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的野蔷薇》艾斯1981

74、73 自责

　　73 自责

　　却说叶德权挨了光头一拳之后，内心的怒火已经膨胀到了极点，他再也忍不住了，他这样对自己说道：
　　“难道我一个堂堂的男子汉，被人家掠夺去了那么多财物，就只能这么忍气吞声不成？不行！我绝对不能这样！干脆豁出去了！”
　　他想到这里，用两眼的余光瞄了一下书桌下面的水果刀，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水果刀来阻挡光头击打过来的拳头。结果，在光头上的手臂上划了一条刀口，顿时鲜血直流。虽说这三个小伙子看上去气势汹汹的样子，但毕竟都还年轻，一见这么多的鲜血，早已吓得不知所措了。光头看着自己直流鲜血的手臂，说道：
　　“把他送到派出所去！”
　　“对！把他送到派出所！”另外两个小伙子也应和道。
　　“去就去！”叶德权说着，心里想道：“反正我这属于正当防卫，有什么可怕的？”
　　于是，叶德权便跟着他们两个来到了派出所。到了派出所之后，光头便来了个恶人先告状：
　　“同志！这小子用刀把我的手给划伤了！”
　　“不是！是因为他们侵入我的家中，掠夺我的财物，我……”
　　“同——同志，你可别听他胡说！这里明显的证据，我手臂上的伤口，他手里的凶器可是铁证呀！”
　　于是，派出所里的同志问叶德权道：
　　“你是哪里人？干什么的？”
　　“我是古县人，是在杨洲大学读书的学生。”
　　“在杨洲这里有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啊？”
　　“没有。”
　　“赶紧通知你的家人和朋友，让他们送钱过来，钱送过来了，你就可以回去了。我们这里你只能待到明天早上，如果到时候你的钱不送过来，我们就只有通知学校来领人了，到时候恐怕你的学籍就不保了。”
　　叶德权心想，此事又不是我的错，能大到哪里去？我若是告诉了我的家人，势必会闹得满城风雨。于是，叶德权就没有理会所里通知的话。他在派出所里待到了第二天早上，叶德权的伯父在他的面前，这时他才得知他被开除了学籍，由他的伯父将他领回了家中……
　　与此同时，这件事很快便在市中心的那些游手好闲的人群中传开了，也就很快传到了姜桂娥的耳朵里。当姜桂娥在洗头房内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她是后悔万分。她没有想到她离开叶德权之后，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她没有想到叶德权对她会有那么深的感情，她没有想到叶德权是那样的有情有义，她没有想到叶德权会没日没夜地去找她，更没有想到叶德权会跟整日在市中心的游手好闲的那些地痞、流氓搅和在一起，她更没有想到如此忠厚老实的叶德权会去跟那些地痞流氓打架，而且还因此进了派出所，失去了学业，失去了他美好的前程——在小学都没有读完的姜桂娥眼里，一个大学生的前程一定是特别美好的。叶德权的父亲甚至会因此更加的一蹶不振——甚至更可怕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姜桂娥想到这里，不敢再往下想了。此时她的心里已经感到寝食难安，万般自责，很不是滋味儿……
　　——姜桂娥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以叶德权的个性，我应该早就该想到，我这么突然地离开，他一定会苦苦地寻找我的。我以为他找不到我就会死心了，可是，没想到他竟然会……我为什么要这样伤害他？他有这样的下场，一切都是因为我……我现在有家难回，又失去了自己最爱的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说到这里，还回到前面，当姜桂娥割下自己的手腕之后，她就后悔了，因为她还有一个三岁的孩子。她随即跑到大街上去求救。可从路上匆匆而过的行人见了姜桂娥却一个个避而远之，最终她昏了过去。当她醒来时，她已经躺在了医院里。她醒来之后，询问护士才得知，原来她晕倒过后，被巡逻的民警看到了，并便将她送进了医院。姜桂娥在医院呆了两天，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她不知道此时的她该怎么办，身为母亲的她，已经三个月零九天没看到自己的孩子了，而且，从眼前的情况来看，这样的日子是没完没了的。此时的心情也只有姜桂娥自己知道……
　　“我该怎么办呢？”姜桂娥心想，“总不能一直呆在这里吧？可是，要出去，这药费该怎么办呢？不给药费医院是不会让你出去的。可是，我该怎么办呢？找叶德权？我已经没这个脸了，也没法联系了；打电话给泥瓦匠？那不是让我往火坑里跳嘛；看来只有打电话给彪哥了，目前我对他还有一定的利用价值，所以，帮我付医药费是不成问题的。”
　　姜桂娥想到这里，给彪哥打了个电话。没过多长时间，彪哥赶过来付了医药费，便将姜桂娥从医院带走了，他将姜桂娥带到他住的地方，不问三七二十一，对着姜桂娥就是两个耳光！然后责问道：
　　“你竟然敢跟我来这一套！你竟然敢寻死？你以为这样就能吓倒我吗？早点吃饭！吃完饭给我去赚钱！你知不知道你让我花了多少钱？你既然不愿意伺候我，我自然会要你去伺候别人，难道让我白白的养着你不成？”
　　彪哥说完之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这时候黑玫瑰走了进来，她抱着姜桂娥说道：
　　“怎么啦？受了什么刺激了，竟然想到了这一步？真是个傻丫头。”
　　“玫瑰姐，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失去了爱我的人，离开了我爱的人，做了大家的女人——想想叶德权，我是多么对不起他，他为我付出了那么多……”
