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愿为来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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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冰云望着龙珮珮消失的身影，眼神复杂。
她全身都有一种发冷的感觉，如果说被庞斑当做过情关的工具而舍弃，在十年前她早已认命，但被自小敬爱崇拜的师父同样当做过情关的工具，却是她无法接受的。
以龙珮珮的身份地位，自是不屑说谎的，那么，是真的？
靳冰云惨笑，不是不可以被牺牲，亦是早已屈服于注定的命运，为何伤痕累累的心，还是会觉得冷，觉得痛？
“苍生……大义吗？这是您当初告诉我的，可是，我究竟为他们做了什么？”靳冰云喃喃自语，如果说要她成为庞斑的破绽，可是，他的破绽分明就不是她。
“一回飞锡下江南，咫尺无由作笑谈，却羡婆须蜜氏女，发心犹愿见瞿昙。”靳冰云挂满泪珠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个绝美的笑容。
情何以堪？
靳冰云脸上露出绝然之色，忽然，她噗地吐出一口鲜血，玉容苍白如纸！
她竟然自毁气海！
身兼道魔两派之长，二十五载苦修，尽化流水！
若说功力被废，还可重新修持，但气海受损者，再也无法凝聚内力，而且较之常人更是虚弱不如。
靳冰云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却露出一个单纯而天真的笑容。
身体从未有过如此的虚弱，而心灵却从未有过如此的轻松。
她喃喃自语，“庞斑啊庞斑，分明已经被你无情舍弃，为何还是忘不了呢？不过也没有关系，不忘就不忘吧！你总不能迫冰云忘记你。从此天涯海角，碧落黄泉，走你走过的每一寸路，也许在山海尽头，能找到真正属于冰云的那个你吧！找不到也没有关系，因为冰云终于尽力了，尽力完成这一份爱情，非关苍生大义，不为再续前缘，更非身不由己，只为……属于冰云的心！”
赤/裸的双足踏在地上，没有了真气的保护，很快便被尖锐的小石子磨破，鲜血流了出来，靳冰云却浑然不觉，只是那双永远充满了迷惘哀愁的美眸，透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坚定神色。
与此同时，在群山深处的慈航静斋，静坐石床的言静庵，忽然猛地喷出一口鲜血，俏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惊诧神情。
事情，已经向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了！
……
韩柏自发现靳冰云失踪后，他便也不再多想，而是连夜往武昌赶去。
他必须找到何旗扬，并且拿回那一张请柬，虽然他识字不多，却也大致明白，那请柬的具体时间便在三日后。倘若他一时寻之不到，误了时辰，那可便说什么也追悔莫及了！
黎明时分，韩柏来到了官道上。
道上静悄悄没一个人。
韩柏忽然生出一种不妙的感觉。
为何一个赶市集的人也不见？
一个文士装束，英秀俊美但却体格轩昂魁捂的年轻人缓缓从林中闲闲步出，来到官道的正中心，彬彬有礼地道：“兄台相格雄奇，又能在我们手中，劫走冰云小姐，公然向魔师挑战，显非平凡之土，敢问高姓大名？”
韩柏道：“在下韩柏，足下是庞斑的什么人？”
文士温和一笑道：“本人方夜羽，乃魔师次徒，失敬了。”
韩柏想不到他如此温和有礼，虽是敌对，仍大生好感，道：“请问魔师何在？”
方夜羽哈哈笑道：“韩兄确是志气可嘉，可惜家师事忙，未能来会韩兄，只好由徒弟代师之劳了。”若换了别人，早勃然大怒，但方夜羽却偏仍是那副谦谦佳公子的风度。
韩柏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道：“你果然不是庞斑，魔师怎会若你那么年轻。”
方夜羽心中大奇，这人应是智勇双全之士，为何竟如此不掩饰对庞斑的畏惧，而且神态有若未成熟的人，讶道：“韩兄既如此惧怕家师，为何又公然和他作对？”
韩柏理所当然地道：“怕还怕，作对还作对，又怎可因怕而什么也不敢去做。”
方夜羽暗忖此子若非傻子，便是个真英雄，韩柏年纪看来像二十三、四，又像三十一、二，在江湖上理当有段经验，为何却从不听人提起？因道：“韩兄究竟是那个门派的大家？”韩柏一呆道：“我也弄不清楚。”
方夜羽从从容容，一拍挂在背后的两支短戟，微笑道：“韩兄既不愿说，在下唯有出手请教高明，从韩兄的手底下摸出韩兄师门来历，韩兄请！”
