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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八年以后 ...


  •   “哗啦哗啦”

      水汽朦胧的房间里,激起水花四溅的声响。

      “唔啊!”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如同野兽般的沙哑嘶吼,在越来越急促的“哗啦”水声中,压抑又沉闷的响起。

      这声音饱含着无边无尽的痛苦,让听到这声音的人,好像都能切身感受到声音的主人此刻所承受的巨大折磨。

      “又开始了啊。”房间外,墙门遮挡不了这声声嘶吼,守在门外的中年男人讪讪的摸摸自己脸上深刻的法令纹,感叹道,“竟然坚持了八年,到底是年轻人,有活力有干劲。”

      他的身边还有一人,同样守在门外,棕红短发,狠戾的吊眼角,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我很不好惹”的凶悍气质,但他此刻皱着眉,完全是一副不合他形象的担忧表情,担忧中又隐约带着点骄傲自豪:“这就是冬真和阿尔!”

      这两人赫然便是萧烈与亚伦。八年时光过去,萧烈脸上的法令纹又深了些长了些,而亚伦除却气势更加凝练恐怖,好似一头远古凶兽了以外,外貌几乎没有半点变化。

      用冬真开玩笑的话说,就是亚伦提前长了一副二十来岁的脸,所以在十几岁的时候,看起来像二十来岁,但在三十多四十几岁的时候,铁定还是那张二十来岁的脸。

      前半生显老,后半生显嫩,到底是吃亏了还是捡便宜了,就得看亚伦怎么认为了。

      屋内,一个宽敞的浴池中,注满了紫色的温水,水面上雾气蒸腾,让房间中的一切都笼罩在朦胧水汽中,叫人看不真切。朦胧中隐约可以看见有两人浸泡其中,水没及脖颈,优美的锁骨线条在水面下若隐若现。

      但两人并不是在舒适的享受,若能驱散一室的水汽,那么就可以清楚的看见,这两人绷紧了身子,好看的五官此刻正因巨大的疼痛而扭曲着,那声声低哑的嘶吼便是来自他们的口中。

      随着池水中紫色的渐渐消失,他们的嘶吼声也越来越弱,仿佛奄奄一息再也坚持不住了似的。然而奇异的是,最后的一口气他们始终吊着,看似要晕过去了,但实际上,待到池水变得清澈起来时,他们仍然保持着自身的清醒。

      池水好像也凉了下来,屋中的雾气袅袅消散,将浴池中的两人清晰的显露出来。

      右边的一人,是个半长黑发的少年,长刘海被撩起,用米色发卡固定着,露出苍白俊美的一张脸庞。在水汽散尽后,他缓缓睁开了眼,灰色眸子雾蒙蒙的没有焦点,没有血色的薄唇紧紧抿着,唇角微微下垂,好似一直承受着苦难的殉教徒一般,坚韧自矜,透着一股叫人怜惜的忧郁。

      左边的一人,是个美丽到雌雄莫辩的少年。有着华贵的浅金色长发,长发被他绑在脑后,高高束起,随便挽了个髻,只有些许零散的发丝从耳际垂下,被水汽打湿后,黏在他白皙的脸颊上,或是垂在光裸滑腻的肩膀上,衬得他脖颈纤长美丽,别有一番出尘雅致的气质。

      但此时他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合着眼,像是连掀起眼皮的力气都没了。长长的浅金睫羽安静的伏在下眼睑上,一动不动的,像是他人已经睡着了。

      “哗啦”

      黑发少年悄悄瞥了一眼身边没有动静的人,忽的站起,溅起朵朵水花。

      “又急着跑?我有那么吓人吗?”金发少年依旧是闭着眼,但出手速度却不慢,一把抓住站起来的少年的手,使劲往下一拽,才站起来的那个少年就脚底一滑,“噗通”一声重新落回了水中。

      水花四溅,不止是金发少年被淋了个彻底,连黑发少年也被浇了个落汤鸡,发卡滑落,半长的黑发完全湿透,几乎将他整张脸都掩在其中,狼狈万分。

      “我说阿尔,八年了,每次都来这么一招,还没玩腻呢?”

