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英]背誓者》我飘啊飘

208、第二〇八章

　　为什么？
　　在那个充斥着愤怒与心酸的夜晚，那个人也是在炽热如火的注视下问出这三个字的，然后紧贴着她的脸，将她的泪水一颗颗的吸吮了去，毫不留情的……
　　尘封的记忆崩然破冰而出，她犹如置身寒冰地窖般周身冰寒，头突然猛烈的钝痛起来，像是有一张大鼓在她的脑袋里轰轰作响敲个不停……
　　年轻秀美的金发君主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突然在自己面前倒下，快步上前一把将她揽进怀里。
　　“头好痛……”她捂住头挣扎，这时他才察觉到她的手和脸跟冰块似的丝毫没有体温。
　　到底是怎么了？他紧张万分的抱住她，即使是这样手足无措的情况下，他也不敢语气苛刻的喝斥她，而是深吸一口气压抑着满腹的怒火问：“你怎么了？”
　　“头好痛……”她依旧是那句话。
　　莱因哈特不做多想的抱着她朝园林外围走去……

　　但这仅仅还只是震惊的序幕，等把她一路送进医院的急诊室接受检查后，尚处在惶惶不安状态中的金发霸主很快遭受到了第二重打击——
　　“她已经怀有一个月身孕，不能吹冷风这点常识难道你们没人知道吗？”一名身穿白色工作服的女医生走出来说。
　　“你说什么？”莱因哈特闻言脸色苍白的站起来，将围绕他的人群拔开，从修特莱和流肯中间走出去，睁大眼睛瞪着那名女医生。
　　那名女医生摄于他骇人的气势一时没敢吭声，莱因哈特却不屈不饶的上前握住她的胳膊，急切无比的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她……她怀有身孕……”话到这里，莱因哈特陡然松手，脑海中被一片空白侵袭……

　　所有的人，包括修特莱、流肯、奇斯里在内全都一言不发的围在四周，眼看着他们惯来睿智勇猛的君主如一尊石像般巍然伫立了至少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后，莱因哈特的脸部才渐渐恢复了生命迹象。
　　金发霸主张口第一句话便是：“我要见她。”
　　“还是先问问医生吧。”修特莱憋足了全身的力气劝解道。
　　莱因哈特没有搭话，而是神魂失魄的回到原先的座椅上坐下，修特莱立刻去找医生，而负责留守的奇斯里和流肯都敏锐的发现到此刻他们威势逼人的皇帝陛下竟然把右手拇指的指节塞进嘴里，做出了只有幼年孩子才会有的啃手指举动。
　　修特莱得到的答复是，医生建议三个小时后再进去病房看她，因为病人需要安静。

