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英]背誓者》我飘啊飘

241、第二四一章 机会

　　金发霸主足足回想了半分钟之余才想起是哪号人物——优布.特留尼西特。
　　在崇尚强者与勇士的字典里，特留尼西特这号惯会玩弄政治手腕的人物只能划归到小丑一栏。莱因哈特连见他一面的欲望都没有，扫了眼面色微变的杨，莱因哈特毫不犹豫的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下属。
　　“卡斯滕斯小姐，你认为朕该如何处理此人？”华丽的嗓音犹如掠过夜晚林梢的冷风，教人心生凉意。
　　卡斯滕斯莞尔，视线转向杨：“还是回到狮子之泉再做商议吧。”言罢，轻轻颔首行了个简礼。

　　杨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兴奋？紧张？大战来临前若临大敌的强压？她甚至模糊的回忆起第一次与莱因哈特的正面交锋，她以微弱的优势逼退了帝国军锋利的铁蹄，她……
　　瓷□□致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杨止不住往回抽，奈何那边攥得紧紧的叫她抽不开。
　　“在想什么？”宇宙间最得美神眷顾的金发年轻人低声问。
　　杨感觉被压住的手心烫得灼人，支支吾吾道：“没……我……”
　　莱因哈特收拢手指，将她颤抖的手裹住：“什么都不用怕，有朕在身边。”
　　“我……”杨另一只空出来的手捂住半张脸，眼神没在垂下的长发阴影中，语焉不详的说：“我并没有害怕。”说完又补充一句：“我没有害怕那个人。”
　　莱因哈特哑然失笑：“是吗？”
　　杨放下那只空出来的手，抬头望向前方不知名的地方，语调悠远的说：“我只是在害怕我自己……”说着，惑星般明亮动人的眼眸转向莱因哈特：“我终究无法平息内心翻滚汹涌的仇恨，如可怕的怪兽将我的理智摧毁殆尽。莱因哈特，你会发现，我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般美好，我也有……黑暗的一面。”
　　车窗外的景物一层层的缓缓被抛在脑后。年轻的君主注视着她明晰的脸，至始至终不肯放手……

　　地上车在狮子之泉内停下，莱因哈特执起她的手并肩走上白色的台阶，瑰丽的霞光映照下两人的身影被拖得好长好长，仿佛有永远那么长……

　　夜幕降临狮子之泉，杨神色凄惶的坐在床尾，迪特玛夫人正在进行整理工作，这时达斯缇娜宫室内响起脚步声，杨几乎是触电般站了起来，然后，又缓缓的坐了下去，对迪特玛夫人吩咐道：“不用再整理了，谢谢。”
　　迪特玛夫人扫了眼来人，不置一词的退下。
　　宫室门被轻轻带上，杨无奈的笑着抬头望向来人：“你来是为什么事？”
　　雷恩避开她的视线，迈开步伐走到窗前，手背在身后发问道：“为什么启用伊文.索斯迪科去调查优布.特留尼西特？”
　　……

　　同一时间，凌馨接通与徐惠清的通讯。
　　年轻的女少校一脸凝重的注视着凌馨，凌馨鼓足勇气开口：“上次我让你传送给我的资料，我看完了，但有部分内容不是很明白，你帮我梳理一下？”
　　徐惠清没有拒绝。
　　凌馨快速点开三个悬浮窗口，三个窗口分别呈现出三个不同女人的影像，凌馨指着第三个女人说：“这是文欣，最近跟他分手的一任女友，我在她身上没有发现特别的地方，其他两个我觉得没有深入了解的必要，因为纵向来看，他的三段情史都算不上长，且每次都是他主动追求又很快抛弃对方。”
　　徐惠清理所当然的得出一个结论：“好色之徒。”
　　凌馨摇头否认：“我觉得没这么简单，如果他真的单纯只是好色之徒那接下来的一切就好办了。”凌馨在通讯器前来回走动，徐惠清也皱眉凝思。凌馨忽然顿住脚步，徐惠清立即问：“想到什么了吗？”
　　凌馨一咬牙：“我想起一句话。”
　　“一句话？”
　　“重要的不是是什么，而是为什么？”
　　徐惠清听得一头雾水，喃喃的重复：“是什么？为什么？”
　　凌馨点头：“这句话的意思是说，重要的不是呈现出来的表象是什么，重要的是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表象，也即是内心深处真实的原因是什么……”凌馨一面沉吟，一面隐隐回想起之前看过的关于伊文.索斯迪科的资料讯息，在婚姻状况一栏——已婚！伊文.索斯迪科曾经有过妻子，那么他的妻子是……
　　凌馨已经听不见徐惠清在说什么了，一滴滴冷汗从额角往下渗，手指发魔般在触屏上飞快轻点，直到，把那张尘封八百年之久的昔日照片调出来——
　　“奥斯塔夏.德努瓦。”徐惠清一字一句的念出那个拗口的名字，但当视线转移到那张不甚清晰的人脸上时，她跟凌馨一样陷入惊愕之中，那张脸……

