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幻之想》西瓜-此号存档

2、第一章

　　闹事的人很快就被摆平了，以庭音离络的原话来说，“以迹部的能力，这点小事只是举手之劳。”
　　据说事后，那群本想乱了冰帝名声的人下重誓发誓，永远不招惹冰帝的任何一个人物。
　　“庭音学姐倒也厉害，一个人就能在这么大群人之间周旋。”
　　事情渐渐平静了下来，冰帝又恢复到原先如水清静。
　　夏日的午后，只有阵阵蝉鸣刺耳，很少有人外出走动，只有铺天盖地的绿茵地和硕大的暗色阴影，将喧嚣隔离在另一个世界。
　　图书馆里的一张桌上，随意堆放着各类历史典籍，最上面一本天文学史崭新不染一丝尘埃。
　　过头高的一堆书背后，一个女生懒散地低声说，又顺手拿起那本天文学史开始翻阅，赫然便是前一天前去网球场报信的女生的脸。
　　坐在另一边的银短发少年闻声抬头，笑得稳和：“庭音前辈在学生会一直很低调，其实也是能力很强的人呢。”
　　“学生会可没有能力弱的，”女生轻轻一笑，颊边露出一个小小的酒窝，转移了注意力，“这本天文学史真的不错啊，没什么人真是可惜了。”
　　少年看着女生放下天文学史拿起一本占星学说，一边喃喃着“天地……阴阳……”将天文学史接过来翻了几页。
　　巨石阵的图片和资料集的页缝中，一张纸片悠悠坠下。
　　少年条件反射的伸手夹住，只是不经意的扫了一眼，神情便是倏忽一怔，似乎想起了什么，低声通知已经翻书翻得入神的女生——“千凉……”
　　时间慢慢向后推移，下午的四个小时转瞬即逝。
　　放学铃响起的同一时刻，二年C班和E班的教室里同时窜出两道人影，一路狂奔，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留下身后同班同学惊诧的目光。
　　“凤——浅羽——”
　　不知有谁叫出声来，也不只是两人没有听见还是刻意忽视，都没有回头径直向校门冲去，只有那两个姓氏依旧残存在空气里，若有若无地留下一个长长的尾音。
　　又有不少人看到这样的画面——
　　宽阔的樱花大道上，一个银发少年拉着一个女生向前飞奔，女生黑色的长发随风扬起，樱花的颜色染上发稍，男生表情坚定而温和，夕阳落入瞳孔，泛起淡淡的金色光华。
　　仿佛时间变成了一卷发黄的卷宗，所有包含在内的内容都被扩展到无限之后。
　　一连串的动作，也都好像变成了长篇中缓慢而坚定地流动着的音符，满满地四周空气有形无形的交流中被摹刻成隽永。
　　不用再去追究缘由，只是在一瞬间的清新与美好，已经被许多人看见，乃至很久以后，依旧记得。
　　等两人消失在校门口，才终于有一个一年级新生反应过来——
　　“啊，是凤学长和浅羽学姐！”
　　不过之后种种，他们却是毫不知情，脑海中只有一张被遗落的夹在书页间的纸条——
　　一张自希腊回国的航班表，
　　“我总算知道了，”到底是女生，浅羽跟着凤跑了一段路就已经开始喘气，“怪不得那个立海的女生会迷路，冰帝实在是大得太不像话了……”
　　“千凉怎么知道她迷了路？”凤奔跑之余回过头去，看见千羽明显虚浮了不少的脚步，下意识的放缓了速度。
　　“我有看见她在学校里乱转呢，”察觉到峰的速度减缓，千羽也有了休息的空间，“不过那时候学生会已经闹腾起来了，就没再注意。”
　　两三句简短的交流过后，不远处就是校门。
　　风在中午已经往家里打了电话，眼下已经停下门口。两人上了车，不多时便消失在街道尽头。
　　东京机场，人流如织。
　　大体来来回回的人们提着手提箱或是拉着大批大批沉重的行李，瞳孔呆板格式，神情冷漠冰封，将自己与所有人隔离开来，兀自一人处在一个玻璃世界。
　　“小心。”风一把拉过盯着大屏幕浑然不知身边状况的浅羽，与行李车锋利的边缘险险地擦身而过。
　　推着行李车的商人模样的男人瞥了他一眼，径直推着小车向前走。
　　千羽狠狠翻了个白眼，嘀咕了句“什么人啊连句对不起也不说……”也就不再理会似是习以为常。
　　风在一边无奈而宠溺地笑。
　　如此这般的事情发生了好多起，眼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原定计划5点就能顺利降落的航班又一直在大屏幕上显示着延时降落的公告，即使耐心绝佳如凤也渐渐开始焦躁不安。
　　而浅羽翼竟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大屏幕和出口处不同地张望，又不是跑到接待台询问什么时候能降落，得到的回答仅仅是“客气遇见气流，现在不适合降落。”而已。
　　无法，为了打发时间，两人只能去机场里的咖啡馆，点了两份饮料。
　　其间又提到所谓“穿立海校服来冰帝的女生。”
　　“找日吉君？！”浅羽一愣，不留神呛了一口，却还毫不在意的追问下去说，“日吉君认识立海附中的人么？”
　　凤点点头，眼里有了点滴戏谑的神色，“忍足前辈说，其实应该是青梅竹马。”
　　“庭音学姐也说，忍足前辈的话十句有九句是不能信的。”浅羽模仿着凤的语气回答。
　　“可是真得很像，”然而眼神虽戏谑，凤却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日吉很在意那个女生呢。”
　　“啊……是么……”知道凤观察细节的能力，也知道凤说话一定有它的根据，浅羽一时语塞。
　　想不出应对的语句，适时眼睛瞄到机场上的大屏幕，瞳孔里清晰的印入“来自希腊的JP951次航班顺利降落”的字眼。
　　“降落了！”浅羽欢呼一声，放下手中的杯子冲出咖啡馆。
　　凤侧过脸看看大屏幕，也不禁微笑起来，刚想起身离开，就看见有侍者走过来，这才想起这家咖啡馆是先用后付账。方才匆忙，竟然忘了个干净，忙不好意思地笑笑，连着浅羽的份一起付了，推门离开。
　　很早就习惯了，每当浅羽犯马大哈的时候，总要帮她收尾。
　　很早很早，就习惯了。
　　走到浅羽身边的时候，就看见一脸兴奋难耐的浅羽挥手对着出口处银灰色长发的人影唤出声来——
　　“和雅！”
　　那边银色金眸的女生远远看见了，拖着厚重的行李箱行至他们面前，微笑着回应：“千凉，凤君，好久不见。”
　　不同于浅羽笑容清爽热情，和雅整个人都是安安静静，带着与年龄不相吻合的冷静与恬淡。
　　然而尽管如此，却依旧又有难以抑制的欣喜弥漫开来，慢慢渗透到心的每一个角落。

