间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海蓝色头发的少年歪着身子靠在沙发里，一副慵懒的样子手里拿着一本上下颠倒的杂志，目光并没有焦距。他眉心微微蹙起，似乎是在苦恼些什么。他有些惊讶——六道骸竟然没有发现他的出现。
上前一步，他有些试探地叫出声：“骸？”
“嗯？”少年反射性地挑高尾音应了一声，目光从书本上移开落到他身上时明显透出几分惊讶和几分困惑。但是很快他就变了一副表情，眉头锁得更紧，他上下打量着沢田纲吉，语气里刻意添了几分恶意：“你来干什么？”
“呃……”沢田纲吉被对方突然发狠的语气吓得后退一步。他实在搞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凶神恶煞。
事实上，六道骸只是对于库洛姆被沢田纲吉牵连而迁怒于对方而已。
心里念着“骸果然好可怕”之类的句子，沢田纲吉却并没有感觉到多么真切的恐惧——不如说，在经历过未来的一个月的战斗之后，沢田纲吉对六道骸的看法已经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了不少。虽然还是在害怕，不过他现在仅仅是畏惧对方的强大的实力而并非其他。
他挠了挠头，努力地把自己脑子里众多的问题组织起来，让它们变得有条理一些：“最近我遇到了很多……不好的事情。Reborn不肯说，所以我想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六道骸闻言皱起眉。因为他可以的遮掩没有发现任何情报，所以这回来让他当说客么？眼前闪过Reborn看上去纯真美好实际上千差万别的笑容，六道骸周身的空气瞬间有些凝固。他目光来回扫着沢田纲吉因为紧张和隐隐的期待而绷直的后背，嘴角向上一勾，露出一个满是邪恶的笑容。
“我确实知道。”他压低尾音可以营造出一种正在说着什么秘密的感觉。
沢田纲吉瞪大眼睛，眼底突然迸发出很漂亮的名为希冀的光芒。
将手虚握，食指放在唇上，六道骸语气一转说道：“但是我告诉你又有什么用？”
“骸你……”沢田纲吉的目光变得惊愕。他愣愣地看着面前气势陡然增强的少年，声音染上了些不确定的颤抖。
“那些想要杀了你的家族，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六道骸反问道，“就凭你一个人毁灭它们？还是说，继承彭格列，然后让它们走投无路？”
“我、我可以……可以……”沢田纲吉连忙打断六道骸，他结结巴巴地重复了好几遍“可以”，在脑子里寻找着可以用来反驳对方的话。可是他发现，自己找不到任何一个有力的词汇。
如果他还没有经历过和Xanxus的争夺，如果他还没有见过十年后惨淡的未来，他也许还能说出“我可以不做黑手党”或者“我可以和他们和解”这样的话来。现在他的处境已经不是“不做黑手党”就能解决的问题了。
该死的……
“为什么一定要是我啊！”沢田纲吉双手抱住头，慢慢蹲到了地上。他声音突然变得有些颤抖和哽咽，因为许久以来压抑在心中的苦闷不解一下子被六道骸的话激发出来，他像是忘记了六道骸还在他旁边一样，用变得古怪的语调喃喃地自言自语道：“我一点都不想当黑手党，我只是个普通的中学生而已啊！什么都做不好，有没有朋友……我就只是‘废柴纲’而已，到底为什么要我去当什么‘彭格列十代’！”
六道骸垂下眼看着面前蹲在地上明显陷入了自我否定的沢田纲吉，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对方面前蹲下。而沢田纲吉并没有注意他，口中含混不清地说着什么，不过现在因为他的哽咽已经有些听不清楚。
他攥紧拳头正准备一拳打上对方的鼻梁，目光却触及到对方插在发丝间颤抖的指尖。
“啪”地一声，沢田纲吉只觉得自己脸颊一痛，原本就没用什么力气的头被大力一下子打偏道一边，重心不稳更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瞪大眼睛看着六道骸。
他怔愣地捂着脸颊看着面前蹲在地上、手臂扬起、脸上带着厌烦的六道骸。
对方慢慢地放下手臂，然后站了起来。太过明显的高度差令沢田纲吉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他努力地抬起头想要看清对方的表情，却因为六道骸背后照过来的昏暗光线失败。
“不光是你，你的守护者们也都面临着这样的刺杀。”六道骸的声音平板而无趣，说出来的话却重重敲在沢田纲吉心上。六道骸低着头，平静地看着沢田纲吉脸上渐渐浮现起震惊的表情。他没有给对方提问的时间，继续说道，“如果没有了彭格列的庇护，也许在未来的哪一天，你就会死在这样的暗杀之下。”
“……”沢田纲吉垂下手，并没有说话。六道骸看到了他眼底闪过的不甘。
“在战胜Xanxus的那一刻起，你就没有退路了，沢田纲吉。”六道骸的话语持续地在耳边响起，“如果你不反抗，十年后的即使没有白兰，也不会有你的未来。”
