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名妓佐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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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致清雅的厢房内，两位绝色美人正相对而坐。
白芳华身着湖水色衣裙，一枝翠玉步摇斜斜插在云鬓上，玉珠串成的流苏，随着她的轻微动作，轻轻摇晃，但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她面前摆着一架七弦琴，纤白的双手轻轻拂在琴弦上，一举一动都优雅可人，有种说不出的韵味。
同她相对而坐的是一位白衣丽人，清丽的容颜不施半点脂粉，容色较之白芳华还要略胜一筹，此时她正一脸专注地聆听对方的弹奏。
一曲罢了，白芳华微微躬身，道：“请怜家姐姐不吝批评。”
这在七省色艺称冠的青楼才女怜秀秀，微笑道：“芳华妹子师承惜惜大家，技艺上已臻尽善尽美，秀秀没什么可指责的。只是乐为心声，只怕芳华妹子此刻的心境，和这曲子里的意境，有些不太合拍呢！”
白芳华推琴而起，笑吟吟地道：“就知道瞒不过怜家姐姐。”随即又叹息道：“原本还指望在姐姐这里盘桓数日，顺便求教，想不到魔师忽然降临，芳华只得提前回去，午后便要走了。”
怜秀秀俏目中露出一丝神往，轻声道：“常听人说起魔师庞斑，只不知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
白芳华低头一笑，道：“芳华也不知道，只不过，必然是一位天下无双独一无二的人！”
怜秀秀噗嗤一笑，亲昵地拉起她的手，纤指虚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芳华这话真是取巧！”她轻叹一声，道：“其实秀秀心中也不是不害怕，我之前从未想过自己能见到传说中的人物，魔师名垂天下六十年，早已成为了一个神话，其人性情，更是没有人知晓……不过，察老板前日才为我得罪了西宁派的人，就是为了保得小花溪的平静，秀秀也就不得不竭力讨好魔师。”
白芳华安静地听她说完，劝慰道：“怜姐姐才色无双，筝技更是天下独步，只要是人，就不会不欢喜你的。”
怜秀秀脸上毫无得色，只是轻叹一声，垂下螓首，姿态显得柔弱而楚楚可怜。
白芳华握了握她的手，微笑道：“芳华还要去见一个朋友，就返回京城了，姐姐若有暇往金陵一行，千万莫忘了来探望芳华，届时必定扫榻以待。”
怜秀秀含笑点头，起身道：“我送你。”
……
小花溪并非黄州府最大的妓院，一个街口外的‘尽欢楼’便比它大上少许，但‘小花溪’却拥有这附近七省色艺称冠、卖艺不卖身的青楼才女怜秀秀。
马车在门口停了下来。
一名中年大汉排众而出，走前拉开车门，然后退后三步，恭身呼道：“察知勤谨代表小花溪全体和怜秀秀恭迎魔师大驾。”
这察知勤乃小花溪的后台大老板，在这一带有头有脸，更是一个帮会的龙头老大，在黑白二道里非常吃得开，否则也不能在这三年来，保得住怜秀秀清白之身，但亦得罪了很多人，最近更因此事与一个连他也惹不起的人反目，使他极为心烦，可是这次庞斑前来，假若一切妥当，事后只要放声气出去，使人知道庞斑曾到小花溪一游，包管自此以后，没有人敢动他和小花溪半根毫毛，谁不怕这会惹得庞斑不高兴？
眼前一花，一个雄伟如山、衣服华丽的男子，已卓立车旁。
庞斑双目如电，扫过察知勤和他一众最得力的手下，微微一笑。
察知勤双脚一软，跪了下来，眼角看处才发觉自己平时横行市井，向以强构豪勇见称的一众手下，早跪满身后，连头也不敢抬起来。
庞斑环目四顾，赞叹道：“如此温柔之琅，小中见大，大中见小，芥子纳须弥，当非出自察兄的心手，未知是何人构思设计？”
察知勤想不到庞斑一上来便以此发言，而且明白地表示看不起他的‘心思’，却丝毫也不感屈辱或不高兴，嗫嚅道：“魔师明察秋毫，小花溪乃根据秀秀小姐意思而建。”
庞斑有礼地道：“察兄和各位弟兄请起！”接着往最高的三楼一揖道：“秀秀小姐不愧青楼第一才女，请受庞斑一礼。只不知正门牌匾上‘小花溪’三字，是否也是小姐手书？”