      冬真终于睁开了眼,抬手将黏在脸颊上的湿发撩到耳后,水蓝的眸子慢条斯理的往旁边瞥去。

      小时候水汪汪的大眼睛随着时光的流逝,渐渐拉长,已经初见魅惑风情的雏形,尤其是拿微微上翘的眼角瞧人的时候,不经意间的潋滟风情,总是令人不由心跳加速。

      说起来,阿尔弗雷德被这么看得次数多了,按理说该是最有免疫力的一位了。但是世上有很多事是不按常理走的。

      比如朝夕相处了八年,阿尔弗雷德面对冬真的时候,还是没有半点长进。

      “我没有玩。”他小声解释,耳后飞快染上一抹薄红。

      “可我想玩。”冬真兴致盎然的盯着阿尔,这家伙八年了还是一个样,这么有趣,怎么能叫他不欺负他?

      “……”想玩什么?

      阿尔弗雷德是向来揣摩不清冬真的恶质意图的,这种对话持续了八年,所以他很清楚如果继续说下去的话,后面会出现哪些对话分支。但不管是哪种对话后续,都会让他尴尬窘迫到恨不得埋进水里淹死自己。

      所以阿尔弗雷德很明智的选择了沉默,这是他近几年来最成功的对策。

      冬真弯了弯眸子,很熟悉这个套路的模式,接下来他该说的话是:“该出去了,阿尔。”

      “嗯。”

      “你先出去。”冬真睁大眼睛笑眯眯。

      “……”虽然这个请求从来没有成功过,但阿尔弗雷德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道,“可以闭上……”

      “不可以。”冬真没等人说完,就干脆的打断了阿尔的话,笑得一派温柔,“为什么要闭上眼睛?又不是没看过。”他挑了挑眉,低着头往水面下看去,轻飘飘的道,“喏,我又看见了。咦?黑斑快跑到你屁股上去了哦。”

      “冬真!”

      每次每次都是这样!

      快要脸红到爆炸的黑发少年脚踩池底,连斗气都运用上了,整个人从浴池中激射而起,带起的大量水花刚好掩饰住了他的身形,随着他落到池边地上时,才“哗啦”一声落了地。而这时,阿尔弗雷德已经拉过放置在那处的浴巾,将自己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上面只剩下一颗脑袋在外面,湿漉漉的头发不断地往下滴着水,下面剩下一双雪白的脚丫子,光裸着踩在地板上。

      “哈哈哈哈……”

      每次每次都是这样呢。

      冬真乐不可支,拍着池水笑得前俯后仰,嘴上还不忘调侃:“笨阿尔,早这么做不就得了?”

      包裹在浴巾里往外走的少年顿了顿脚步,大概是因为今天冬真明目张胆的往水面下看了一眼,所以羞怒到情绪不稳了,往常都不会搭理冬真的调侃,这次却委屈的低声回道:“因为冬真想玩啊。”

      说完,他就走出了浴室,留下冬真盯着他走过后,在地板上留下的水渍渍的脚印发呆。

      “因为我说了,我想玩?”冬真眨巴眨巴眼睛,这个还是第一次在阿尔口中听到呢,看来今天自己真的做得过分了一点,让小孩恼羞成怒了?

      一直都是在配合我吗?还真有点像是阿尔的作风。

      不过反观自己,明明是一个大人,却还这么幼稚的欺负阿尔……冬真深刻的反省着,往水下看可以偷偷的瞟嘛,干嘛把眼睛睁得那么大?看到黑斑就看到了嘛,干嘛非得说出来?那黑斑也是,哪里不去,偏偏顺着大腿往屁股上爬,到底是什么居心啊!