“！”沢田纲吉怔在原地。他突然意识到之前自己一直在逃避的问题——十年后的他，仍旧没有摆脱“彭格列十代”的头衔，甚至还继承了现在他十分恐惧和厌恶的彭格列。
“只有接受，你才能改变它。”六道骸说着，放在身侧的手慢慢抬起抚上自己的右眼，声音里多了些沢田纲吉不明白的情绪。
“只有接受……才能改变？”沢田纲吉小声重复着六道骸的话。他突然想起当初被云雀恭弥困在里真球中那次亦真亦幻的经历。
历代的彭格列首领的问话再次回响在耳边——“罪孽、抹杀、复仇、背叛。永无止境的权力最求，黑手党彭格列沾满血腥的历史。拥有大空之戒的人，你是否已经有了觉悟？是否有决心去继承这些罪孽？”
伴随着这些令人丝毫感不到舒畅的话语的重复，他的脑海中重现出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曾经见过的那些罪恶和血腥，可现在看来，这些画面仍然清晰。
如果自己继承了彭格列的话，就要连同这些一起继承吗？还是说，继承了彭格列，他就可以粉碎这些罪恶？
当时他的回答是“毁灭彭格列”。可现在呢？
如果没有彭格列，他的生活真的可以再回到没有黑手党的单纯的生活中吗？他低声呢喃着，将自己心里的疑问和困惑一股脑地全部说了出来。
沢田纲吉浑身一震。他深呼吸了几口气。这才稍微恢复了平静，从连日来被不断袭击、暗杀的恐惧和不安中走了出来。抬起头看向一直安静地听着自己的抱怨的那个人。因为逆着光的原因，沢田纲吉无法看清楚他的表情。不过沢田纲吉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答案，不用再等待对方的回答了。
他咧着嘴一手捂着被六道骸一巴掌扇得肿起来的脸颊，另一手撑住地面慢慢站了起来。不过就算他努力让自己站得很挺拔，还是比六道骸矮了大半头的高度。为此他只得扬起头，才能和六道骸对视。
六道骸此时并没有对自己的情绪有任何的掩藏，因此沢田纲吉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对方的心情。比如说，对方正看着他，眼底似乎有着些许的迷茫，似乎在自问着“为什么会说出这些话”。
沢田纲吉突然有些想笑——六道骸也并非如平时表现出的这样淡然，原来这个人也会有诸如“困惑不解”这样的表情。见多了这人似乎洞察一切的超然和淡定的表情以后，这样的神色竟是格外的令人惊喜。
嘴角微微泛起笑意，沢田纲吉在六道骸眉头越皱越紧的时候赶快轻咳了几声，轻声说：“骸，谢谢你。”
“然后？”六道骸则是挑起眉，对来自沢田纲吉的道谢有些诧异。毕竟在他的记忆中，得到沢田纲吉道谢的次数似乎两只手都能数完。
“所以……”沢田纲吉说着顿了顿，他原本混乱的思维此时变得清晰得多，深吸一口气，他快速地将剩下的话一口气地说完，“虽然我知道你不喜欢黑手党也不喜欢我，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可以作为我的雾之守护者出席后天的继承仪式！”
“哦呀哦呀，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六道骸说着，手中慢慢凝出三叉戟。他将三叉戟的戟尖对准沢田纲吉，成功地引得对方下意识的一颤，然后道，“忘了告诉你，我还有一种能力就是……附身。”
淡色的唇嗫嚅着吐出令人极为震惊的话语，六道骸微微躬身与沢田纲吉拉近距离与对方平视：“只要被三叉戟刺伤，我随时可以夺取你的身体，控制你的意识，然后……”
“你不会的！”被六道骸的话说得有些背脊发凉的沢田纲吉急匆匆地打断对方的话。就算这样，他还是勇敢地抬起头看向六道骸，“如果要夺取我的身体的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会做了。”
“……”六道骸一噎，明显没有想到沢田纲吉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反驳自己。
沢田纲吉说到这里，也不敢再说下去了——直觉一个劲地叫嚣着,就算六道骸扬言“夺取他的身体”只是在恐吓，可如果再这样口无遮拦地说下去，今天他一定不会好过。他在六道骸蓦地变得森冷的目光中快速地后退几米，躲到相对安全的距离，生硬地扯起嘴角干笑几声，他抬起手臂僵硬的对对方挥了挥手：“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了。今天真的很感谢……我先走了！！！”
说完，他转身，以破纪录的速度飞快地狂奔出了六道骸的视野，而且在满地障碍的走廊里行进毫无阻碍，完全看不出平时的无能。六道骸则是站在原地，半晌才慢吞吞地收回自己的武器。他倒是忘了沢田纲吉那种一旦遇到危险就会突然激发潜能的体质总是会在自己面前体现出来。
他轻嗤一声，这才转身准备坐回自己的座位。而他的动作，却在转身之后，目光和窗外最近的一颗树顶停留的麻雀的双目相对时突然一顿。
因为那只鸟的眼睛里，有着真正的鸟类绝对不会有的算计和探究。
作者有话说第61章 潜移默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