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三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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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阿乐传来消息，说大凉山一代又发生了小规模的战斗，怕是今日会遇上逃难的平民，让里珞他们尽量绕路。里珞想了下决定从平凉的西南穿过六盘山，迂回到达河西走廊。倒不是他们怕这些难民，而是难民中通常参杂着趁火打劫的流民和山匪，往往令人不堪骚扰。
还好就算是从六盘山绕过也没有耽搁太长的时间，再者说，对其他人来说条件恶劣的六盘山，对春暖这四个自小生活在自然条件更恶劣的南疆的人来说，简直是不可同日而语。因而，里珞选择了这条很少有人走的路。
六盘山上没有农家和镇落，一行人只得露宿野外。不过这些人倒是都在野外露宿过，所以很有经验的选了块临近溪水但又有一定距离的林中空地，撒了些防毒虫蛇蚁的药粉，就各自分开打猎的打猎，取水的取水，有条不紊的做着自己该做的事。
本来里珞也想要试着去打猎的，被阿青他们以她是主子为由留了下来。同样被留下的还有从不与里珞分开的上官墨，和这次主要任务为带路的姜念寒。
自从上官墨知道了里珞和姜念寒在山洞中几乎“赤诚”相对十几日后，对他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本来还很感激他救了里珞，但现在基本从不和他主动说话，说话时眼睛也根本不看他。里珞想要是承儿有表情，恐怕也是厌烦的像是盯着饭里的苍蝇吧。
所以此时场面顿时有些尴尬，里珞看了看上官墨和她坐着的地方，再看看姜念寒自己坐着的地方，貌似隔得有些远哈！
还好由于溪水离的不远，去取水的春暖和夏炎很快就回来了，同时还抱回了一小捧柴火。夏炎手脚麻利的升起了火，春暖拿着在溪边洗过的手帕递给里珞“主子擦擦脸吧”自从出了南疆，里珞就让他们改叫她主子了。
里珞拿起还湿着的手帕，没有擦脸，只是擦了擦脖子和手，这几天大概都会露宿野外，她不打算卸掉脸上的膏药。
擦完的手帕递给上官墨，“还好，不算脏，你也擦擦吧”
上官墨接过手帕，没有一丝犹豫的直接擦了把脸，就要还给春暖，被里珞拦下，“好好擦，不然风沙怕是要打伤皮肤，会变得粗糙的”
说着接过手帕，仔细的又给他擦了鬓角、脖子和耳后，最后又拉过他的手，一根指头，一根指头的细细擦过，才还给春暖。
一旁的春暖目不斜视，淡然的接过手帕，可姜念寒却吃惊的张大了嘴。这...他怎么看着这么别扭，圣女大人对待上官墨就像是对待孩子似的，居然还怕风沙吹伤肌肤...男人要那么细腻的皮肤作甚？
里珞抬眼就见姜念寒张着嘴直愣愣的盯着她，像见鬼了似的，有些好笑，“你不怕虫子飞进你嘴里？”
姜念寒自从晓得里珞就是他找寻多日的圣女后，就对她和他的山洞时光尴尬无比，只要里珞和他说话就会脸红不语，眼神游移。此时也是如此，不敢直视里珞，假装正色看着夏炎生火。只是红彤彤的脸颊早已出卖了他。
上官墨见里珞和姜念寒说话有些气闷，拉着里珞道“我们去帮着捡些柴吧，怕是不够”
里珞看看都堆在一起的柴火，确实不多，一会儿阿青他们打猎回来还要烧烤，怕是更不够了。“好”说着就和上官墨站起身，不在意的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春暖见此忙跪下身子整理了下她的衣衫下摆。
“属下陪主子去吧”
里珞淡淡的看了一眼直起身子低着头的春暖，“嗯”
三人没走多远就捡了好些枯树枝，想来这六盘山还真的是人烟稀少啊，一般山上的柴枝早被附近的人家捡走了。
待到阿青他们也回来后，大家就开始做晚餐了。春暖知晓要露宿，早就在上一个城镇买了烧烤用的调料，虽然不像上一世那样花样众多，但比干巴巴的烤肉要美味多了，起码现在散发出来的香气就已令里珞食指大动了。
就在里珞接过阿言递过的一块用树叶包裹着的，野猪身上最美味的腱子肉，准备大快朵颐的时候，听见不远的树丛里沙沙的一阵响动，同时负责警戒的阿青喝道“谁？！”
就见一人高的灌木丛中钻出一个一身狼狈的姑娘，还没等接近火堆旁的众人，就被阿青一把抓住两支胳膊，反剪在身后，牢牢的按在了地上。
那姑娘挣扎了下，却弄得手臂生疼，便老老实实的被按在地上，只是口中却啜泣出声“求各位大人救救我和我弟弟吧...”