　　杨小莉平静的躺在病床上，注射过不会对腹中胎儿构成影响的镇痛药物后，头痛正一步步离她远去，她终于可以集中心思来想怎么应对莱因哈特了。
　　该怎么回答他呢？说我一开始就是在骗他，我不是真正的雪莉.冯.梅尔卡兹，我来帝国是为……可说出来谁会相信呢？一个同盟将领千里迢迢完全不反抗的被黑狐的人带到奥丁，却是奔着要在秃鹰之城救另一名帝国上将一命来的。说出来，就算是三岁小孩也都会摇头不信的吧。
　　那我又该怎么圆这个谎呢？
　　为了守住一个谎言，需要更多的谎言。杨深深明白这一点，可她已经不打算再骗莱因哈特了。既然她下定决心回艾尔.法西尔，那么在莱因哈特面前绝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不如……把明鸿拖出来当挡箭牌吧。反正营救威斯塔特和救吉尔菲艾斯本就在他的算计中，说出来也不会让人太感到唐突才是。
　　正这样想着，病房的自动门朝两侧退去，一脸冷色的金发霸主走了进来。
　　杨清了清喉咙准备说……
　　“孩子的父亲是谁？”金发霸主冷冷的问。
　　她霎时感觉那种周身结冰的错觉又回来了，头痛再度突袭她的神经。她咬紧牙，用力攥紧拳头，指甲全都深深的嵌进皮肉里。
　　“再问你一次，”那张秀美至极的脸像是结了一层冰，“孩子的父亲是谁？”
　　“我……”她再度用力的握紧拳头，已经能够感觉到皮肉被扎穿，温热的液体涌出……
　　“不说是吗？那么朕自会去查。”莱因哈特冷冷的扔下这句话，转身朝门外走去。
　　她想也不想的从床上冲下来在他身后抱住他，“不要，”她哭着说，“我求你不要追究这件事……”
　　“给朕一个理由。”片刻后，金发霸主背对着她说。彼时她正抱着他哭个不停，泪水沿着精致的银质纹饰渗透到他的胸口，他仿佛能感觉到泪水的滚烫与炽热。
　　她一时间哑然，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她已经下定决心不再骗他，那么千百种可以敷衍搪塞过去的理由都失了效。
　　她没有一个可以说的出口的理由。
　　“是吗？”金发霸主对着无人的空气沉吟，“那么就不要怪朕……”
　　“莱因哈特！”她惊慌失措的叫他的名字，他只觉背后的温度倏地抽离，紧接着听见一声闷闷的钝响，等他转过头的时候，她已经双膝着地跪在了他面前。
　　泪水在她光洁的脸上潸然一颗颗的下坠，仿佛每一颗都坠到他的心里去。他的心禁不住软化下来，在她面前陡然修筑起来的坚硬壁垒就这样被她的泪水摧毁，在一片震怒过后的废墟里，重新又开出充满温情的花朵。
　　“我知道，我是帝国的罪人。”她双手放在膝上，以从未有过的卑微姿态说：“但孩子是无辜的，我恳请你，要怎样处罚我都可以，但求你放过孩子，放过孩子的父亲……”
　　他原本软化的心又陡然坚硬起来，咆哮般的怒吼几乎震破她的耳膜：“你休想！”
　　“莱因哈特……”她再度哀求他。
　　他却再也听不下去，抛下她毅然决绝的离去。
　　她的视线被决堤的泪水淹没……

　　十一月七日晚七时，夜色笼罩下的艾尔.法西尔临时皇宫。
　　尽管早已过了下班时间，但作为皇帝的莱因哈特没有离开的打算，身为首席秘书官的卡斯滕斯自然也不敢单独私自离开。
　　不过聪慧过人如卡斯滕斯又怎么会让自己宝贵的休息时间用在无意义的加班上呢，于是她在脑袋里打好草稿后敲响了年轻君主的门。
　　“进来。”里面传来懒洋洋的声音。
　　卡斯滕斯心头暗暗一惊，能够让黄金狮子陛下劳心劳肺到这样地步的，全宇宙除开那位梅尔卡兹小姐外再也找不出第二人。唔，不该再称呼她梅尔卡兹小姐了，她的真实身份……
　　“陛下。”卡斯滕斯进门简单的行礼后，走到莱因哈特跟前，将一叠无甚重要即使第二天签署也完全不会耽搁的文件放在年轻君主面前的桌上。
　　莱因哈特没心情看，但还是一份一份的拿过来签。
　　卡斯滕斯待文件签到三分之一时才开口道：“陛下打算如何处置那位？”
　　莱因哈特权当没听见不予理会。
　　卡斯滕斯眯起慧黠的眼眸说：“听克斯拉一级上将说，她原本是有希望逃到恺撒隆克的，却在途中改变主意自投罗网，心甘情愿的让克斯拉带回艾尔.法西尔。”
　　莱因哈特把没签完的文件往前一推，“就算不这样，难道朕会抓不住她吗？”
　　卡斯滕斯想了想说：“那倒也是。”
　　谈话进行到这里，莱因哈特免不了对下属生出好奇心，便径直问：“你到底想说什么，卡斯滕斯小姐？”
　　卡斯滕斯摊手：“没有啊。不过，”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陛下打算把她送到哪里去呢？住院时候就不必说了，到出院后，陛下是打算在宪兵监狱找一间单独的囚室关押她？还是随便找个偏僻的地方把她软禁起来？不管怎么说，她对陛下犯下的欺君之罪罪不可恕，尤其是她还瞒着陛下……” 卡斯滕斯猛地捂住嘴，脸色微微发白注视着年轻的君主。
　　莱因哈特正冷冷的瞪着她，苍冰色的眼眸中燃起冰冷的蓝色焰火。
　　“恕臣下失言。”卡斯滕斯低下头请罪，然后抱起桌上那叠已经签完的文件往外走。
　　莱因哈特叫住她：“还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
　　“啊？陛下您是说？”
　　莱因哈特张了张嘴，还是没能说出怀孕二字来，于是只得隐晦的说：“她在医院的事。”
　　卡斯滕斯为难的咬咬牙照实说：“当时陛下的两位副官和奇斯里队长都在场，他们是肯定不会说的，但是医院里毕竟人……”
　　莱因哈特挥挥手打断她，“朕明白了，你出去吧。”
　　卡斯滕斯点点头退下，然而不到一分钟，这名精明的首席秘书官连门都来不及敲就冲了进来，气喘吁吁的说：“陛下，医院那边，修特莱中将请您马上过去。”

