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英]背誓者》我飘啊飘

245、第二四五章 习惯

　　“不错嘛。”首次踏入狮子之泉的朱莉安娜对杨说出的第一句话。
　　杨竟然不知何言以对。
　　“不是说这个地方，是说你。”朱莉安娜端起香味四溢的奶茶深吸了一下香气才送进嘴里浅抿一口。
　　“味道不错。”睿智的女医生放下杯子，双手交叠放在胸口，目光灼灼的落在杨脸上，这动作令杨如坐针毡，忍不住发问道：“你在看什么？我脸上……有什么吗？
　　“不是。”朱莉否定后却又说：“你的脸，跟当初在海尼森时相比，起了一些变化。”
　　杨当然明白朱莉所说的变化是什么，但万没想到的是朱莉竟然一针见血的指出：“难道是基因整形技术。”
　　“这是什么？”杨此刻完全遗忘了自己找朱莉来的初衷，只顾着追问：“你知道多少？我是说关于这项技术。”
　　朱莉笑着摆摆头，“不算多，不过足够应付你的非专业提问了。”慧黠的视线仿佛能窥到杨的内心：“你想知道什么？我是说，你应该清楚你自己的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杨重新调整了一下呼吸，下定决心说：“如果你说得没错，那么给我实施这项技术的人……确切的说，主谋已经死了，而我也没心思去追查这具体是什么样的技术，我只想知道，这个……会不会对肚子的孩子造成影响，我是说，基因突变什么的，我想知道……”
　　是的，她变成什么样子已经不再重要，她只想知道这会不会影响肚子里的孩子，毕竟，那个孩子对她而言才是最为重要的存在。
　　“不会。”朱莉轻描淡写的答，紧接着补充道：“不会有负面影响，但是，我对你以前的容貌很感兴趣，照理说，成功的基因整形技术应该能让受试者的容貌一生保持不变，而你的容貌显然已经发生了变化，因此我想，会不会是其中某个技术环节处理得不够好……”说着，朱莉像是陷入了沉思。
　　杨却不在乎这些，她在乎的是孩子，还有……
　　“朱莉，我能恳求你一件事吗？”
　　“啊？”
　　“你能帮我治好一个人的病吗？”说完杨立刻又补上一句：“不是普通的病。”
　　“哦？”朱莉饶有兴致的注视着她。
　　杨却显得紧张万分：“他总是没来由的发热，医生检查不出病因，但事实上他的生命在间断的发热中一点一点的燃烧殆尽，如同旺盛的火焰烧到最后只剩一堆……灰烬。”
　　“这样说来，跟凌夜的症状有些像。”朱莉依旧轻松的说。
　　杨露出错愕的表情，里面交杂着惊喜与担忧。朱莉见状，开口道：“我需要他之前的全部病历和检查情况，而且，如果确定是由我来担任他的主治医生，那么他必须完全听从我的指令，不得有任何违抗。你知道的，我喜欢听话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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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沉默了好一阵才说：“他不是孩子。”
　　“哦。”朱莉喝了一口早已凉掉的奶茶，放下茶杯，起身向杨告辞，临走前扔下的一句话在解开杨心头疑问的同时又令她倍感疑惑，朱莉说的是——
　　对我而言，你们都是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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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也包括我吗？杨不禁想，不过这个疑问仅仅持续了不到一分钟时间，在下一分钟里，她的全副心思又都转入到另一个难题上去了，那就是如何说服那只骄傲的小狮子配合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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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啊，要让一只不经驯服的狮子陡然间变为一只温顺的家养小猫，这简直……比攻陷伊谢尔伦还要有难度啊！！！
　　杨顿觉脑袋快要炸开了似的难受，所幸没多久迪特玛夫人便叫她前去用餐，才把她从这个比哥德巴赫猜想还要耗费脑力的难题中解救出来。
　　莱因哈特回来的时间有些晚，对此他的解释是：婚前协议书有些细节需要做进一步修改。
　　杨这才想起莱因哈特当初一时冲动之下对自己做出的承诺，立刻说：“不，不用那么着急。”
　　莱因哈特没好气的瞪她，教她登时不知怒从何起，直到半分钟后，小狮子才一扭头说：“你就那么不想嫁给我？”
　　其实，我根本就没想过要嫁给你啊。
　　打死杨也不敢这么说，只得说：“这件事非同小可，慎重对待才是。”
　　小狮子的表情这才缓和许多，转而说：“下午你有客人？”
　　杨照实说：“是朱莉，我跟她在早在海尼森就认识了。”
　　莱因哈特却想到其他：“哈杰尔巴克跟我提起过她。”
　　“哈杰尔巴克？”
　　“嗯。”莱因哈特懒得同她解释哈杰尔巴克的身份，而是径直说：“他有建议朕见见这位来自海尼森国立医院的朱莉安娜.诺比什医生，说是她能给朕提供一些医疗方面的建议。奇怪，朕需要她的建议做什么？难道她不该是给你诊治的吗？”
　　杨这才想起另一件亟待解释的事，尽管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不得不说：“其实，莱因哈特，救我的人不是朱莉安娜。”
　　“嗯？”
　　“是另一名医生，名叫顾淮，手术也是他做的。朱莉……朱莉只是为他提供了一些帮助。”
　　莱因哈特一脸不敢置信的震惊表情，看得杨着实心慌，哪里能料到从这位金发霸主嘴里吐出的竟然是：“朕对她说谢谢，她居然毫不客气的回了一句不谢。”言下之意朕找错对象表错情了，对方还一副你不必客气的高冷态度。这简直……
　　杨这才弄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生于银河帝国，长于银河帝国，在战场上杀伐决绝在政治上又自成清流一派的莱因哈特理所当然的不能理解，同盟那边净都出些脸皮比伊谢尔伦外壁还厚的奇葩。
　　朱莉不是唯一一个，也绝不是最厚的一个！
　　杨莫名的担忧起来……

