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酷童话百合系列之六 《卖火柴的小女孩变奏曲之莺啼》》蝴蝶悟空

1、全文

　　很久很久以前，在遥远的西疆国内，有一个靠卖火柴谋生的小女孩，她叫欹月寒。
　　欹月寒很自卑，自卑来源于她的容貌。
　　她的眼睛很大很大，眼珠几乎要从眼眶中掉下来；她的脸色很黑很黑，比家里的锅底还要黑；她的嘴唇很红很红，就像吃掉孩子的坏巫婆。

　　丑陋的小女孩，在一个漆黑的夜晚，救了一名英俊的男子。
　　男子长得十分好看，令小女孩自惭形秽。
　　不久之后，男子养好了伤离开了。小女孩目送他离开，直到再也看不见。

　　过了一个多月，以为再也见不到的英俊男子骑着一匹高头骏马，率领着自己的亲信，前来迎娶小女孩。
　　原来这名男子是邻国百妖国的王子，名叫葬云霄。上次途径西疆国被仇敌暗算，差点丧命。
　　葬云霄深爱着小女孩善良美丽的心灵，回去禀告父王母后之后，即刻上门提亲。
　　但小女孩被吓到了。
　　她不奢求得到这样的结果，尤其像她这样的丑八怪。即使王子现在不在意，五年十年之后一定会后悔。
　　于是小女孩逃走了，她只是一个卖火柴的丑八怪，配不上英俊富有的王子。

　　可是小女孩既没有住的地方，也没有可以吃的食物。过了两天，她饿昏在了树林中。
　　幸运的是，这里是西疆国王后独孤毒经常打猎的地方，小女孩被独孤毒的手下发现，救回了王宫。
　　独孤毒听说了小女孩的遭遇后非常同情，她召来国内最好的医师为小女孩恢复容貌，并将小女孩收做义女。
　　只是医师在看过小女孩的容貌后摇了摇头：伤得太厉害没有办法恢复，只有开颅削骨，彻底改变容貌。
　　这意味着欹月寒将不再是原来的欹月寒，会完完全全变成另一个人。
　　王后征询了小女孩的意见后，让医师动了手术。

　　手术后的小女孩绝美倾世，普通人只看她的容颜一眼，便会深深着迷。
　　小女孩揽镜自照，也为自己的美貌所倾倒。
　　“母后，是不是女儿变成这样，就配得上王子了？”
　　王后微笑着点头：“女儿，去勇敢得追求自己的幸福吧。”

　　获得新生的小女孩像只蝴蝶一般飞奔着去寻找王子，当听说他去了春宵幽梦国并在那里作客后，小女孩以西疆国公主的身份发去了一份拜帖，随后启程前往幽梦国。
　　然而当小女孩表明身份后，却还是被拦在王宫外，守卫兵的理由是：近来幽梦国的女王身体不适，不易多见客。
　　小女孩很失望，她尝试了很多种方法，都没有成功。小女孩痴痴傻傻得守候在宫门外，盼望哪天能见到偶然出宫的心上人。
　　而这一等，足足等了十天。

　　在第一天的夜晚，小女孩压抑不住内心的思念，独自来到王宫外的护城河边，坐在洒满了月光的青草岸边，幽幽得唱起了思念情人的动听的歌谣。
　　那是印刻在她脑海深处的歌谣，小女孩仿佛天生就会唱。
　　甜美轻柔的歌声如在河中悠悠飘荡的小船，缓缓飘进了王宫内。
　　小女孩沉浸在自己的思念中，没有察觉什么时候身边多了一个人。

　　“你唱得多么动听啊，仿佛夜莺在啼唱。”
　　突来的说话声，惊醒了小女孩。她抬起头，用清澈无辜的大眼睛看向来人。
　　那是一名宫装的女子，梳着尊贵优雅的云发，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整个人既耀眼又贵气。
　　小女孩的容貌已经非凡，但在这名女子面前仍是觉得自卑。

　　“亲爱的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宫装女子温柔得问，小女孩却生了胆怯，不敢说自己是西疆国的公主。
　　犹豫了一会儿，她轻声回答：“我…我只是一名卖火柴的小女孩。”
　　“这么晚了，不会有人再来买火柴了。”
　　“我…我不太清楚。”
　　“傻孩子。”
　　宫装女子笑了起来：“把你的火柴卖给我吧。”
　　小女孩吃惊得张大了小嘴，而对方显然被她的反应逗乐了。
　　“这是对你美妙歌声的回馈。已经很晚了，你快点回家吧。”
　　临走前，宫装女子朝小女孩挥挥手，说道：“记得明晚还要再来哦，一定要来。我还会买你的火柴。”

　　第二天的晚上，小女孩更加思念心上人，于是又来到护城河边，静静得唱起了情歌。
　　在一曲将近的时候，昨晚的宫装女子也如约而至。
　　这一次，她带来了一些小女孩从来没见过的精致小点心。
　　“喜欢么？”
　　小女孩点点头，她从没吃过这样美味的食物。
　　偶然抬起头，却见宫装女子微笑着看着自己，小女孩的脸蛋红了，低下头从盘子里左挑右选了一块递过去，小声说：“您也吃吧。”
　　宫装女子没有推辞，将点心接了过去，手指不小心碰触到欹月寒的小手，那份炽热的温度让小女孩惊了一下，飞快放下了小手。