　　“别想那么多了，他为你的付出是心甘情愿的付出，所以，也是为他自己的付出，因此，你并不欠他什么。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暗暗地为他祈祷，为他祝福，别的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一心一意做好你的小姐就行了。”
　　“是啊，让我来为你们赚钱，你想的倒美！”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可没有用到你赚的钱。再说了，女人进了这个圈子，就应该寻找到一个靠山。彪哥也曾给过你机会，这个机会是这个圈子里所有的女人都想抓住的机会，可是你没有把握住。正如阿妹唱的‘这是一个男人的世界’，这个圈子就是一个男人的圈子。你不抓住彪哥，那你就只有做大家的女人了。但是，为了活着，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我们可以报警呀！”
　　“报警？呵——”黑玫瑰用蔑视的目光看了姜桂娥一眼，“你真是太天真了。你以为派出所是为你家设的吗？这些人都是派出所里的常客，他们的父母经常给派出所里的人塞一些贿赂，他们再说一些威胁派出所里的家人之类的话，派出所里的人也就懒得管了。那些寄生虫，他们只要口袋里有了钱，为求自保，就会对这些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事情不大到一定的程度，他们是不会管这些人的。”
　　“这到底是什么世道啊？‘为人民服务’、‘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这句话是给谁说的呀？”
　　姜桂娥忿忿不平地说道。黑玫瑰听了之后一声冷笑：
　　“呵呵——你能相信这些话？这些不过是那些当官的用来麻痹老百姓的空话、套话。有几个当官的不是一切向钱看呀？我承认这个世界上好官有，比如孔繁森、焦裕禄……但是，这只是电视上看到的，现实生活中我并没有见过。相反，那些以权谋私、假公济私的官员倒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计划生育政策的实施过程中，那些想着生二胎的人养肥了干部；土地流转的过程中，田收走了，那些失地农民的补偿款却在干部手里周旋，分给农民的补偿款连温饱问题都解决不了……这只是把农民赶进了城市，农民阶层变成了一个新的阶层：城市贫民阶层……”
　　姜桂娥听了黑玫瑰的话，愣住了，她沉默了半晌。黑玫瑰又问道：
　　“今后又有什么打算呢？”
　　“呵呵——你问我？我能有什么打算？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我的儿子，还有我心爱的叶德权。他们一个是我的儿子，一个是我的男人——这两个不相干的男人是我仅有的祈盼，可我现在却不能和他们在一起。你说，我该怎么办？”
　　“至于你的儿子，你是应该放在心上，可至于叶德权，他算什么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他算什么男人？作为女人，你还是改为自己的将来打算打算，这个世界上最靠不住的就是男人。”
　　“那什么东西最靠得住呢？”
　　“世界上唯一靠得住的东西就是人民币。”
　　“可是，人民币也有贬值的时候啊。”
　　“虽说如此，我却想不到有什么比人民币更可靠的东西了，”黑玫瑰说到这里，心想，应该乘此机会将野蔷薇拴住，她于是说道，“所以，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赚钱，而身为女人，最容易、最有效的赚钱方式莫过于从男人的口袋里拿钱。呵呵——这男人我还真是有那么点儿贱，我们珍惜的男人不懂得怜惜我们，可我们不珍惜的男人倒十分愿意在我们身上花钱。”黑玫瑰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比划着。
　　“也不是所有的男人都这样。”姜桂娥反驳道。
　　“我知道你的叶德权不是这样，可是，他算男人吗？他能保护你吗？”
　　姜桂娥无言以对，黑玫瑰继续说道：
　　“你听听姐对你的忠告，还是放弃这份感情吧——从心底彻底地放弃这份感情，对你和他都有好处，你想想，他一个大学生，会跟你这样一个有夫之妇、孩子他妈在一起吗？不要说前面有拦路虎，就算没有，也是一样的结果。只是早晚而已。”
　　“哎——反正都这样了，还能怎样？就在先这里做吧。”姜桂娥叹了口气，含着泪水说道。
　　于是，姜桂娥在一家洗头房安定了下来，她不再去酒吧，也不再去逛街，除了睡觉和吃饭，就努力地开始了她的“工作”，一个夏天的生活都很平静。可夏天过去之后，姜桂娥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了洗头房的大门，他正是叶德权，她随即躲进了包间。只听得叶德权吞吞吐吐地跟外面的人说道：
　　“你……你好，请……请问野蔷薇在这里吗？”
　　“不认识，野蔷薇是谁呀？”一个女士回答道。
　　“是……是我最爱的人，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一直在找她。”
　　“呵——好俊的一个小伙子呀，”她一声冷笑，接着说道，“找爱人找到这里来了，新鲜，要不要我做你一回爱人啊？”
　　她说完之后对叶德权抛了个媚眼，吓得魂不守舍，慌忙地跑了出来……从此，姜桂娥便一直待在这洗头房里，却再也没有见到过叶德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