里珞的晚膳时间被打扰，有些气闷，这么偏僻的地方居然有人，最令人不解的是阿青他们竟没发现，“怎么回事？”
阿青忙低着头解释道“属下看过，附近却没有人烟”
里珞咬了口还有些热度的烤肉，挑眉道“哦？那这姑娘怎么回事？”
没等阿青回话，那姑娘忙哭着道“这位公子，我是逃到这山上的，寻了好久没见人烟，刚刚从那边断崖上滑下来的，奴家....不是坏人”
见里珞对自己使了个眼色，阿其连忙去查看，马上就闪了回来“回主子，却有一处不高的断崖，不太陡，又长满了灌木，因而初时看不出”
里珞咽下口中的肉，虽然比不得上一世经过各种加工的烤肉，但食材天然有新鲜，还是不错的。又咬下一块，怪不得以她的功力竟没发现附近有人，原来是从崖山滚下来的。
看了眼还在低声啜泣的姑娘，“你为何逃到这荒芜人烟的山上？”
“奴家本是随父母亲来凉州省亲，谁知遇上了战乱，被官兵当做难民拦在了平凉城外，本想转道，谁知家奴不熟悉地形，竟把奴家一家带到了劫匪的地盘。他们...杀了我的父亲和...母亲，掠走了带来的家财，还要...要卖了奴家...和奴家的弟弟...”又抽啜了一小会儿，才平稳下来，接着道“今晚奴家本想带着弟弟出逃，谁知被贼人察觉，被逼到那处山崖附近，奴家的弟弟被贼人抓住，奴家见此与他们争执，不小心滑下山崖，这才到了这处...求公子救救奴家的弟弟吧...求求您...”
边听着那姑娘的苦情历程，里珞边吃完了手中小半的肉，见那姑娘的泪水又开始像不要钱似的开始流，她没有开口，又咬了口手中的肉，这会不吃一会儿怕是没时间吃了。哎，麻烦啊，怎么总是往她身上找？她看上去像是好人吗？救人...好像没什么好处啊....再者说，谁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见里珞一直不开口，只是懒散的靠在上官墨的身上吃着烤肉，夏炎把手中穿了一块肉的树枝，插在一旁的地上，跪在里珞的面前，低头道“主子不救那姑娘的弟弟吗？”
春暖见此忙跪在夏炎的身旁，有些急切道“主子恕罪，夏炎还小，求您原谅她这一回，今后属下会好好教导她的”
夏炎有些不解和气闷道“娜姐姐，我又没做错什么...”
春暖忙拉住她，瞪了她一眼，小声喝道“别说话！”
夏炎这才有些委屈的垂下了头，不吱声了。
里珞淡淡扫了眼面前的二人，叫了声“阿其，阿不，阿可，阿言，去崖山看看，只管救人”
四人低头行礼道“是！”一闪身不见了身影。
那姑娘马上哭着道谢，无奈被阿青按着，本想伏下的身子却无法动一下。遂不停地说道“谢公子...谢公子...”
直到里珞吃完了手中不小的肉块，又喝了些水，慢吞吞的擦干净了手，四人才带着一个气息奄奄的男孩回来。
那姑娘见此马上就要挣开阿青的钳制，有些凄厉的喊道“弟弟！”
见里珞点了点头，阿青这才松开那姑娘。
被按着有些久了，那姑娘的腿和手都有些发麻，才刚站起身就扑倒在地，也顾不上狼狈，连滚带爬的到她弟弟的身边，抱起她弟弟头放到自己的膝上，有些颤抖着哭道“你怎么了，别吓姐姐啊...你睁开眼，是姐姐，姐姐啊...”
见里珞看着他们，阿其回道“崖山确有六个山匪，还有这位姑娘的弟弟，阿言用迷药迷晕了他们”
看来那姑娘说的还有些可信，“递个消息给阿乐”不过她还是得查查，以防万一。
“是”
阿其拿出一小张薄的有些透明的纱绢，用特制的有着细细笔尖的笔，写下今日之事，又小心翼翼的卷起纱绢，这才抽出腰间随身携带的竹管，放出一支长相怪异的小虫，把卷好的纱绢在系在那虫子的身上，放飞了那虫子。
这是里珞研究好久的传递消息的办法，纱绢是用蚕丝仅织一层做到的薄如蝉翼，笔有点类似上一世铅笔的制法，把烧好的木炭磨成极细的条状，嵌在中空的木条中，而那最关键的传递消息的虫子，是南疆人最常用来寻人的蛊虫。这种虫子喜欢南疆特有的无根花，只要随身携带一点点，无论离得多远都会引得它前来。里珞知晓后，就把它们驯化成了传递消息的工具，这可比鸽子什么的目标小多了，也不怕被人发现，因为如果身上没有无根花的味道，只要抓住那虫子，它便会从尾部刺入毒针，同时挣脱束缚，飞到附近最隐蔽处，藏起身形，直至死亡。
里珞看着那小虫转眼就飞的不见了，又冲阿言道“去看看那孩子怎么样了”
阿言领命为那男孩把了下脉，那姑娘见此连忙问道“我弟弟如何？”
里珞见阿言面有难色，说道“说罢”
阿言放下那男孩的手腕，面有不忍的对那姑娘轻道“姑娘节哀”
那姑娘脸色苍白，颤着声道“不会的，不会的，必是你诊错了，刚刚还好好的，不会的....”