      “冬真,出来了。”外间的阿尔在出声叫着,“水差不多要凉了。”

      真是个不记仇的乖小孩。冬真“嗯”了一声,也从池中站起,一步步走到池边,拿过浴巾将自己包起来,往外间走去。

      如他所料的,更换衣服的外间早就没有阿尔人了。

      “又不是大姑娘,有必要这么戒备我么?”被防范得紧,冬真自信心严重受挫,郁闷的摸了摸鼻子,哀叹一声,才慢吞吞的更换起衣服来。

      说实在的,在泡了升级版的三阶红岚药剂后,他的每一块肌肉跟骨骼都疲惫的想睡觉,现在多动一下手指,都觉得辛苦的不得了。也不知道阿尔是哪里来的力气,居然还能拾掇的这么快。

      八年的光阴于他和阿尔而言,并非是虚度。

      阿尔那边的具体进度,他是不怎么清楚。大致上是知道,阿尔如今是三阶上段的实力,三属性同修的斗气,看亚伦的评价,似乎是相当给力。

      而他自己,精神力连连突破,也到了三阶上段的水平,已经触摸到了四阶的边缘,还差险险的一线,就可以步入四阶。

      当然,千艸传承也被他揭开到了第三层传承。

      一二三层的传承意外的有共同性,二层的药剂是一层的进阶,三层的是二层的进阶,种类倒是没变。像是这药浴,最开始他们泡的是一阶的红岚药剂,而现在他们泡的则是三阶的红岚药剂。

      而人体铭文技术也同样如此。

      一层的铭文比较简单,像是在身体上打个基础。二层的铭文在刻画时,不需要消除一层的铭文,而是在一层的简单图案上添加扩展。冬真猜想,千艸传承的人体铭文一定是一套完整的纹饰图案,传承一到七层,就是由简单到复杂的,将这幅图案完整的刻画出来。

      如今,按照人体铭文技术,他已经在双腿和双手上刻画了铭文,而铭文的用处与优势他也亲自感受到了。他不是法师,却能因为腿上刻印的铭文法阵而御风行走,虽然飞不起来,但速度却完全不比有风系属性根骨的阿尔差。

      他的左手,可以招来水系法攻;他的右手,可以招来火系法攻。

      如今的冬真,就是个前所未有的真·炼金术士,伪·三属性法师,另外这个伪法师的身体素质还强韧的可怕。

      “不知道四阶五阶后,刻画的铭文会带来什么效果呢?”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冬真不由有些期待。

      铭文刻画成功后便与身体融为一体,除非激活之际,任何人都是看不见的。他也没有与亚伦阿尔提起过自己的这个能力,理由相当之无聊,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给两人一个惊吓。

      嗯,惊吓,不是惊喜。

      要原谅他,他的本体属性就是一个恶劣的靠不住的不负责任的糟糕大人。

      而不在其他外人面前暴露……自然是小心谨慎为上。毕竟物以稀为贵,他这炼金术士似乎格外与众不同了一把。他深知人体铭文技术的珍贵,可不想被有心人盯住不放。

      换好衣服,他晃悠悠的踱出房间,左右看看,空空荡荡。守门的亚伦和萧烈已经走了呢,他耸了耸肩,轻车熟路的朝一旁的封闭式训练场走去。

      推开通道里的,标着“训练场11”一扇门,就看见场中熟悉的两个身影。

      站在一旁看着的是亚伦,而正在重复着一遍遍枯燥武技的瘦削少年,则是阿尔了。

      亚伦说,在药浴后,不该松懈,而应更加加大力度的锻炼,药剂的真正效用才会一点点的渗进血肉骨骼里。亚伦这么说了,乖乖听话去做的人,自然只有阿尔。

      冬真懒散的靠在门边,没有出声打扰,歪着头看着阿尔训练。

      阿尔比他大一岁,这些年不枉他使劲的喂养阿尔,当年那个灰扑扑阴沉沉的瘦小孩子已经成长为了一个出色的少年。细腰长腿,身体柔韧,武技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在他手中充满了韵味的美感,凌厉又不失灵活,没有重复亚伦暴力碾压一切风格,而是走出了最适合自己的路子,站在场中,仿若掌控了身边全局,进退周旋之间,浑然天成,剑锋逼人,不留一丝破绽。

      八年光景,真的是一点都没浪费呢。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八年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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