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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夜茉莉 ...

  •   初夏的傍晚,一声惊雷响起,尹多莉本来还闲散地漫步在这一片老街区,可现在她不得不停下脚步,思索着是赶紧打车回去呢,还是赶紧找躲雨的地方。她对这片老街区不熟悉,但这里街道窄小,显然是难打到车的。
      她环视了一下四周,一个瘦弱的女子正奋力搬动着店铺外插满鲜花的花瓶。尹多莉没多想便跑了过去,帮女子扶住一个差点被风吹到的花瓶,继而将花瓶一起搬到了店铺内。
      两个人手忙脚乱地搬着,然后一场大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打在她们身上,还好只剩最后两瓶未搬,两个人赶忙将花瓶挪至屋内。
      女子抹了抹脸上分不清是汗还是雨的液体,莞尔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刚才真是谢谢你啦,”女子招呼多莉坐下,转身又拿来一盒纸巾递给多莉,“我叫花期,小姐怎么称呼?”
      多莉听闻她的名字,问说:“是花开有期的花期吗?”
      花期还是浅浅微笑说:“是啊,但是听你这么描述我的名字,我觉得我的名字文艺了许多。”
      多莉笑着赞许道:“你的名字很特别,”她抽出纸擦了擦自己湿漉漉的手,然后伸出右手跟花期说,“你好,花期,我叫尹多莉,很高兴认识你。”
      花期轻握多莉的手,笑得愈加明媚,微露出皓白的牙齿:“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对了,你喝热可可吗?刚才害你淋了雨,喝点热的东西,暖暖身体吧!”
      多莉还未回答,花期便忙活着走进了店铺的里间。
      多莉静闲着,便打量起花期的店里。多莉没想到在这片破败的老街区还会有这样一家别具一格的花店。花店里的花,品种繁多,但不似寻常的花店般,多是玫瑰、百合之类的花束,反而都是些市场上少见的花品,多莉也叫不上名字,只是觉得这些花,虽不似玫瑰艳丽,但是却有或温婉或清傲的姿态。而多莉坐着的椅子后面的墙是成阶梯状的花阶,台上摆放的都是盆栽翠绿的植物,为这家花店平添了几分盎然之色。
      不一会,花期拿了两杯热可可出来,其中一杯递给了多莉。
      多莉接过杯子,一股香浓的可可气息扑鼻而来。多莉喝了一口,浓稠的口感,顺滑而下,到了胃部,涌升起一股暖意。多莉慢慢喝着,这场雨估计这一时半会也停不下来,她便与花期聊了起来。
      原来,花期家本是在东城城郊种花的花农,后来城市发展,她家的花地被政府收回。可她是个爱花之人,所以大学的时候专攻植物学,研究方面也取得了一些成就,所以她便留在S大任教。而这家店是她老公开的,她闲暇的时候就会到店上来帮忙,刚巧他老公出去送货了。
      多莉听着花期讲述自己的一些经历,特别是提及她老公的时候,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她说:“你别看这家花店小,但是生意却很好,只是我老公念旧,一直住在这里,所以总舍不得离开。这里虽然是老区,看着破破烂烂的,可是却比外面那些高楼大厦要好住。”
      这片老区,确实是有些破旧,只是这些矮小的楼层,灰泥的外墙上零散一些荫绿的苔藓,却让人有一种时光静谧幽然之感。当多莉沿着下浦河,走到这附近,看见“年华路”的路牌,不禁想着,这年华一路,似是对岁月的咏叹,而这条虽然窄小的路,满是时光拂过的痕迹。她走进这里,发现在这个高楼林立,几乎快遮天蔽日的城市,还有这样一个地方,没有过快的节奏,也没有泛滥的物欲,如同一个详静的老者,气息舒缓,怡然自得。
      “这里比之外面高楼林立的世界,像是世外桃源。”多莉不禁总结道。
      花期再度挤出她脸上清浅的梨涡,然后对多莉说:“尹小姐,看着不是这一区的街坊,是来找人吗?”
      多莉没想到花期会如此问她,反而一下子答不上来。其实,她只是今天太烦闷,杂志要定主题,可是连着开了两天的会却毫无头绪,她身为代主编,不免压力更大些。主编朱颜因为年初的时候,大病了一场,查出来是肿瘤,可良性还是恶性那时还未定性,朱颜心里一下就难以承受,多莉更是为她担忧。然后,朱颜情绪起伏极大,面容憔悴,似是老了十岁,甚至还开始跟多莉交待起遗言,让她一定要好好将杂志社办下去。多莉看着自己的良师益友这模样,心里别提有多难受。朱颜的病,后来确定只是良性肿瘤,做了手术,休养了一阵。身体恢复得差不多的时候,朱颜提出要休假一阵,人在经历生死劫难之后,能更加确定自己内心最大的愿望,她想到处走走,不想给将来留有遗憾。本来多莉不放心,但是奈何杂志社的重担压下来,她也便只能自己顶住,让朱颜安心休假。
      朱颜走了一个多月,说实话多莉真不习惯没有她的日子,连个谈心的人都没有。杂志社的工作,也没有那么顺利。多莉心情郁闷之际,想散散心,或许能找到灵感。
      “不是,我就是沿河走走,就走到这附近了。”多莉想了想,如实回答。
      “哦,我就说,我看着你面生,这边的街坊,一般都认识。”多莉看着花期言笑晏晏的样子,觉得她是个热情而淳朴的人。
      可可喝完了,花期看多莉似是对这一室的花好奇,便跟多莉介绍了起来。
      “这家花店有些花,可能你在市面上未必见过,因为有些品种是我跟我老公改良种植的。你像这棵花,便不是你平时见过的茉莉花品种,你现在看着似跟其他茉莉花没有区别,但是一到晚上,没有光亮,它自身就会发出淡淡的荧光,我们叫它‘夜茉莉’。”花期指着不远处的一小株花,兴致盎然地跟多莉介绍着。
      多莉听她一说,不免细细去看这株花。她家花园里种有大片的茉莉花,她个人对茉莉亦有偏爱,却从未听过会发光的茉莉。
      “夜茉莉。”多莉喃喃念了一句,而后转头看向花期,“这花真这么神奇?”
