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跟定你了》□□子

2、二

　　生活还是如流水般平静地过着，大学毕业毅然来到这个自己并不熟悉的城市生活，源于心中一直残存的不安份，曼珠沙华也许唯有放在地狱中才会显示出刹那的芳华。

　　“沈默，恭喜你，明天就要被调到营销部当总监助理了。”
　　“我？”沈默心里是讶异的。这种人员的调动是公司实行的一种软性调节手段，半年后公司会根据被调动人自己的意愿和这半年的表现决定被调动人的去向。事实上这项政策的实施每年都会给各部门内部造成一定的紧张气氛，换句话说这可以算是一种跨部门的提拔手段，指标每年全公司都少得可怜，更何况自己所在的部门是第一次被分派到一个名额。自己刚来不久，而且是上个月才升成正式员工，这种好事儿莫名其妙地落在自己身上，沈默没有喜悦却是有一种毛毛地被人算计了的感觉。
　　迎着办公室里无数美女的怒目，沈默在喝下第五杯凉水的时候，终于反应过来了：问题不在于自己，而在于传说中的营销总监。怪不得今天进电梯的时候，经理好心地拍着自己，出奇地语重心长：
　　“沈默啊，虽然你才来不久，但部门不和谐也是你不想看到的吧。我们部门就你最沉得住气，这么好的机会，你一定要好好把握啊，代表我们部门在外面好好表现。”
　　说得沈默当时还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现在才恍然大悟：自己被当成五毒不侵的壮士送人了。

　　“你好，我是新调过来的临时助理。”
　　沈默刻意强调临时两个字，意思就是说我可是要回去的。
　　桌后的人从文件中抬起头，微笑着，看着沈默，
　　“你叫沈默吧。”
　　沈默楞住了，事实上，以前只是听部门的人说过营销部总监，自己却从未见过。如今，眼前这个人的感觉，┅┅
　　“沈小姐？！怎么，我脸上有东西吗？”那人微笑着，却没有用手在脸上摸索，好像习惯了别人在看到她时的这个表情，而且很受用。
　　沈默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不，不好意思。只是，你，很像我的一个朋友。”
　　“是吗？那朋友跟沈小姐很要好？”
　　“嗯”
　　沈默点点头，又突地摇了摇头，逃一样出了总监办公室。

　　营销部的工作果然很多，再加上自己是新手，有很多东西都要尽快熟悉。一开始沈默并不习惯整日跟着顾文萱到处跑，跟着一个和肖晓有如此相似气质的人在一起，沈默是没有免疫力的。当初没有选择留在北京发展多半就是因为不想见到她，如今辗转到上海偏偏又撞到了这样一个人的枪口上，沈默就觉得自己有了七年的习惯一点儿都不好。偏偏这顾文萱和肖晓一样也是个不好好吃饭的主儿，工作起来更是有一顿没一顿的。沈默时常看着顾文萱想：这样的人对任何人都是有吸引力的吧。
　　顾文萱每每感觉到沈默在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发呆的时候，就会刻意抬起沈默的下巴，一副嫖客的嘴脸：“怎么了，小美人儿？”
　　这个该死的顾文萱根本就是每天没个正形，亏自己第一天来的时候还以为她是个一丝不苟的人。

　　“别人调工作都是高兴，你怎么每天哭丧个脸啊。”
　　“我怕是要栽了。”
　　　“不会吧！”李莫从床上跳起来，一张大白脸凑了过来。
　　沈默没说话。
　　“完了，这下可真完了。连我贴面膜过来你都没反应了。”
　　“还好我就在这个位置就呆半年，半年后我会申请回原部门。”
　　“半年？估计还没到半年你自己就受不了了，说了不让你去参加她的婚礼，人家一个电话你就坐上飞机叭嗒叭嗒地跑去了，去了不说，回来还连输了两天液，命也不要了是吧，拼了哈！我看你是好是伤疤忘了疼。”
　　“既然是疤又怎么能好呢？”沈默失神地看着远处。
　　“换个工作吧。”
　　“屁，换？哪有那么多工作等我去找？不就是个总监嘛，又不是她，况且我现在心态很好。”一提工作沈默就来了精神，当初找工作多不容易啊。
　　“好？！不知道刚才是谁说自己要栽了。”
　　“李莫，你知道吗？每次你贴面膜的样子最女人。”
　　几秒钟的对视后，两人同时转过头，呕吐，
　　“沈默，你根本就没安好心，就恶心我吧你。”

　　营销部每年能为公司做30%的业绩，出去和各种人吃吃喝喝是必需的，沈默可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参与这些人的夜生活，震撼不小，不免感慨林子大了真的是什么鸟儿都有。顾文萱倒是很照顾沈默，只是这种照顾并不只是对沈默的特殊待遇。酒过三分，顾文萱就已经熟络地搂着一个女宾到处敬酒，沈默倒像是一只被冷落了不合群地鸭子，被放到哪儿都不那么合适。顾文萱喜欢的是女人，这点沈默到办公室的第二天就知道了，只是始终认定她有双清澈的眼睛，所以坚信她不是乱来的人，一切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和沈默相处也有一断日子，顾文萱是何等聪明的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沈默时常游离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只是这人越笨拙的掩饰越让自己想多逗逗她，看着她又急又气却又要装做一副很镇定的样子，顾文萱就觉得这个沈默是有趣的。
　　“一会儿还有更精彩的活动，你要来吗？”顾文萱半醉着凑到沈默耳根吹气。
　　沈默全身的寒毛立刻起立响应，
　　“你都这样了，还要去？”
　　“不是还要，是一定要去。”顾文萱站起身搂着身边的女子，酒散人却未散，一哄人不知奔向何处。

