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成记》锦衣玉食

6、纠结

　　林志明忐忑的坐在郭厂长对面，郭厂长面色很和气，看不出有什么异常，俩人对视了一会，郭厂长笑了，道：“小林，你做的计生管理系统在各二级单位新技术应用评比中得了2等奖，恭喜你啊，我们厂很久没拿到这个奖项了，小徐很有眼光，你也很有能力。”
　　听了郭厂长的话，林志明有点晕：合着不是来讨伐的呀，不过拿奖这种事还是领导占8成好处，小兵拿到1成就不错了。
　　郭厂长接着话锋一转，又道：“小林，我听工会小刘说了你的意思，怎么对蓉蓉不大满意？”
　　林志明顿时噎住了，看来这才是主题，忙道：“没有没有，我跟郭芙蓉见面挺好的，只是她好象对我没有意思。”
　　郭厂长笑了，道：“女孩的心思你就别猜了，她回家说对你印象挺好的，我看你这小伙子挺腼腆的，不要有顾虑，该说说该谈谈，啊”
　　林志明给将住了，怎么郭芙蓉给他说的不配的评论还不算数啊，这下可麻烦了，老子对她不感冒，可是又惹不起她老子，可怎么办才好。
　　看到林志明一直闷着没出声，郭厂长道：“这样吧，你回去考虑考虑，有什么决定跟蓉蓉直接说就行！”

　　林志明回到办公室好半天没回过神来，郭芙蓉身段很好，就是头发稀稀拉拉的象个花毛丫头，再就是脾气刁钻的狠，初次见面就给林志明个下马威，脸蛋也凑合，林志明每每想郭芙蓉的样子的时候，最后总是定格在另外一个女人身上，那就是李明姗，怎么这个李明姗对自己的影响这么大呢，老是在想她，难道是喜欢上她了？想了半天也没定论，但是对于郭芙蓉，他是很清楚的，自己肯定不喜欢她，连专注的想她的样子都那么难。

　　虽然郭芙蓉的脾气不怎么样，但绝对是很洒脱的一个女孩，她见林志明的时候觉得他唯唯诺诺的，说话不爽气，所以不怎么喜欢他，但听到老爹说林志明去拿了2等奖，给他带来的不光是荣誉还有笔不错的奖金，当然便宜了郭芙蓉了，这下子郭芙蓉对林志明改观了，男人内秀就成，外表气质神马都是浮云，而且这样的男人肯定好管，将来结婚了，老爹和她双重管理还怕他他服服帖帖的？
　　所以郭芙蓉主动的找林志明出来喝茶了。
　　林志明是100个不想去，但不去就得罪了顶头上司，这可怎么办？最后，一咬牙还是去吧。
　　“喂，林志明，你坐这里已经10分钟了，怎么一句话不说？” 郭芙蓉耐不住性子，开始嚷嚷起来。
　　“啊，这么久了，我还以为就1分钟呢！”林志明有点惊讶。
　　“你神不守舍的想什么呢？” 郭芙蓉还是不依不饶的。
　　“我，我没想什么。”林志明有点讨厌郭芙蓉的态度。
　　“没想什么你怎么不说话？” 郭芙蓉这有点胡搅蛮缠了，谁规定的不想事情就得说话。
　　林志明让她逼的没辙，就开始瞎扯：”我就是喜欢静静的坐着，你看我们这么坐着我都没觉得时间过去这么多，可见这种静坐也是一种享受。“
　　郭芙蓉瞪着眼想了一会，到底静坐跟享受能不能挂钩，看林志明一本正经的样子，她也不好翻脸。于是，说道：”我爸跟你说过了？“
　　”嗯？说过什么？“林志明有点想逃避这个话题。
　　”问你对我感觉怎么样！“ 郭芙蓉的眼睛开始瞪大了，她说话的时候总觉得林志明欠了自己两万块钱。不瞪起眼睛来就不舒服，这感觉让她觉得有点不妙。
　　林志明沉默了。
　　郭芙蓉虽然泼辣，人可不傻，林志明这态度恐怕不是认可的回答。等了一会，郭芙蓉站起来走了。林志明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后心有些发凉，有的时候天山也许会掉下金砖，但是如果没接好，落到脑袋上，恐怕比板砖还要砸的瓷实。

　　事实再一次证明，胳膊扛不过大腿，墙倒众人推，破鼓任人捶，这些话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前几天听说了林志明被郭厂长钦点女婿消息后，一家人围着林志明客气的不得了，仿佛他已经提了主任了，今天，那些客气的面孔已经变的冷若冰霜，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对方。
　　在这个封闭的小圈子里，或者当朝为官，都是上面有人好做官，一旦跟这个小圈子头头结为姻亲，那基本上就注定了仕途道路，而得罪了领导，那下场就凄惨无比了。想当年老金就是被徐主任一记裙带大棒打的头破血流，狼狈而去，今天，小林同志为了自己的个性和执着也要付出惨重代价了。
　　林志明不喜欢被赵乐兵周涛之流叫”青皮“，但是他得罪了郭厂长，就被这外号钉住了，不光是这俩鸟人叫，连年纪大点的师傅都叫开了，林志明有点迷惘，是自己太不识抬举了？
　　林志明问妈妈：”我是不是应该用婚姻换取自己的仕途和财富？“
　　身为教师的妈妈坚定的摇摇头：”如果你这么做了，就要一生做别人，而不是你自己。“
　　林志明点点头，他心里何尝不知道，数十年如一日的为了功名利禄活着比平平淡淡过自己的日子要艰难许多，人们都说若人饮水，冷暖自知。那些生活在光环里的人，内心真的是快乐的吗？

