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替》斯慕

1、不知不觉的沉溺

　　叭叭叭叭~~~~~呲啦！
　　是汽车喇叭声和紧急刹车的混合声音，很刺耳。
　　身体像一条抛物线抛出去的时候，莫梓阳不知道自己那一刻在想什么，脑袋很空。直到鲜血从身后不断的涌出，钝痛从身上各处蔓延开来，他才有些后知后觉——他被车撞了。
　　周围一片喧哗，尖叫声、哭声、打电话报警的声音混杂其中，莫梓阳的视线有些模糊。
　　可是，他的世界却在那一瞬间安静了。
　　天空是蓝色的，微风吹在脸上，很舒服。
　　莫梓阳眨了眨眼睛，思绪莫名的飘回那天——那是他第一次看见活生生的慕浅。
　　他站在走廊上和班上的同学说话，嘴角带笑，笑容很温暖。阳光斜斜的照在他的身上，衬得那双漂亮眼睛更是有神。
　　慕浅和同学交谈了几句就准备回宿舍，压根没有发现一直注视着自己的那道目光。
　　莫梓阳一直在后面跟着，时而抬起手表看看时间，下午四点整，差不多了。他理了理衣服，小跑着上前。
　　慕浅一直埋着头走路，像是在思考什么，没有注意到有一辆车正缓慢开向自己。直到身体被一个人推开摔在地上，他才拧着眉抬头，脸上的表情全是疑惑。
　　“同学，你没事吧？”莫梓阳迅速的站起来，走到慕浅身边，就那么逆着光微笑着朝坐在地上的慕浅伸出了手。
　　莫梓阳一直都记得慕浅当时的表情，带着迷茫。不知道是被吓了还是怎样，他的脸颊是淡淡的粉色。
　　只是——
　　这一次，在危险来临时，他是真心用尽全力推开了慕浅。
　　死亡……其实一点也不可怕呢。
　　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莫梓阳突然有些感慨。
　　都说人生狗血狗血，他不信。如今浑身鲜血的仰躺在马路中央，他有些信了。
　　至少，他从没想过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生命。
　　莫梓阳艰难的动了动脖子，他想像往常那样咧开嘴角对身边的男人微笑，可是做不到。脑袋一阵一阵的晕眩，眼前也一阵黑一阵白，感觉很不好受。
　　他好累，好想闭上眼睛睡一会儿。
　　可是，突然有一点舍不得呢。
　　万一闭上眼睛就睁不开了怎么办？
　　第一次，莫梓阳第一次有些害怕。
　　迟了，迟了呢。
　　他望着慕浅，笑的有些牵强，眼泪却顺着脸颊滑落。
　　慕浅就跪在他的旁边，眼泪静静的滑落，他的脸色很苍白。肩膀也止不住的颤抖，手无措的伸着，却不知道该不该扶起满身是血的莫梓阳。
　　他知道莫梓阳最怕痛了，所以，他不敢移动他，怕他痛。
　　围观的人看莫梓阳的情况不是很乐观，也着急的询问120什么时候到。
　　慕浅像是突然被惊醒了一样，慌忙的翻找着手机。
　　他握着手机的手在发抖，翻开通讯录寻找那个熟悉的号码，他的手指却不听使唤，键老是按错。眼泪砸在手机屏幕上，他抹去一滴，第二滴又接着落下来。
　　他在心里反复的安慰自己：他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有事的！
　　莫梓阳偏过头静静的看着他慌乱的样子，心里有些难受的发酸。
　　这种时候，他怎么觉得他这个样子特别迷人……尤其，是在为他着急的时候。
　　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明明就是生活在一起的人……
　　怪不得呢，怪不得哥哥那么喜欢他。
　　就算是自己，现在不是也有一点点动心了吗？
　　不然，也不会条件反射的推开他。
　　不是恨他吗？不是要狠狠的伤害他吗？又怎么会救他。
　　莫梓阳真的很想大笑，笑他自己笨，也笑慕浅傻。
　　他动了动，喉咙间一股腥甜涌上，嘴角边溢出了鲜血。这样子的莫梓阳明显吓到了慕浅，他的脸色越发的苍白，眼神更加的迷茫。
　　莫梓阳想抬起手摸摸他的脸，想将他眼中的迷茫变换成温柔，手使劲的抬起了几次才抬起一点，慕浅适时的接过了他的手。
　　“梓阳，你再忍一会儿……就一会儿，救护车很快就来了。”慕浅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可是声音，却在微微颤抖。
　　莫梓阳只是看着他，眼神是疑惑的，仿佛他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一样。
　　慕浅的模样并不算出众，但是却有一双极好看的眼睛。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像是两条弯弯的月牙。
　　要说喜欢，莫梓阳可能最喜欢的就是慕浅的笑容，暖暖的，很温馨。不同于哥哥的笑容，温暖中，却带着丝丝寒意。
　　可是，每每提及到慕浅时，哥哥的笑容永远都是宠溺的。这让莫梓阳很羡慕，或者说，是嫉妒了。
　　不然，他也不会这样对待慕浅。
　　可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莫梓阳后悔了。
　　他有些艰难的抚上慕浅苍白的脸，沾着鲜血的手停在了慕浅的眼角，声音很低，语速很缓慢：“小慕，笑一个，好不好？”
　　慕浅只是握着他发凉的手指，眉头紧皱，眼睛酸的又挤出泪来。他不喜欢自己这样，哭哭啼啼的像个女人一样。可是，眼泪就是止不住的往外冒……
　　莫梓阳抹去他眼角的泪水，语调竟然同平时调戏慕浅时一模一样，他说：“小慕，我最喜欢看你笑了，笑一个给我看看吧，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