　　在后来的三四五六夜，小女孩每天都会来到护城河边，唱起那首古老的歌谣。
　　而宫装女子也每次都会在小女孩唱完歌后出现，和小女孩静坐在河边，边赏月色边闲聊。
　　两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亲密，小女孩觉得自己已经喜欢上了这位温柔的大姐姐。
　　“美丽温柔的大姐姐啊，我竟然忘了问您的名姓。”
　　“步香尘，请记住我的名字。”
　　“香尘姐姐，您每晚出来陪我，家人不会担心吗？”
　　“我没有家人。你的歌声太好听了，如果哪天再也听不到，我该怎么办呢？”
　　步香尘的神情有些落寞，小女孩冲动地说：“那我以后每晚唱给您听吧。”

　　但到第十天的晚上，小女孩美妙的歌声中多了不安与惆怅。
　　小女孩已经等了那么久，却连一点王子的音讯也没有。
　　终于在这个夜晚，小女孩向步香尘说出了内心的烦恼，并表明了自己的公主身份。
　　“亲爱的王子还在宫内，我却只能在宫外思念他。我怕我的心会如花朵一样枯萎，再也记不起王子的模样。”
　　步香尘坦白道：“亲爱的公主，你可知道我就是幽梦国的女王。”
　　小女孩先是一惊，过了会儿喜悦说：“请让我见一见王子吧，您的恩德我将用一生偿还。”
　　“亲爱的公主，请不要忘记今晚所说的话。来吧，我带你进宫。”

　　步香尘牵着小女孩的手，来到一飘着幽香的房间。
　　“王子很快就会过来。”
　　不多时，房间的门再次被打开，一个高大的人影走了进来。
　　小女孩激动地喊了声：“王子殿下！”
　　王子却用陌生的目光看了眼小女孩。
　　“美丽的姑娘，我并不认识你。”
　　小女孩这才想起自己早已改变的容貌。
　　“亲爱的王子殿下，我是您最爱的卖火柴的女孩啊。”
　　“不，美丽的姑娘啊，你不是她。”王子断然否认。“我爱的女孩虽然长得丑陋，但她有一颗善良的心，也从来不会说谎。”
　　“我并没有骗您，我的王子，母后为我重塑了容貌。”
　　小女孩泫然欲泣，泪眼汪汪得看着她深爱的王子，却被王子眼底的冷漠和拒绝深深伤透了心。

　　黯然离开王宫的小女孩独自走在街头。
　　她的王子眼中只有那个贫苦的、丑陋的卖火柴的小女孩，拒绝承认这个尊贵的、美丽的公主是他的爱人。
　　一阵夜风吹过，小女孩打了个冷颤，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迷了路。又冷又饿的小女孩抖抖索索摸出衣袋内的火柴，一根一根点燃起来。

　　在橘黄色的火光里，小女孩看见骑着白马的英俊王子前来迎娶自己，王子向她伸出手，小女孩的心底一阵欢喜，也向王子伸出了手，然而下一刻王子突然消失了。
　　看着手中熄灭的火柴，小女孩点燃了另一根。
　　这一次她看到了独孤王后慈祥的笑容，还有桌上冒着热气的火鸡。小女孩的眼泪掉了下来，她依偎入王后的怀里，想要诉说心中的委屈。
　　可是火光灭了后，小女孩发现自己依靠的只是一堵冰冷的墙。

　　用力搓了搓臂膀，为了得到更多的温暖，小女孩划亮了手中所有的火柴。
　　在更加温暖的火光中，小女孩看见自己变成了一只夜莺，在鸟笼里婉转啼唱，而她的主人——雍容高贵的幽梦国女王——正闭着双眼静静凝听夜莺的啼唱。
　　在火柴被燃尽前，小女孩恍然说了句：“原来那才是最真实的我。”

　　第二天的清晨，赶集的人路过这个地方，在墙角发现了被划过的大堆的火柴，还有几根好似鸟类的羽毛。路人并不在意，很快赶着马车离开了。

　　很久以后，当人们看见王宫里的那只鸟时，还是会惊奇。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女王要养这样一只鸟，即使它的歌声很动听。
　　“女王陛下啊，唱歌动听的夜莺有好多，为什么您偏偏要养这样丑陋的一只呢？您看它的羽毛是那么的黑，眼睛是那么的可怕，嘴唇是那么的血红，这真是我见过的最丑的鸟了。”
　　女王对这些疑问一直都是笑而不语。
　　诚如仆人所说，这世界上叫声美妙的漂亮夜莺到处都是，却没有一只会如王宫里的这只特别。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位落难的王子被幽梦国收留，在王宫养伤的日子里，王子如着了魔一般喜欢上了女王所养的夜莺，即使它的外表是那样的丑陋。
　　伤愈回国后不多久，王子亲自带来万两黄金想要买下这只夜莺，女王便和王子打了一个赌——用王子的心换一次机会，让夜莺化作人类的小女孩，如果小女孩最终选择了王子，王子将重新拿回自己的心，并能娶小女孩为妻。如果结果相反，王子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王子应下了这个赌约。

　　“女王陛下啊，院子里的葡萄已经成熟，是否让您的仆人为您采摘过来？”
　　女王摇头，拿起鸟笼亲自移步到花园中，轻巧得从藤架上摘下一颗浑圆的果实，喂到夜莺血红的嘴边。夜莺低下头嗅了一下，随即张开鸟喙吃了下去。葡萄汁流出来，沾湿了鸟嘴和羽毛——红的更红，黑的更黑。
　　夜莺很喜欢吃这里种出来的葡萄，对其他地方上供的葡萄却是不屑一顾，仆人们对此啧啧称奇，唯有女王知晓其中的秘密。
　　这株葡萄树下埋着王子的尸体，用尸体做肥料养大的葡萄树所结的果实，这对于曾经喜欢过王子的夜莺来说自然是甜美的——哪怕它对这些秘密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