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螳螂的情感》马鹿·D·多古拉

2、无聊的生活片段

　　我和三的同居生活就这样在柴怒气冲冲的退出作用下莫名其妙地开始了。
　　我是说，我们share a room，不是live together。
　　三这个人不坏……其实实在应该说三是个好人吧——最起码对我是如此，尽管我看过他对来客如狼似虎的吼叫……或者应该说，他对我保护过度……恩……应该是，对我保护过度。
　　——不许接近任何玻璃制品，不许接近尖的东西，不许拿刀，不许……
　　繁繁复复的条条框框从他嘴里一次又一次跑出来绕在我耳边打转，最后变成了书面形式白纸黑字占了房间的大半面抢公然照耀。
　　……不让我做任何家务，甚至连厨房都不让我进，每次在厨房外面透过玻璃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样子，我都忍不住想进去帮忙——然后，被骂出来，周而复始……
　　三做的饭很好吃，他自己却不吃，每次总是摆了一桌菜招呼我，然后自己从冰箱里拿出点什么就一头钻进实验室——然后等他出来了收拾那一片杯盘狼籍——他很忙，忙到剩下的时间，只够照顾好我而已。
　　有一次我试着把盘子叠在一起端进厨房，被三发现以后劈头盖脸地训了个狗血淋头……其实他是在担心我，我知道的，他的眼睛太透明，藏不住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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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所事事，连电脑都被“对你的视神经系统造成的影响不可预估”这种垃圾理由屏蔽在我的生活范围外，所能做的，也只有劳神费力地去和三的书架上的存货做不懈的斗争。
　　三第一次发现我看书的时候，劈手就把书抢走，怒气加骇然的眼神盯得我不知所措。
　　“谁让你随便动了？”
　　“我……”
　　“谁让你随便动了？？”音调上升，意图不善。
　　“我很无聊啊……”
　　“纸边很锋利你知道不知道？会受伤你知道不知道？告诉你多少次不要碰锋利的东西不要碰锋利的东……”
　　“可是我真的很无聊啊~！你又不让我到外面去，又不让我见别人，什么家务都不让我做，我难道每天坐着发呆啊？”
　　真的，不要说到外面，就连三出门回来，也不许我给他开门——最后定下了规矩，不许靠近玄关半米处，否则停餐一顿……真是没有创意的处罚方式……却行之有效……
　　至于三以外的人，除了柴以外，我基本上算是一个也没见过，每次有人按门铃，三都要把我推到房间里，反复叮嘱不要跑出去不要出声，才去开门。
　　来的客人脾气往往不好，时常听见吵架的声音。有一次实在激烈，仿佛就要打起来，我拉门透一条缝偷偷往外看，三的脸对着我的方向，客人背对着。
　　看到我探头出来，三的眉头狠狠一紧，“砰”地一下把对面的人掀在地上，淡金色的眼睛里波涛汹涌……
　　从那以后，房间的门是安了猫眼，我也就再也没敢开门。
　　每每从猫眼里往外望，三的脸，都是对着我的方向。
　　“哎……”三的手轻轻拍我的头，把我从走神里带出来，“要看，明天再看。”
　　入夜，三叫我睡了，自己却迟迟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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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来，我从控制器里出来的前两天，确乎还是自己睡的，但是第三天的时候，做梦从床上滚了下来……
　　我睁开眼睛是因为脖子紧的难受，定睛一看是三的大脸。
　　“三？”
　　“靠……看着不觉得……你怎么那么重……”
　　“你做什么啊？”
　　“你掉下来了……”猛一松手，我掉在床上……松软的席梦思，反弹……“我在这守着，明天你过来跟我睡。”
　　第四天早上，三在房间里研究了许久，一阵惊天动地的声响以后，三坚持要放在中间的那张三米乘三米的大床，靠到了墙角。
　　“进去。”晚上，三把穿着睡衣的我拎到他自己的床上。
　　“啊？”
　　“昨天不是说好了跟我睡。”抖抖被子把我往里挪。
　　“啊啊啊？”这是什么状况啊……
　　“不要再掉下去了。”三横上来，把我拦在床里面。
　　后来，我就没有一个人睡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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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好我过来看看，不然你又掉下来。”梦里迷糊着，似乎是三进来。
　　“你还不睡……”模糊着呢喃。
　　“就睡，你先睡。”
　　醒来的时候，三已经窝进实验室里了。
　　床头留着一张纸条。
　　“书可以看了。”
　　兴冲冲地跑到书房一看，呆了。
　　三的书，满架的大本的硬纸，一夜之间，全部多出一道淡黄色软纸的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