　　杨走到雷恩近前，“你以为我为什么启用他？他明明才是美埃利多幕后的那只黑手，特留尼西特是美埃利多最大的受益者，但同时受益的还有地球教。”
　　雷恩：“……”
　　“凌馨告诉我，地球教已然分裂为两大派系，伊文.索斯迪科代表其中一派，另一派的代表人物应该是德.维利。”
　　“你是想要？”银发少年眼中的惊异早已飘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
　　“我是在给伊文一个机会。”杨的脸上漾起雷恩一点也不熟悉的笑容，充满着嘲弄与无情的意味：“我给了他一个铲除地球教旧派势力的机会。”

　　实时通讯器前，徐惠清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我一定是看错了。”
　　“你没有看错。”凌馨将那张照片窗口消掉，抿了抿嘴角说：“今天的事情绝不可以让第三个人知道，范嗣钊和我哥哥也不可以。”
　　徐惠清稍作迟疑后满口应下：“明白。”
　　“那么，结束通讯吧。”
　　“等等！”容貌清丽的女少校忙叫住凌馨：“你打算做什么？”
　　“做什么？”凌馨也不知道该怎么掩饰自己的心情，只得故作坚强的笑着说：“当然是什么也不做，我可不想那么快被灭口。”
　　通讯结束。
　　凌馨一个人坐在空无一人的通讯室内，浓重的黑暗将她笼罩，不知过了多久，朱莉安娜敲开她的门：“有人找你。”
　　凌馨瞄了眼通讯器上的时间，“这么晚了，谁？”
　　朱莉安娜捧着奶茶深吸了一口气馥郁的香气，又慢腾腾的喝下一口后，才慢慢悠悠的开口：“上次来过的银发男孩，话说你们俩之间真的没有什么……”
　　凌馨已经丢下她朝门口走去，朱莉安娜眼神飘移在实时通讯器上兜了一圈，自言自语的呢喃了一句：“明天再来调取资料。”

　　雷恩是直接从狮子之泉赶过来的，连门都来不及进便对凌馨说：“特留尼西特到艾尔.法西尔了。”
　　凌馨小心翼翼的应了句：“哦。”猜不透雷恩为什么会突然过来找她，只隐隐觉得只有事关重大时雷恩才会前来。而特留尼西特对她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且不说罗严塔尔叛乱与特留尼西特脱不了干系，单凭如今杨在莱因哈特身边，便绝对容不得特留尼西特将爪牙再度伸向罗严塔尔。再说了，罗严塔尔近日还被提拔为国务尚书，早已与旧同盟总督一职彻底断绝了联系，要说危险，也顶多只能指向吉尔菲艾斯……
　　凌馨脑子里飞快的过着这许多利害关系，银发少年却一门心思的将注意力放在另一个细枝末节上。
　　“她变了。”雷恩神色动容的说。
　　凌馨当然明白雷恩口中的她指的谁，但还不等凌馨追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雷恩便说出了一句：“我不会让她的双手沾上血腥的，如果真的要……我宁愿沾满血腥的人是我。”
　　雷恩说完不等凌馨说什么便转身离开消失在来时的夜色中……
　　凌馨忽然想笑，放声大笑，但她笑不出来，她痛苦的咬紧嘴唇，眼泪顺着脸颊的弧线一颗颗的融化在凝重的夜色之中。那是宇宙历八〇〇年，新帝国历二年的冬天，最后一个冬天。