      “嗯,我老公喜欢荧光草,我喜欢茉莉,一次巧合,将这两种植物合并研究,就改良出了这个新品种。”花期说着,将这株夜茉莉从花架上拿了下来。
      “茉莉花,看似不起眼,但是这花性情却是极好的。”
      多莉疑惑了,花也是有性情的?
      花期看她一脸疑惑的表情,耐心地说下去:“或许在大家眼里,这就是一株普通的花草,但是每种不同的花草,因为各自的生长环境不同,生长习性也就不同,就跟人一样,也都是有不同性情的。就像莲花喜水,薰衣草喜光,每种花草都有各自的特点。花语的由来,其实就是人们对这些花草一些特点的艺术加工,赋予它们各自代表的意义。“
      听完花期的解释,多莉才发觉自己对花草的认识很浅薄。
      “那这株夜茉莉的花语呢,它代表着什么意义啊?“多莉虚心求教道。
      “茉莉的花语,是永恒的爱。而这夜茉莉,因为夜才独特,所以它的花语也会带上夜的特性,“说到这里花期却突然停住了,转而问多莉:”你觉得夜色里的茉莉该是怎样的呢?“
      多莉被她吊足了胃口,可是顺着她的话一想,夜色,茉莉——一个人朦胧的身影,却闯进了多莉的脑海。
      多莉的心猛然一沉,她怎么会想起莫扬呢!这个人总是像一块巨石,压在多莉心头,她对他的感情成分过于复杂,如今多是一种敬畏。所以,对于他,她总是选择敬而远之,不愿提及甚至不愿去想起这个人。
      花期见多莉久久没有回应,而且脸色有点泛白,便问她:“尹小姐,你没事吧?“
      多莉赶紧挥散脑子里浮现的场景,吸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一些。
      “我没事,只是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出它的花语!“
      花期淡淡地笑了笑,但是很快面色一变,略带凝重地说:“花语,我刚也说过其实是人赋予的,所以每一种花可能有不同的花语,多是跟人的心境有关。我跟我老公,将它定为‘深爱的秘密’。最初的爱恋,就像这洁白的茉莉般美好,但是又有多少人留住这最初的美好呢。人生有一种苦,是爱而不得。那份情怀,恰似这夜,深沉而悲凉。久而久之,一份深爱便藏成了秘密。“
      多莉听她一说,心头也是不胜唏嘘。是啊,最初纯美的爱恋,在现实的冲刷下,总是会变了模样。保留在心间的深爱,最终只成了秘密。午夜梦回时,那份情怀,最真挚也最脆弱,多少人会在夜里忆起过往而不禁潸然落泪呢?
      多莉和花期又聊了一会,雨声渐歇。花期打开店铺的门,看雨停了,多莉准备离开。
      多莉临走的时候,花期将那株夜茉莉给了多莉。
      多莉想推说不要。
      “尹小姐,我们有缘,我看你喜欢这花,送给你。你不要的话,这花可要伤心了。“花期逗趣般说着。
      多莉也不好意思太推辞,她确实喜欢这花,也就道了谢,收了下来。
      多莉与花旗道了别,然后便沿着年华路,走到下铺河边。
      这个城市已是华灯初上,多莉便沿河走着,按照原路,走了近一个小时返回杂志社所在的曙光路。
      曙光路一带在十多年前也曾是海城的繁华中心,只是这个城市的发展速度太快,高楼大厦不断林立起来,颇有遮天蔽日的气势,而这一带的老楼区便渐渐被埋没了。虽不比之前繁华,但也是人流较多、交通便利的商业地区。杂志社算是偏居在曙光路最僻静的一段。
      多莉走进杂志社,本来还想伸手去开灯,却被手里的这株花吸引了。在这样暗淡无光的夜里,这株夜茉莉,果然如花期描述的那样散发出淡淡的荧光,这光芒如同月光般皎洁,虽然不是耀眼的光亮,却足以在黑暗中照亮人心。
      多莉倚着墙,就这样看着,她真的好奇,原本茉莉纯白的花瓣,怎么会像是萤火虫般发出这样的荧荧之光。
      她看了一会儿,想起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便赶紧收起自己的好奇之心,回到了办公室里。她将这株夜茉莉放在了办公桌上,开了灯,此时夜茉莉在一片光亮之中,回归了原本的纯白。
      之前一闪而过的念头,多莉此刻却无比确定,女人如花,便是这次的主题。思路一下子明晰起来,她定好版块,然后再丰富其中的内容,就这样不知不觉工作了很久。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夜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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