　　莱因哈特一行人赶到医院已是半小时之后的事，修特莱中将正一脸沉色的守在病房门口，见莱因哈特到了，恭敬的行礼后便立即说道：“她拒绝吃晚饭，说是没胃口。”
　　莱因哈特未作多想的断定：“绝食？她还真是……朕明白了，你守在这里。”
　　“是，陛下。”修特莱退后一步，为莱因哈特让路。见年轻君主不再如下午走出病房时那般血色全无的冷着一张脸，修特莱在心底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莱因哈特走进房间的时候，正看见她一脸出神的望着病房窗户的地方，而放在病床小桌上的奶酪吐司麦片粥一样都没动。
　　见状，莱因哈特想也没多想的说：“在思考怎么从窗户逃走吗？”
　　她听见声音回头，苍白的脸上还残留着泪痕，见到莱因哈特异样的目光后也只是随意抹了把脸，视线朝着另一个方向压低音量说：“我不会逃的。”
　　“哦，是吗？”莱因哈特饶有兴趣的想起，“你第一次来奥丁时应该是有所图，但朕一时间没能想透你那时的目的是什么。这次你不计后果的跟克斯拉回来艾尔.法西尔，一定也是抱着别样的目的，朕没说错吧。”
　　她没说话，不过脸上的表情算是默认了。
　　莱因哈特扫了一眼早已凉掉的食物，“为什么不吃？”
　　她不敢看他的脸。
　　“你以为，凭借绝食这种不入流的手段要挟朕，朕就会放弃对你的惩罚吗？休想。”莱因哈特走到她身旁说出这句可以说带有明显阴狠意味的话语。言罢，扭头朝门口走去。
　　她忽然叫住他：“莱因哈特！”不等他回头，她便心急口快的解释说：“我没有绝食，只是这些食物全都不合我胃口。我想喝玉米排骨汤，里面不能加一丁点奶油，还有蕃茄酱汁烧鱼，鱼皮最好先油炸过，还要吃浓汤烩面，汤里不能加海鲜，但是可以加很多酱料，还有……”说到这里，她把脸埋进被子里，闷闷的说：“能不能快点，我快饿死了。”

　　转折得有点唐突吗？不过小杨和老罗之间没那么容易断的，而且小杨也会时不时的想起他，带着那种心酸又复杂的心情。
那啥，其实选择跟老罗告别，其中一个重要理由是考虑到他不会接受腹中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