　　临睡前，她的担忧再次加深。眼见迪特玛夫人命人在卧室的床旁竖起一扇屏风样式的隔断，杨预感不好的发问：“这是什么？”
　　迪特玛夫人恭顺的答：“陛下担心会影响您就寝，所以只好……”
　　杨警惕万分：“他不是睡在别处吗？”
　　“呃……”不等她作答，流肯少校已经带人在“屏风”的另一边安放了一张新床。
　　杨立刻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当即一捂头倒床上不肯面对现实了。
　　……莱因哈特，你还真是……行动迅速啊！杨闭着眼装睡时想。
　　很快，房间里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少，直到最后一声清脆的关门声过后，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种令人尴尬的寂静。
　　杨耳尖的听到那边有人爬上床盖上被子的声响，忍不住眼睛隙开一条缝，透过夜灯微弱的亮光，隐约看到另一边床上躺着一个人。
　　唉……真是头大啊。杨一边叹了口气，一边翻身侧躺保持背对那个方向的姿势。
　　谁知这个再正常不过的动作偏偏引起了另一个人的注意。
　　“没睡？”比起平日里华丽优美的声调，此刻低沉的嗓音听上去暗哑而磁性，听得她心中不由得漏跳半拍。
　　“朕也睡不着。”只听他自顾自的说。
　　“嗯。”她背对他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
　　“不习惯吗？”
　　废话。她在心底吐槽，表面上却说：“是。”
　　“……看来是朕太心急了。”你也知道啊。她忍不住又吐槽一句，索性再度翻了下身，改为平躺在床上，了无睡意的盯着天花板发呆。
　　然而就算她不回答，以对方的智商也能准确猜出此刻她心里的想法，于是她极为难得的听到新银河帝国皇帝陛下以那种隐含哀怨的语气说：“你就那么排斥朕？”
　　她鬼使神差的答了一句：“没有。”随即发觉自己这句话答得实在太过顺口，便赶紧补充说：“其实你想多了，我只是……有些不适应这样的……生活。”
　　得到的是一串长长的沉默。
　　沉默过后，只听得年轻的帝国皇帝以那种不确定的语调说：“其实，朕也不适应。”
　　……不适应你还……不等她吐槽完毕，对方扔出一句足以把她雷回奥丁去的话来：
　　“我们都需要学会适应，适应……有对方存在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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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承认，她有那么一瞬间小小的感动，然而这一点感动不足以抵消她脑门一热的冲动，她陡然间翻身坐了起来，惊得另一边的莱因哈特也下意识的跟着坐起来，冰蓝色眼眸疑惑的看向她，然而，中间隔着一层不透明的白色材质隔离体，他只能看见她的身影，却无法看清她的表情。
　　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就在这片诡异万分的气氛中，杨开口说：“莱因哈特，你明白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莱因哈特几乎要失口问出了，但他忍住了。明智如他，又怎么会冒失的去问出这种明显会招来对方反感的问题，这简直是拉低智商的表现。
　　面对莱因哈特的沉默，杨反倒更激动了，一时没能忍住，脱口而出：“如果是其他人，一定能够知道……”
　　“知道什么？”金发霸主的视线变得冷冽起来，“你说的其他人是谁？”
　　“不要问我是谁……总之，他一定会理解的。”杨有些神志恍惚的说，连她自己都没能意识到自己的神智再次失控。
　　“他是谁？”声调几乎化为怒吼。
　　但杨听不见，一股强烈的濒死感从她的脊背侵入，早已埋葬的过去辉煌重新从记忆中复苏，犹如破笼而出的猛兽般将她的意识咬没。
　　她仿佛置身人声鼎沸的海尼森广场，众人为“诸神的黄昏”的辉煌胜利欢呼雀跃，她站在高台上感受从所未有的满足与骄傲。
　　她赢了，同盟赢了，再也不会有那么多无辜的人死去了，也不用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为所谓的民主与正义在自己眼前化作一道道宇宙微尘。
　　她做到了，她真的做到了。
　　胜利，胜利，她赢了帝国，她赢了莱因哈特……
　　幻想在下一秒被撕得粉碎，那位独占造物主全部恩赐的俊美面孔在她眼前放大，冰蓝色的眼眸收起以往的锐利与冷漠，惊恐万分担忧的看着她。
　　“你怎么了？”他嗓音几近沙哑的问。
　　杨心头重重一惊，她这才明白现实是同盟败了，同盟灭亡了，她所追求的所守护的都成了一堆废墟……而她，不过是因着某人的怜惜才苟延残喘夹缝偷生存活到今日。她不会忘了她是谁，她只是一个囚犯，就算……
　　他离她很近，鼻尖几乎触到她的脸，她可以清楚看到他眼底的每一分神情，他……
　　放在身侧的手指攥紧又分开，她下决心的睁开眼又闭上，用耳语似的声调说：“莱因哈特，你可以……”
　　“什么？”金发年轻人不理解的看着她，冰蓝色的眼眸中写满爱意。
　　“做任何事。”她闭着眼微微的侧过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