“叮叮咚咚！”开始几下筝音有如万马奔驰，千军杀，战意腾腾，但接着筝音转柔，便若毕生离家的战士，心疲力累地想起万里之外家中的娇妻爱儿，和温软香洁的床铺。
筝音悠然而止，突又爆起几个清音，使人净心去虑。
庞斑眼中闪过惊异的神色。
一把低沉却悦耳之极的女音，从二楼敞开的厢房传下来道：“贵客既至，为何不移驾上来，见见秀秀！”
庞斑一声长笑，频道：“有意思！有意思！”大步往主楼走去。
察知勤想抢前引路，人影再闪，黑白二仆已拦在前面，其中一人冷冷道：“察先生不用客气，敝主一人上去便可以了。”
庞斑步上三楼，两名小丫环待在门旁，一见他上来，垂下眼光，诚惶诚恐地把门拉开，让他直进无阻。
门在他身后轻轻掩上。
一位白衣丽人，俏立近窗的筝旁，躬身道：“怜秀秀恭迎庞先生法驾！”
庞斑锐如鹰焦的双目电射在怜秀委亭亭玉立的纤美娇躯上，讶然道：“色艺本来难以两全，想不到小姐既有卓绝天下的筝技，又兼具盖凡俗的天生丽质，庞斑幸何如之，得听仙乐，得睹芳颜。”
怜秀秀见惯男性为她迷醉颠倒的神色，听惯了恭维她色艺的说话，但却从没有人比庞斑说得更直接更动人，微微一笑，露出两个酒涡，拉开了近窗的一张椅子，道：“庞先生请坐，让秀秀敬你一杯酒。”
庞斑举杯一饮而尽，清白得若透明的脸容扫过一抹红，瞬又消去，微笑向陪坐侧旁的怜秀秀道：“小姐气质清雅，不类飘泊尘世之人，何以却与庞斑有缘于此时此地？”
怜秀秀俏目掠过一阵迷雾，道：“人生谁不是无根的飘萍，偶聚便散。”
忽然，一把清朗雅致的男声传来，仿佛就在身边响起，“看到庞兄的雅兴，小弟忽然觉得这几年自己真是老得厉害！”
庞斑微微一笑，道：“原以为烈兄从此逍遥，不问俗事，因此未能备下帖子，倒是庞斑失礼了。只不知厉兄可已同至？”
一个青衫身影自外间缓缓踱进，来人容颜清秀，略带苍白，怜秀秀一见此人，便自心底生出“文秀”这个词，这种风采已被此人阐发到了极致，举手投足之间，只觉得其人胸中锦绣，自生雅致华采，极具大家风范，即使是面对庞斑，也毫无逊色之感。
如果说庞斑是仿若魔神，令人不得不心生屈服，拜倒在他的绝世风采下，那么这一袭青衣的男子，则有种“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轻公卿傲王侯的悠然气质。
烈震北瞥了庞斑一眼，随手拖了另一张椅子坐下，怜秀秀知机地同样给他斟了一杯酒，烈震北浅啜一口，先叹道：“这些地方我已经数十年没有来过了，遥忆当初风流荒疏时日，竟然仿佛隔世一般！”
庞斑哑然失笑，道：“烈兄何必自苦如是？只不知今日重入温柔乡，又有何新的感触？”
烈震北微笑道：“伤心白发三千丈，过眼金钗十二行。”他回头望了怜秀秀一眼，轻轻一举杯，道：“先敬主人一杯。”
他这一眼也不如何，只是怜秀秀却俏脸一红，垂下头去，细声道：“秀秀还不知这位先生高姓大名。”
庞斑淡笑道：“这位是‘毒医’烈震北，秀秀小姐当听过他的名字。看来烈兄魅力不减当年，若早个二三十年，只怕红尘又多一位断肠人。”
烈震北笑道：“所以小弟才说，自己已经老了。”
庞斑微笑道：“这‘老’是否是相思催人老的老字？”
怜秀秀见他二人拿自己打趣，不由俏面微红，似她这种青楼名妓，每日也不知接见多少江湖大豪，富商权贵，可谓阅人无数，但此刻这二人超拔于世的风采，竟然令她也不知，到底是哪一个更吸引她一些。
庞斑一举一动都近似完美，给人一种邪恶却难以抗拒的魅力，但烈震北亦是风采不凡，较之庞斑的难以亲近，此人的一言一笑，都有种天然的风流态度，令人忍不住生出一种，想要投入怀中任其怜爱的错觉。
烈震北将空掉的酒杯递给怜秀秀，示意她再斟一杯，才悠然道：“庞兄喜欢揭人伤疤这个毛病，迄今还是未改。刚才你竟然问我若海是否同来，这话也太稀奇！倘若在青楼都能碰见他，我定要以为是谁冒充的。”
庞斑哈哈大笑，道：“天下有谁敢冒充丈二红枪的主人？刚才庞某还在想，谁有这么大本事将隐居世外的烈兄也挖了出来，原来是替贵友赴约。”
烈震北笑了一笑，道：“若非小女提醒，我还不知庞兄与若海竟然还有一场约斗。既然知道了，想不来也不成。”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名妓佐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