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的偶》齐*

1、一

　　前一秒还是阳光灿烂，后一秒便是倾盆大雨，这样的天气让出门在外的人都感到非常无奈。
　　小金此刻就是这般心情。
　　多亏他出门早，时间还算充裕。只望这雨下一阵就停了，可别耽误事儿。
　　他躲雨的地方是个不太宽敞的小屋檐，这条街并非闹市，几乎没什么店面，能避雨的地方更是少之又少。
　　雨似乎越下越大，没有一丝停下的迹象。
　　小金已经尽量往里缩，可还是被骤雨逼迫得有些狼狈。
　　有个人飞奔过来。
　　冲进屋檐下的时候，带起的冷风和湿意，让小金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
　　大雨几乎将来人淋了个透，白衬衫紧贴在身上呈半透明状，手臂肩背若隐若现。那人刚一站定，就立刻脱掉了衬衫，上身只剩下一件白色的紧身背心。
　　小金发现，这个人的身材非常棒，尤其是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强劲有力又不失优美。
　　察觉到有人注视，那人转过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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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金徐徐呼出一口长气，揉了揉微酸的眼角，可，还是不肯眨。
　　那人随手将湿衬衫往边上一搭，开始在牛仔裤袋里翻找，显然，并没有找到他想找的东西。
　　小金似乎到这时才注意到那人额前的头发还在滴水，水从他的脸庞滑落，滴落在胸口，瞬间滑进了……
　　小金就像突然被火烧了尾巴似的，手忙脚乱地也开始翻口袋，不一会儿，翻出一条手帕来。
　　“不介意的话，你用这个吧。”
　　那双大眼睛定定地望向他，幽黑，幽黑，幽黑的。
　　“是干净的！”小金有些发慌。
　　大眼睛微微一眯。
　　“环保主义者？”
　　“啊？……不是。”
　　“有洁癖？”
　　“不是。”看那双眼里的疑问还在，小金忙解释道：“是习惯。”
　　那人点头表示明白，但一动未动，似乎并没有把手帕接过去的意思。
　　小金讪讪地正要把手缩回来，就听那人问了句话。
　　“要还吗？”
　　他头脑一热，“不用还！”
　　“谢谢。”
　　那人似乎满意了，伸出手来，抓手帕的时候，指尖轻轻划过了小金的手心。
　　小金猛地一抖。
　　那人却无所觉，拿着手帕开始擦脸、擦头发、擦脖子、擦……
　　小金吞了口口水，觉得头有点晕，深吸了一口气，四十五度望天，迎着扑面而来的细细雨丝，喃喃道：“天真热……”
　　雨似乎小了点儿，可是好像也没有要停的意思，还是哗哗哗哗地下得非常欢快。
　　小金的嘴角不自觉地弯了上去。他突然觉得今天这场大雨，很有韵味。
　　不知何时，那人点燃了一支烟，背靠着墙，有些懒洋洋的，朝着小金的方向，默默地出着神。
　　所以，小金回头的时候，正对上了那双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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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抽烟吗？”
　　“我……好。”
　　随便抽了一支烟，小金抬眼道：“打火……”
　　“我给你点。”
　　“哦。”
　　小金把烟塞进嘴里。
　　忽觉前方气息涌动，逼迫感徒增，一抬眼就见一根点燃的烟正抵着他嘴上那支，更妙的是那支烟也在对方嘴里……
　　哪里不对……哪里不对……哪里不对？……哪里不对？！
　　小金睁大着眼呆呆愣愣傻在一边。
　　那人不耐烦了，瞪了他一眼，那意思明显是在说你他妈点不点？！不点赶紧滚！
　　小金一哆嗦，立马猛吸了几口。烟是点着了，他也咳出了眼泪。
　　“不会抽？”
　　“不太会。”
　　“不会抽逞什么强？”那俾睨的样子摆明了就在说我又没逼你！
　　“……我自己想抽。”是自己找抽吧……小金苦笑。
　　大眼睛里浮起一层淡淡的戏谑。
　　“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不会就不会吧。”
　　那你还抽……心底的话没说出口，就被对方一眼杀来逼回了肚子。太凶了！小金默默咽了咽口水。
　　雨总算见着小下来的趋势，但还是跟下钻石似的，一颗一颗，感觉能砸痛人。
　　那人淡淡地抽着烟，烟雾袅袅，衬得他的脸有些不真实。他的五官非常精致，侧脸线条如同一幅画，很美，可他偏偏又很酷，酷得如此咄咄逼人。
　　是寂寞让我如此美丽……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小金脑海中闪过的是这样一句歌词。
　　“我叫小金。”脑子还没转过弯，嘴巴已经先行。刚说完，小金的脸就噌地熟透了。
　　“阿奇。”那人仿佛没有看见他的囧态，随口回道。
　　“阿奇……阿奇……阿奇……”小金轻声而不间断地念了好多遍。
　　“念咒呢？”
　　“没有……”
　　“好玩吗？”语气明显不善。
　　“啊？……不……哎，不是……”笨嘴拙舌的，羞愤的他恨不得脸上全是嘴。“是好听……”
　　“……嗯？”
　　“好听！……你名字真好听。”
　　说完，他大气不敢喘，傻乎乎地盯着他。
　　就见那张酷起来能冻死人的冰山脸居然慢慢开出了一朵雪莲花，即使还是个花苞。
　　“你的名字真俗气。”他这么回他。
　　小金呵呵着，笑得像个傻瓜。
　　雨丝终于纤细了许多，可以走了，但小金就是不愿意挪步子。
　　那人拎起衬衫，朝他挥了挥，就这么走出了小屋檐，不带一丝留恋。
　　“阿奇，留个电话吧！”他鼓足了勇气，冲着他的背影喊。
　　他一步一步走得沉稳，丝毫看不出要回头的意思。
　　他的心一沉，一脸怅惘，藏不住的失落。
　　忽然，他看见不远处有一只手举了起来。
　　一个数，一个数，一个数……从他指尖上流泻出来，带着节奏，仿佛跳了一支劲舞，又如同弹了一首极其美妙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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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笑得像个神经病。
　　而背对着他的他，嘴角轻轻一弯，却在瞬间又恢复到风平浪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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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奇，怎么淋那么湿？你不是带伞出去的吗？”
　　“你眼花了。”
　　“我明明记得……”
　　“你老年痴呆症。”
　　“不是，我……”
　　“你还想得什么病？”
　　“……当我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