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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三十三章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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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书房内摆满了柜架,一区一区分门别类,乍一进来是眼前直达屋顶天花板的书柜,像一面墙一般极具视觉冲击力,里面藏书之丰富堪比图书馆。书柜前一套不算奢华但重在舒适的组合沙发,一张梨木桌面的茶几,一盏立体式灯柱,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这里是我一生的财富。”庵爸环指周围,脸上充满着骄傲。江上寒走到书架前,扬手抽出一本书籍,繁体小楷竖着书写着:“发行所英界棋盘路,光绪二十八年乙亥诸事纪要”再翻开,没有标点符号的繁体文瞧得江上寒眼晕。
“这本书是三十多年前我在一家即将倒闭的图书馆里以三毛零二分的价格买到的。”庵爸神采飞扬的说着,“其中最珍贵恐怕要数这幅画了,你跟我来。”庵爸走进林立的书柜丛中,从密密麻麻的珍藏中准确的抽出一卷卷轴。缓缓展开,泛黄焦脆的宣纸上湖泊荡漾,小桥流水,亭台轩榭,零星的屋脊掩映在茂密幽静的树林中,远处群山巍峨,若隐若现,好一幅世外桃园图。
“世人只知宋代有个书法书画大家米蒂,却有几个人知道还有一个范宽。他的画,尤其是山水画笔锋刚劲雄厚,蕴意深远,独具风骚。”庵爸眼睛微微眯起,神情一派向往,见江上寒眉宇间有些疑惑,庵爸灿然一笑,解释道,“奇就奇在晚年范宽的画风突然变得洒脱浪漫起来,可见这位嗜酒如命的大师骨子里也是个随性之人。”
江上寒不懂画,却懂得辨看岁月在这幅画上留下的沧桑痕迹。这幅是真品,毫无疑问,江上寒的目光从书架上一一扫过,突然从旁边书阁中抽出一卷画轴,缓缓展开,画面发黄脱落,一丛牡丹却妖娆多姿,江上寒将画卷交到庵爸说中道,“这画是赝品。”
“你怎么鉴定的?!”庵爸一双不大的眼睛瞪得溜圆,这幅画是庵爸偌大的藏品中难以分辨真伪的其中一幅,如今江上寒一语道破实乃赝品,这如何不令庵爸诧异,同时也印证了庵爸之前的猜测,江上寒于鉴宝方面的才华恐怕在他这个专家之上。
“看的!”江上寒轻描淡写道。
“看的?!仅凭看的!”庵爸不可思议,一步步紧跟在江上寒身后,俨然成了孜孜求学上进的好学生,“我请了行内好几个老家伙一起帮着鉴定,可是最后的结果都是不了了之。这——这如何仅凭‘看’就能辨别真伪。”莫非他有孙悟空的火眼金睛?