　　“你，昨天，没什么事儿吧！”
　　“应该发生什么事儿吗？”
　　“嗯？噢，没事儿就好。”
　　“你是在担心我？”
　　“你是我上司，这是应该的。”快速说出这几个字，沈默逃一样出了办公室，长出了一口气．
　　“真是的，我又没说什么。”顾文萱笑眯眯地看着外面。

　　“沈默，怎么办？月影出事儿了。”李莫急促的电话声打破了巷子里一家茶吧的宁静。沈默跑出去接了电话，又匆匆跑回来，略带歉意地看着顾文萱，
　　“我朋友出了点儿事。”
　　“没事儿，去吧。”
　　“可是，你，┅┅”
　　“没关系，反正我也是无聊才叫你过来陪我喝茶的，一会儿她买完东西要找人结帐就会过来。”
　　顾文萱笑着，看得沈默却心疼着，这样一个人不应该得到别人的爱吗？

　　站在医院的楼道里，老远就能听到尖锐的咆哮声，
　　“你他X的是个什么东西？！才结婚不到半年就搞外遇？！她都怀上你的孩子了，你是不是人啊，还下得了狠手，从三楼往下推！”李莫不顾形象的指着一个比她高出好多的男人的鼻子开骂。那男人低着头不出声。
　　“你倒是放个屁啊。”
　　“人是我推下去的。”站在旁边差点儿和空气融为一体的一个女人站了出来。
　　“不关她的事，人是我推的。”男人挡在女人身前。
　　“还来劲了是吧。好啊，好啊，你们这对狗男女”李莫指着那两个人手直抖，上去就要动手。

　　“行了，还嫌不够吵？！”沈默一把拉住李莫，“你先去那儿坐会儿，等人出来再说。”
　　李莫看看沈默，又狠狠瞪了那两人一眼，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怎么回事儿？”
　　顾文宇仔细地审视着沈默，
　　“我不爱她。”
　　“然后呢？”
　　“她看到了我们在一起，就过来纠缠，我无间把她推倒了。”
　　“纠缠？无意间？姓顾的，你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你不爱她，你和她结什么婚。你当月影是村里的泼妇吗？！”李莫站起来，顾文宇别开了自己的视线。
　　手术室的门开了。
　　“医生，病人怎么样了。”沈默上前，瞄了一眼医生的胸牌。
　　“哪位是患者的亲属。”
　　“┅┅我是。”顾文宇从后面跟了过来。
　　“大人没事儿，孩子保不住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都怀孕五个月了，还能让孕妇从楼上摔下来？！她，哎，”医生想了想，
　　“好好静养吧，别再刺激她了。你们现在这些年青人啊，多大事儿也不当回事儿。”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能搞成今天这样。可是，我，我，”那女人吱吱唔唔地也快要哭出来。顾文宇上前搂住，
　　“这事儿不怪你，都是我不好。”柔情万千，与看月影没有任何涟漪的眼神截然相反，果真是不爱便做得如此绝决。
　　“文宇，我们还是分开吧，我，都把她害成这样了。”
　　“我说过了，这不是你的错。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我爱的人是你，自始至终都是你。”
　　“可是，我们是罪人。”
　　沈默从医生那儿回来就看到了上面的一幕。
　　“行了吧，少在这儿演戏了。”李莫嘲讽地倚在病房门口，“声音那么大，诚心怕里面的人听不见是不是。”
　　那女人不再说话，小声在抽泣着。
　　“哼！月影叫你们进来。”

　　时间在病房里静静地流淌着，没有人先开口，眼神交汇间，空气有些停滞。
　　“李莫，和我出去买点儿东西。”沈默最先开了口，一切总是要有一个开始。
　　“不用了，你们不用出去。”月影半躺在床上，声音微弱地游离于嘴边，
　　“我们离婚吧。”
　　对于等待接受审判的顾文宇来说，这既不是个好消息也不是个坏消息，因为太过出乎于人的意料之外才至于哑口无言，许久才问：
　　“为什么？”
　　“今天我无意间看到了你母亲写给你的信。”
　　顾文宇僵住了。
　　“我早就知道你们两个的事，今天只是想问问信里的内容是真是假，你们又何必反应那么强烈。怎么？被人看到的感觉很不好？”
　　声音由弱变强从孱弱的身体里发出来，沈默觉得这个女人是隐忍的、也是有爆发力的。
　　“都是我勾引他的。”那个很容易让人忽略掉的女人用自以为的方式保护着顾文宇。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只能说抱歉。既然你现在已经丧失了生育能力，那么我们的婚姻也就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了。我同意离婚，财产全部归你，算是对你的补偿，明天我的律师会来找你。”
　　“顾文宇，你真他妈的不是人。”李莫恨恨地看着面无表情地顾文宇。
　　“好，那我应该谢谢你。另外，祝你们幸福。”
　　“祝福就不必了，这些是你应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