　　林志明为自己的选择失势了，再外派培训的时候没有他的名字了，连前几天还对他赞赏有加的主任书记也对他视而不见了，这种变化让林志明很难受。

　　难受中，他又想起来李明姗，于是就拨打了她的号码。
　　“喂？哪位“李明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是我，林志明“
　　”啊？真巧啊，我正想你呢“
　　”想我？为什么啊？“林志明觉得自己的心跳突然加快了。
　　”我表哥快烦死我了，总是让我联系你，想让你再把那条神仙链拿来给他看看，没见过他这么烦人的，一直想给你打电话，怕打扰你。“李明姗声音有点急促了。
　　”哦“林志明感觉自己好像打了个趔趄，嘴角苦笑了一下，”我近期恐怕去不了京城了，你最近怎么样？“
　　”我，挺好的啊，你来不了吗？真可惜，对了，上次从上面翻拍下来的照片我给你寄一份，你要是有机会就问问手链的主人这些字是什么意思。“
　　林志明觉得李明姗只是想跟他说手链的事，顿觉索然无味，一些话涌到嘴边却说不出来。客套几句就挂掉了。

　　人生中最可怕的不是为了达到目标而付出的辛苦，而是根本就没有目标，一个没有目标的人，基本上就跟在混吃等死一样，这种状态对年轻人来说是致命的。
　　林志明不想这样死，可是在一口只有枯水的井里，能有什么可以做的事呢？
　　答案就是不停的练习游泳。

　　李明姗给他发来了手链上文字的放大图片，并附上一封信，告诉他如果他有时间任何时候都可以去拜访她表哥，如果不方便，他表哥来找他也可以，表哥工作的研究所为了这个发现轰动了一阵子，林志明明白，他们的轰动是为了诺贝尔奖，谁能在元素周期表上加一块是人类历史上都要留名的。可是想到师父的嘱托，让他千万不要丢失手链，他拒绝了这个成名发财的机会。
　　已经有两个唾手可得的人生机遇被他错过了，这么做到底对不对呢？他的嘴角扬起了一丝苦笑。

　　厂里下来一个通知，公司大网即将建立，各二级单位辖区内的局域网要求限期建立，这个工作除了林志明没有人能做的，可是他得到的只是一纸网络开通计划，还有3名配合他工作的外委农民工，也就是说的临时工，干一天拿一天钱。林志明不知道这个工作的领导是谁，就去请示徐主任，徐主任只说了句照计划做就行。其实徐主任自己也什么都不懂，可这话又不好明说，太丢面子，只好把这个皮球踢出去了。
　　林志明无奈，只好自己来细化计划，把所有需要上网的电脑都统计出来，然后请徐主任签字，徐主任看林志明居然知道怎么开展工作庆幸之余有点嫉妒，这小子怎么会这么多东西？
　　统计完了就开始设计电缆走向，还有计算材料明细，这些工作耗费了半个月的时间，等他把计划报上去，机动科也就是专门负责采购的部门却不知道去哪买，林志明只好带着司机四处转去采购自己的材料。

　　最让林志明没想到的是，所有的线路竟然还要他带着3个临时工完成，看着上百个终端，数千米的线，林志明终于晕了。我艹，整人也不用这么文明吧！你还不如直接让我滚蛋得了！

　　话虽然这么说，可林志明是个不喜欢认输的人，不就是几千米线嘛，老子一样给你搞定！就这样，穿着体面，人人尊敬的林工变成了一个穿着肮脏不堪工作服，整日穿行于吊顶，桥架之上，与老鼠为伍，形象与几位农民工哥们如出一辙，刘姐看到林志明这个德行，忍不住摇摇头：”小林，你这是何苦呢？“
　　林志明露出因为脸黑显得格外白的牙，嘿嘿一笑，道：“没事，我这也是练技术呢！”
　　刘姐无可奈何的笑笑，走开了。

　　经过一个月的摸爬滚打，林志明终于快把这个棘手的网络铺设工作完成了，顺带培养出来3个放线工，林志明跟他们开玩笑说，现在他们3个出去给移动联通干活，一个月至少2000块钱，那时候林志明才拿800，这个工资已经非常高了。
　　在做最后一个终端的时候，遇到了点困难，有个吊顶上面的龙骨有点松了，林志明犹豫了一下，这个吊顶上去恐怕会给踩塌了，不过农民工小贾说他只有120斤，从上面过去应该没事，林志明也很想今天把工作做完就没有再改线，而是让小贾爬了过去，正当林志明往上送线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声巨响！
　　“轰隆，哗啦”
　　“不好了，屋顶掉下来了！”有人乱糟糟的喊道。
　　林志明只觉得头一晕，几乎从梯子上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