“之所以难以鉴定,我想是因为这幅画本身就比较旧。”古玩字画经历时间越久,其上沾染的阴寒之气越浓厚,再则传世珍宝极其稀罕,大多珍藏于墓室之中,与阴寒地气死尸为伍,只有极少部分被大家族珍藏,代代相传。
江上寒一边说着,一边转身走向下一排木架,这里陈列着各类玉器漆器花瓶青铜器,名目繁多让江上寒以为自己走进了历史博物馆。江上寒一排排的瞧过去,极其快速而又随意的指出那件藏品是真,哪件为假,直把紧紧跟在身后的庵爸唬得一愣一愣的。
在最后一排列柜北面的墙上,江上寒发现了一副画像。油画笔触柔和,画像上女人旗袍婀娜,气质温婉,依窗凭望,似乎那里站着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女子柳眉微蹙,眉宇间脉脉含情却又仿佛郁结难梳。江上寒不由自主的靠近这幅画像,不是画上女人妖娆的身姿,眉目如画的容貌吸引着他,而是这幅画本身阴气极重,触手生寒。
还有一点让江上寒心生疑惑,最后一排列柜之上的珍藏具是真品,且大多是价值不菲的玉器,按理说如此珍贵的珍藏庵爸必定呵护有加,然而在这里却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迹。倒是墙上这幅女子油画,却是一尘不染好似常有人护理,尽管它的鎏金边框有些斑驳脱落。
“她叫阮敏贞,曾经是一个善良的女人。”见江上寒直直的望向画中女人,庵爸走上前,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近距离看着这幅画像上的女人了。每每想到这个女人,心中除了怜惜,庵爸更多的一份愧疚。
“她怎么死的?”江上寒突兀的一句问话让庵爸一愣,油画上的女人在她死后庵家便很少有人提及她,不是不愿,是无奈。庵爸不知道江上寒怎么会知道画像上的女人已经死了,见江上寒目光清冽,似乎在等着他的回答,庵爸只觉得瞬间舌苔发苦,好一番沉吟之后,庵爸长叹,“医疗事故吧——”
江上寒蹙眉,病死的人有如此强烈的怨念?江上寒心中疑惑,但是却不敢否定,毕竟这个世界上连幸运鬼这么变态的鬼都有,更何况病死鬼。江上寒想到这里,突然伸出右手食指放进嘴巴中咬下,屈指一弹,一滴鲜红色的血正中画像上女人的额头。
“你——你这是干什么——”庵爸见江上寒突然咬破手指有些诧异,此时见江上寒居然将鲜血甩到了画像上,尽管曾经这个女人带给他和庵妈难以启齿的伤害,可毕竟人死万事休,死后再亵渎身前的相片,其行为太过缺德。庵爸慌忙一把将江上寒推开,以自己的身躯挡在了画像前。
就在庵爸气急败坏想质问江上寒为什么这么做时,突然一阵阴寒之风从身后袭来,庵爸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出于本能,庵爸转过头查看身后,画像的边框依然斑驳,再往上看,庵爸顿时感觉心脏骤停,一股阴寒从脚底板直窜眉心,冷得庵爸仿佛置身数九寒天的冰窟窿里,连呼救的力气也没有了。
画像上哪里还有那个温婉多情的女子,蒙尘斑驳的画像仿佛被一夜淋雨,颜色晕染开来,模糊乌糟了一大片,只在大约是窗口的位置上,女人模糊不清的侧脸仿佛变成了直面的正脸,只是这脸被大片乌黑蓬乱的头发遮掩,乍一看面容狰狞。
“怎么会这样——”庵爸疾呼,顿时手脚冰冷,仿佛一下子失去了行动的能力,再瞧那江上寒就站在庵爸面前,眼睛却望向左侧黑暗的走道内,在哪里无风卷起周围书卷发出“啪啦啪啦”的声响,在这沉寂的书房内想得格外的刺耳。
就在庵爸受不了这样的诡异,想夺门而逃时,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后脑门猛地一沉重,庵爸惊恐惨白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江上寒扭过头看到墙壁上的油画落下,刚好砸到了庵爸的后脑勺,此时人已经昏迷了过去。
“枉死鬼!”江上寒嘴角扯出一丝笑意,果然病死之人气竭灵衰,死后怨气难以成形,更别提沦为鬼道。而江上寒眼前的女鬼道行之深,江上寒生平仅见,此时站在江上寒对面的女子正期期艾艾的望向江上寒身后,那里躺在地上的庵爸早已人事不省。
“阮敏贞!”江上寒十指翻花,瞬间捏出无数法诀,一声低沉的厉喝,女鬼被震出三步,重重砸到了身后的书柜上,其周围像黑色触手般张牙舞爪的阴气陡然被削去了大半。女鬼痴缠的目光终于从庵爸的身上移开,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里充斥着无尽黑色的漩涡,没有瞳孔,就这样清清冷冷的望着江上寒!
“你是谁?”声音一如画像中女人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