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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囚徒系列)死刑犯 ...


  •   Part 1

      我的双手因莫名的激动而颤抖。

      这是一种新奇的经历,其含义深刻过我还只有二十出头时,第一次砍下人头的记忆。

      Part 2

      今天的我与往常都不一样。

      一大早我就去往河边,将酸臭的麻布衣脱下攥在手里,走向水位可以没过胸膛的河中央。

      这是我今年第一次洗澡,应该也是最后一次。

      因为今天又轮到我行刑。而我的犯人,则是曾经的王后殿下。

      Part 3

      这个犯人和以往我所见过的都大有不同。

      在她被押送着走上行刑的木质高台时,并没有哭号,也没有试图逃跑。她脚步沉稳,如同正步入大殿或神坛。

      颇久沾血的粗布头套罩在她美丽的头颅外;并不锋利的手铐脚镣,将牛奶般白嫩的皮肤磨烂出血;本该以玫瑰花瓣装饰的躯体,如今也充满熟悉的腥臭。

      多么不可思议啊。这个犯人曾是世界上最尊贵的女人。

      我觉得自己逐渐找到了的呼吸的频率。

      Part 4

      负责押送她的人,是牢狱的看守。虽然他跟在她身后时,活像一个乞丐。

      他时不时粗鲁地推搡她,又张口呼喝,然后带着得意的神情四下环顾。

      此时的围观者中,绝大多数人,无论男女,都想要接替我们两个的工作。这一点,显而易见。

      在登上最后一级台阶时,他将她扯向正面,好让大家都看清她。

      交叉捆绑的粗绳,有意的勾勒出她曼妙的身材。她的双手背于身后,这使她的胸部看起来更为高耸,脖颈更为修长。

      他在拉扯的过程中,用粗笨的大手狠狠捏了一下她的左胸。她默不作声,身体却僵直了。

      这个动作并不隐蔽,以致于台下许多人都注意到了。吞咽口水的声音和高声叫骂此起彼伏。

      “妈的!”我也跟着说。

      Part 5

      在此围观的众人,有想要成为国王的男人,也有想要成为王后的女人。所以气氛格外热烈。

      如买卖奴隶般,负责宣读罪状的官吏,握拳高声呼喊:

      “这就是王国最淫/荡的女人!引诱陛下身边忠诚的骑士与她通奸!”

      “杀死她!”“荡/妇!”“砍下她的头!”这样的呼声四下响起,一开始只是零零碎碎,后来便成为了主流。

      官吏回头示意,看守就一把扯下头套。一边朝她呸了一口,一边下台去了。

      她这就算是被转交到我的手里了。

      Part 6

      不等我走过去,她便朝台中央走来。

      昂首挺胸,她闭眼深呼吸一口气,然后用近乎凌冽的目光扫视全场。

      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连调动起骚动的官吏,也不例外。

      她仿佛漫不经心地转头一望,朝着皇宫的方向,露出了笑容。那笑容,也不同于任何一个女人,是极妩媚且高傲的。

      此时的人群,安静的仿佛无害的羔羊。人们耐心地等待曾经的王后,向这个世界的告别仪式。

      Part 7

      她朝我走来,好像要向我邀舞一般。似乎是看出了我双手不自然的颤抖,她又笑了。“哼”的一声,好像轻蔑又格外粘稠。

      她走到她的舞台正中,屈膝跪下,又低下了本应带着镶满宝石的王冠的头颅。

      她的脖颈,比想象中更柔软。我甚至怀疑锋利的刀口会像切开羊油一般,划开她的皮肤。

      “来吧。”她说,“来砍下我的头,送我去另一个世界吧。”

      人群屏息,翘首以待。

      Part 8

      这不是我第一次见到她。

      十多年以前,王后殿下曾到王城外为穷人布施。而我,则从她光滑细腻的手中,接过一枚金币。

      那个时候,我还不是侩子手。

      我从没有见过那样的女人。穿金丝串成的衣衫,戴红宝石首饰,脸上显示出悲悯却温柔的神情。她不畏惧穷人和病人,从侍从手上的口袋中摸出金币,又一个个交到对方手心里。

      有时,她的手会被老人紧紧握住,他们眼含热泪,躬身亲吻那手背。嘴里喃喃着祝福或感念的话。她便微笑着站定等待。

      她抚摸孩童的头顶如亲子。

      她为每一个人祈福,声音清冽如银铃。

      而我,畏她、敬她、爱她。接过金币的手,如此时般颤抖。

      Part 9

      国王陛下亲判了死刑。

      那人已经远逃,所以今天的处刑只有她一人。

      她命令般地话语,令我脱口应“是”。她便又笑,安静地等待……

      Part 10

      我喝过酒,便移动到她身后右侧,左手扶刀柄,右手举过头顶。

      我的眼前是她柔弱的、雪白的身体,蜷缩着、捆绑着、跪伏着。

      “呀——喝!”

      她破旧的皮囊,顺着刀口向两边滑开;她的头,一头栽落到地面,顺着土地的坡度,一直滚到第一排人群脚前。

      我的手已经不再颤抖,便用湿热的袖口,抹了一把脸。

      Part 11

      眼前的尸体顺着刀口的力道,向右前方倒伏。单是这具皮囊,已无人在意。

      人群爆发出欢呼,离头最近的人,狠狠地将它踹飞。泥土混着黑红的血糊在脸上,头发散乱如杂草。

      官吏松了一口气。

      等候在一旁的工匠开始拆卸木台架。

      女人和老人最先散去,躲在远处的孩子便呼啦一声跑走。

      我擦着刀口的血迹,看到一群人抢夺着她头上的银质头饰,如秃鹫争相啄食腐肉。

      这些东西,连同看守手里的那些,不久之后,都会出现在当朝的某位贵妇手中,挂着诅咒之名。

      我有些难过,却又难过于只是有些难过。

      Part 12

      新的王后正在教堂外布施,那是一个只有十四岁的姑娘。

      和死去的那位当时王后一样的年龄,嫁给同一位老迈的国王。

      -The End.-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囚徒系列)死刑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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