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向同行（尊礼）》NarrateRain

37、Chapter 32

　　还有两个月就到高考，宗像礼司没觉得紧张，当然周防尊也没有。只是周遭略显沉默压抑的氛围对周防尊将“或许需要谈一谈”这个想法抛诸脑后。
　　彼此了解，明晰，却不能够相互妥协。或许沉默已经是最大限度的容忍。第二天两个人又像往常一样在一起，在楼顶度过午休时间，一起吃便当。然后周防尊会靠着宗像礼司午睡一会儿，之后宗像礼司会在上课之前叫醒周防尊，回到教室去。
　　午睡醒来后大概是例行接吻，虽然周防尊觉得躺着也挺好，但宗像礼司似乎更喜欢站着。所以他们大多数时间是站在栏杆边上。宗像礼司靠着栏杆，周防尊整个人压上去，就想要把他推下去似的。
　　但是今天当周防尊凑过去的时候，宗像礼司稍稍别开了脸。
　　连贯的动作暂停了几秒钟，周防尊像是自嘲般勾了勾嘴角。
　　原本以为不会改变的世界，和什么东西开始一起慢慢的瓦解。还要过多久呢？是不是很快就会面目全非，分崩离析。
　　……
　　周防尊依然去宗像礼司的公寓，但不再留下来过夜。他沉默的接过宗像礼司递过来的试题，然后沉默的开始做。不再多言语，甚至也不再多看宗像礼司。
　　大概这是周防尊所能给予的最大程度的包容。
　　但因为一直低着头，周防尊看不见宗像礼司的表情，眼睛里一闪而逝的情绪——你这算是，在敷衍我吗？
　　……
　　恋人温存的时刻似乎已经缩减到，只剩下中午的楼顶。午饭后的休息时间，可以靠在宗像礼司身上小憩一会儿的时间大概成了周防尊一天里最幸福的时刻。宗像礼司不午睡，也不会再周防尊午睡的时候说话，只是当他看着周防尊在睡眠状态下放松的脸，就不禁想起在晚上的公寓里，他沉默的脸，没有表情的脸。
　　是我做错了吗，周防。
　　但周防尊不说，宗像礼司也保持沉默。
　　他递过来练习，他就接下，默默的开始写。但他凑过去想讨一个吻的时候，他却偏过头去。于是周防尊也不再索吻了。横亘下的习惯和沉默。
　　还能维持多久呢。已经开始倾斜的天平，已经开始崩塌的世界。
　　对彼此的了解只是在于彼此。
　　对于彼此的世界，却甚至没能多看上几眼。

　　两个月的沉默，一晃而过。
　　高考的前一天基本就已经放假了，早上还有一部分学生到学校来收拾东西。但更多人的庆幸着在前一天就已经把东西全部都拿回家了。因为一场大暴雨浇湿了整个世界，即使撑伞走在路上也要淋湿大半。
　　虽然是夏天的上午天依然阴沉的可怕，三年级这边没有多少人，教室里周防尊正在收拾最后的东西。宗像礼司却没有动作，只是静静的坐在前面，托腮看着窗外。
　　因为大雨的关系，窗户全部关上了。雨声虽然很大，但隔着窗户传进来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宗像礼司安静的看着窗外，周防尊也停下手里的动作，安静的看着宗像礼司。
　　座位不曾变过，自认识以来，周防尊一直都很庆幸自己坐在这里。除了这原本就是自己最喜欢的位置以外，还因为前面的这个人。能让他觉得安心的这个人。这份感觉到现在都没有丝毫的改变，只是为什么却觉得你越来越远了。
　　哪里出了错了吗。

　　两个世界想要融为一体，接缝处却有无法拼合的痕迹。

　　无法拼合的痕迹。有种摇摇欲坠将要碎裂的感觉。

　　宗像礼司依然出神的看着窗外，这段日子他一直有点儿焦虑。周防尊的沉默让他感到难捱，两个人之间那种轻松的氛围不再。但周防尊什么也没有说，所以他也不想说。维持现状已经变得艰难，也许哪里一个不小心就会不可挽回。
　　两个人都很独立，又坚强的不得了。但也许就是因为这样，这段关系才显得更加脆弱——他们两个人的性格都太强，强到不会为所谓的“喜欢”或者“爱”低头，强到就算没有这段关系，也依然可以很好。
　　彼此之间没有怜惜，也不需爱护。
　　最初的时候，不就是觉得，因为这样才轻松，不需要专门的时间和精力来照顾这段感情和关系吗？没想到现如今却反而成了难以逾越的鸿沟。
　　宗像礼司长长的呼了一口气——还以为自己已经强大成熟到可以处理好一切，但这种初次经历感情什么的……果然还是……
　　“不回去吗？”周防尊出声打断了宗像礼司的思维——“看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上午十点，本来就是打算中午回家。两个人虽然没有约好，却都不约而同的选了这个时间来学校取东西。还该笑着说真是有默契什么的吗？
　　“你先回去吧。”宗像礼司应了一声，却什么也没拿，只是抽出伞，然后离开了教室。
　　周防尊看着他起身，离开，关上教室的门。猛然间想起第一次看到他的正脸——也是在一个雨天的中午。那天中午他没有去楼顶午睡，却看到从楼顶下来的宗像礼司，沾水的袖管濡了雨水，冷漠精致的脸上有着傲人冷淡的表情。
　　散发着同类的气息，被那样一张脸，占据了视线。
　　……
　　大雨倾盆，宗像礼司撑着伞站在楼顶。雨下的太大，远处的东西都模模糊糊的看不清。夏天地面上的热气被雨水蒸腾起来，空气里有股雨天特有的味道。
　　周防尊抱着双臂，站在楼道里，看着撑伞站在雨里看风景的宗像礼司。
　　他看了雨很久，他看了他很久。
　　终于，周防尊叹了一口气，先行离去，而宗像礼司取下了眼镜，在大雨里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天空放晴，迎来了考试。
　　宗像礼司坐在考场里，只觉得窗外的阳光明亮的刺眼。他眯起狭长的眼睛，落笔在试卷上。
　　而在另一个考场里，名为周防尊的考生，缺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