　　傍晚我们一起回家的时候，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晚霞，水红色、蓝色、紫色、一层一层仿佛斑马身上的线条凌乱而清晰。到了自己头顶上，就是大片大片灰蓝的颜色，就像一匹洗得褪色的锦缎，由东方的无际扩展到西边的无涯。
　　和和雅分开一段时间以后，晚霞又变成铺天盖地的蓝宝石色，零星已经有几颗星星冒出来，没有什么光亮，只有街旁的路灯打下来，一会儿就走过去，被远远抛到身后。
　　只是一瞬间。一瞬间，要怎样才能变成永远？
　　长太郎拉着我跑到樱花道上的时候，似乎也变成了“永远”的定义。
　　就这样便成永恒，吗。
　　——浅羽千凉日记。

　　前往希腊作为交换学生的加藤和雅于两星期后顺利返回。
　　过了几天，学生会资料档案上留下了这么一笔。
　　第二天，凤和浅羽相携跑在樱花大道的场景传遍了整个二年。
　　当事人当即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
　　“没有事情呀。”浅羽这样应对。
　　“有些事情而已呢。”凤这样回答。
　　其实，如果排除风是网球部正选而又碰巧长了张对得起全世界的脸有生得一副温文柔和的性格外，这本是件寻常的事情，就像高中生成双成对一样寻常。
　　偏生加了前面三个条件，于是就发展成了无数的围追堵截。
　　“浅羽同学，昨天你和凤同学去那里了呢？”之类的问题层出不穷。
　　赶到学生会，浅羽刚从包围圈中逃出来，近乎逃命一般关上门，大缓一口气。
　　回过神来，才发现硕大的学生会办公室只有一个女生安静地站在资料柜前拿起一个文件夹查阅，神情精密如月，平淡如水。
　　听到大门关上的声音，女生抬起头看向这里。
　　浅羽连忙收起无奈的神色，礼貌的打起了招呼：“庭音学姐。”
　　女生展颜一笑：“浅羽早上好。”
　　浅羽在确定四周没有别人之后大大地吐了口气，走到庭音桌山趴下，整张脸都埋在臂弯里，声音闷闷的：“天哪……这年头的八卦……”
　　庭音瞥了她一眼，满脸的忍俊不禁——
　　“是你和凤君昨天太招摇了吧，还说别人呢。”
　　“很急的事情嘛，”浅羽也不抬头。
　　庭音偏过头想了想，总算从杂七杂八的记忆中翻出一段散碎的记忆：“呃，是因为加藤的事情么？”
　　“学姐怎么知道？”浅羽直起身。
　　“别人告诉我的。”庭音翻看着手上的文件没有注意，随口回答。
　　这句话说了也等于没说。浅羽也不多问，又坐了会儿就回了教室。
　　庭音仍然在翻文件夹，看看表差不多到了上课的时间，也就随意地往桌上一放，在学生会签到名单上“庭音离络”的名字旁边打了个勾，出门去了。
　　阳光穿透云层洒下来，惊起一群正栖息在枝丫上的鸟，扑棱棱的腾空而起，飞往树荫的更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