韩柏想不到大家说得好好的，竟然说打就打！骇然退后一步，插手道：“不公平不公平！”
方夜羽一愕道：“韩兄若认为不公平，在下可只以空手领教。”
韩柏皱眉道：“这依然不公平。”
方夜羽大讶道：“这又有何不公平之处，请韩兄指教。”
韩柏坦然地道：“方公子双戟乃随身兵器，若弃而不用，武功自不能尽情发挥，反之我却惯了两手空空，尔消我长，对公子当然不公平之极。”
方夜羽像看怪物般瞪了他好一会，叹道：“韩兄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而我偏不能让你就此离去，真教在下非常为难。”
韩柏见他对着自己这可恶的敌人，依然潇洒自若，有风度之致，不禁暗暗心折，由此推其徒及其师，可见庞斑亦当是气概万千的不世人杰，当下嘻嘻一笑，不好意思地道：“横竖你背插双戟，不如借一把给我，公平决战。”
这种提议，也亏他韩柏说得出口。
方夜羽丝毫不以为忤，愕然道：“韩兄实战经验显然非常缺乏，骤然用上别人兵器，不是更吃亏吗？”
这回轮到韩柏大奇道：“你怎知小弟缺乏实战经验？”
方夜羽哂道：“这有何稀奇，假设韩兄转战天下，早震惊江湖，在下又何须请教韩兄高姓大名？”
韩柏恍然，一面暗惊这方夜羽心思细密，另一面却暗笑无论对方有何神通，也不会猜到赤尊信将自己造就成高手的离奇手段。
方夜羽忽然长啸一声，长三尺八寸的精钢短戟，插在韩柏脚前三寸，戟尖没入泥土的深度，不多不少，恰好支持起挺插的戟身。
但与此同时，另一声长啸亦是自远而近。
一个着雪白武士服、肩宽腰细的俊美青年自树梢落到方夜羽身边，劈头便没好气地道：“怒蛟帮都全数撤回去了，老子忙了一夜劳而无功！夜羽你还在此磨磨蹭蹭！管这厮是谁，咱们兄弟联手做了他，提头回去见魔师便是！这小子又不是绝色美女，犯得着对他展示什么优雅风度么？我看夜羽你真是装出毛病来了！”
这青年刚一现身，韩柏便感到一种迫来的压力，他立刻明白，这是体内的魔种向他示警，这二人联手，绝然有立取他性命的实力！
方夜羽风度翩翩，而这青年却明显是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之人，相比起来，韩柏更宁愿面对方夜羽，因为至少有可回旋的余地。
但这青年，亦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是自己的熟人一般，尤其是那种带着几分痞气的语调，更有些莫名其妙的亲切。
方夜羽面露无奈之色，道：“鹰飞你……”
韩柏抢道：“小魔师已经答允和我单打独斗，这位鹰飞兄为何一定要贵友言而无信呢？若是传出去，小魔师脸面何存？”
鹰飞那里会上他这种当，当即便回道：“朋友此言非常有理，食言而肥确是丢人之极！不过，堂堂小魔师被一无名之辈几句话便忽悠得当面放人，亦是毫无面子可言。所谓两害相较取其轻，夜羽你觉得哪个比较轻？”
韩柏张口结舌，这名叫鹰飞的青年，确是不好惹之极，给他这么一说，方夜羽便是有心放他，也绝丢不下这个面子。他心中虽凛然，面上却哈哈一笑，道：“看来，夜羽兄借给小弟的这把三八戟，真是合时之极啊！”
他伸出手，握在短戟的把手上，却拔不出来。一股奇异至难以形容的感觉，由戟身传入他的手里。韩柏虽然事实上看不见，也听不到，却感觉到短戟的杀气，感觉到短戟曾经历过的每一次拚杀，心中泛起一种惨烈的情绪。
短戟离土而出，顿时在空中幻出万道青芒，蓦然往韩柏身前回收，变回从容握在右手烁光流闪的三尺八寸短戟。
方夜羽心内的震骇确是难以形容。要知他这仗以成名的‘三八戟’是用北海海底据说来自天上的神秘‘玄铁’所制，不但炼制时的火温要比一般精铁高上数倍，熔铸出来后的玄铁，也比一般精铁重上数倍，所以别小看这支短戟，竟有一百五十七斤之重。一般人双手也未必能将它捧起。但韩柏舞动短戟时，那种潇酒和从容，便若拿起一枚绣花针在虚空中缝出最细致精巧的图案，又像曾看着那短戟出世那样，对‘戟性’熟悉无比。
韩柏叹道：“好家伙！把手处这些螺旋粗条纹使握着它也变成享受。”他自幼便负责韩府武库的打理工作，对兵器的感情之深，真没有多少人能及得上。
在他挥舞三八戟的同时，鹰飞脸色亦是猛地大变，韩柏话音未落，他便大声喝问道：“你究竟是谁！与那老鬼有何关系！”
韩柏一呆，却不知这智计武功皆高绝的青年高手，为何忽然变得情绪激动之极，茫然道：“谁？”
鹰飞面上露出冷笑之色，一字一句吐出，“‘盗霸’赤尊信！”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愿为来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