阿言没吭声，站起身，见里珞看她，轻轻摇摇头。
里珞知道阿言的医术，虽比不得江湖上的神医，回春堂堂主施妙手，但她已把女项族留下的好些医书誊抄给他学习了，如今的医术与之前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见他摇头，怕是真的没救了。
夏炎转头看见那姑娘的样子，有些不忍，劝道“姑娘，阿言的医术已是极好的了，他说的怕是没差的，你...”
那姑娘大声打断了她的话“不会的！不会的！”接着颤抖着站起身，想要抱着她弟弟起来，“雨儿，别睡了，快起来，姐姐带你去看医师...看最好的医师....”见她弟弟不应声，只是面色开始青白，身子也有些凉了，试了几次，每次都摔倒在地，却仍不放弃。
夏炎不忍再看，转回头，小声嘀咕道“主子也不说些安慰的话...”
春暖在一旁听此，急忙又拽了她的衣袖一下，皱着眉刚要开口求情，里珞淡淡道“亲人逝去，他人的安慰是没有用的，只有自己走出心里的坎，才会真的放下”
夏炎想到里珞的亲娘也刚刚逝去，知道自己触到了忌讳，脸色有些发白，蠕动了下嘴唇，说不出一句话。
春暖听得里珞的话，忙磕了个头，“主子，夏炎她只是...”
里珞站起身，没再理会她二人，直接走到那姑娘身边，蹲下身子，看着累的直喘粗气却仍试着抱起弟弟的少女，伸出手“我想令弟不想见到她姐姐这么狼狈的样子，而且你这样摔倒，你弟弟不会心疼吗？”
那姑娘有些犹豫，再又摔倒时急忙把弟弟护在怀里，自己却狠狠的摔在地上，这才搭着里珞伸出的手，站了起来，怀里紧紧的抱着弟弟，累的双腿直颤。
“谢公子”低头又温柔的冲怀中的男孩说道“雨儿，姐姐带你看医师啊，再等等...”
里珞轻轻的摸了摸那男孩的发顶，见那姑娘马上像保护幼崽的母兽一样防备的看着她，轻笑了下“你看看你弟弟是不是身上有些发冷了？”
那姑娘急忙摸了下他弟弟的手，“是啊，怎么办？公子...可否借给奴家些衣物？”
见那姑娘焦急的看着她，里珞笑着摇了摇头，“不行哦，我的衣物不借外人穿的，何况令弟也没必要穿了”
那姑娘皱着细长的柳眉，有些怀疑的看着里珞，“公子是何意？”
“姑娘不妨摸摸令弟的脉搏，哦，就在你现在抓住的手腕上”
那姑娘细细静了会儿，突然变了脸色，“怎么会...”
里珞叹了口气，“姑娘还是让令弟入土为安吧”
那姑娘一下子失去所有的力气，“扑通”跪在地上，颤抖着紧紧抱着她弟弟，无声的泪流了满面。
一时四下静寂，只听得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哭了会儿，那姑娘猛然用破败的衣袖狠狠的擦了下脸，放下她的弟弟，跪在里珞的面前坚定道“求公子收留奴家”
里珞看着面前由泪冲干净的素净脸庞，一双眼睛里满是坚强，觉得是个可塑之才，遂问道“为何跟着我？你虽失去了家人，但不是在凉州还有亲人吗？”
那姑娘面露苦涩，“奴家的父亲正是因为走投无路才投奔来凉州的，凉州的亲人本就不知会怎样待我们，如今只剩奴家一人，好些年没见，又没有家人在身侧，奴家还不如跟着公子。”说着，抬起头目光炯炯的看着里珞道“再者说，公子身边的下人就这般有本事，想必公子必是贵人，奴家跟着公子，盼着有一日能亲手报得血海深仇”
看来这姑娘也是个聪敏的，“你既下定了决心，那便跟着吧，只是我不要无用之人。”转头对阿青他们道：“除了阿青，你们几个都和这位姑娘去灭了那窝山匪吧”看着有些诧异的瞪大了双眼的那姑娘又道“不过你得亲自杀了那些杀你家人的人，你能做到吗？”
那姑娘坚定的点点头，乌黑的眼珠闪着莹亮的光，“能！”
里珞满意的笑了，“好，保护好这位姑娘”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三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