　　对特留尼西特的调查在稳步进行中，还有十几天就到新年了，众人都期盼着能够在年前结束这个牵涉甚广可以称得上恶贯满盈的前同盟最后一任总统案。
　　不知道是谁做过这样一个形象的比喻，把特留尼西特比作一颗生长在民主制体内的侵袭性恶性肿瘤，疯狂的增殖复制扩散，把民主制这个年迈不堪的巨人折磨得衰弱不堪，奄奄一息，而在宿主被他汲取走全部营养，最终不得不丧命于帝国的铁蹄之下，特留尼西特这颗毒瘤又开始朝帝国内部侵袭腐蚀……
　　“简直是如寄生虫般恶心的虫子。”当调查材料正式提交到最高审判院时，参与审判的审判员们无一不对特留尼西特的卑劣行径嗤之以鼻。
　　“号称绝对公平开明的民主政治下怎么会有如此扭曲丑恶的存在？”
　　“更可恨的是他还妄图渗透入帝国的权力核心，幸好皇帝陛下戳错他的险恶阴谋，将他诱骗至帝都后一举拿下，不然不知道他又会在海尼森兴起多少风浪，徒增多少无辜惨死的民众。”
　　“如今海尼森在吉尔菲艾斯元帅的治理下已渐渐恢复元气，然特留尼西特一日不除，海尼森将一日不平。”
　　“同盟遗留下的蛀虫，就让我们帝国将其彻底清除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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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调查到最后宣判只用了十二天时间，中间还包括半天不对外公开的开庭询问时间。
　　优布.特留尼西特最终被判以间谍罪、谋杀罪、叛国罪（主要针对旧同盟）、危害国家安全罪……一连串罪行占据了审判书的半页之多。考虑到除却在海尼森制造动乱外的其余大部分罪行均为同盟时期所犯下，因此遵循同盟旧刑律对其予以量刑。
　　终身监禁，不得提前释放。是这位叱咤风云一时的前同盟总统最后一笔。

　　帝国方面出于对此事的重视，审理期间并未将其关押在普通□□牢房，而是羁押在宪兵监狱内，由克斯拉提督命人严密看守。
　　帝国没有苛待囚犯的先例，就算是在宣判后特留尼西特也没受到苛待。他有一间独立的牢房，除却卫生间总是散发令人作呕的恶臭以及只能睡在坚硬如石的旧式板制床上外，他仍然保持着良好的生活状态。
　　每日起床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自己打理清楚，精神饱满的去迎接新的一天。仿佛他身处之处并非监牢，而是他仍然可以尽情作为为所欲为的官场名利场。
　　特留尼西特一如既往的保持着良好的心态，直到某个阴云密布的傍晚，一名不速之客前来造访。
　　彼时特留尼西特正对着牢房里残缺的半面镜子整理鬓角的乱发，牢房的门锁在两名帝国士兵合力下打开。
　　“优布.特留尼西特，有人要见你。”
　　特留尼西特嘴角浮现一抹得逞的诡笑，步伐轻快的跟随士兵走出牢房。
　　作为一名资深的政治投机商，特留尼西特笃定这个意料之中的会面绝对会为自己带来前所未有的转机。
　　去他的终身监禁永不释放！我怎么可能会在牢房里呆一辈子！还有大好前程在前面等着我呢……呵，不知天高地厚的金发小鬼！你以为牢房能够关住我？等我出去后有你好看的！
　　特留尼西特在心底喋喋不休的叫嚣着，一路走到一间没有窗户的会客室内，士兵勒令他在里面等候便转身出去锁上了门。
　　特留尼西特还不知道这里将是他蝇营狗苟龌蹉肮脏的一生中渡过最后一段光阴的地方。

　　宪兵监狱外一辆地上车驶到门前空地上停下，菲尔纳下车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白色头发的军务尚书瞪着那双无机质的义眼走下车。
　　门口站岗的士兵见状立刻火速通报，几分钟过后，出来接待的人却不是克斯拉提督，而是一名四十开外的校级军官。
　　“修斯提恩中校，见过军务尚书阁下，不知阁下来此……”自称修斯提恩的男人紧张得冷汗直冒，压力不止来于对方的官职和军衔，更多来自那双完全无法看清的焦距的苍冰色义眼。
　　菲尔纳开口想要说什么，被奥贝斯坦抬手制止后，只见这名有着“干冰之剑”之称的军务尚书以晦暗不明的眼神注视着修斯提恩说：“优布.特留尼西特，我想见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