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剑断花零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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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海外仙岛固然存在，烂柯传说也确为真。东风暗度年华，待夏侯瑾轩为瑕治好了怪疾，暮菖兰与谢沧行回暮霭村救了人，他们最不想面对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净天教像是在一夜之间就把中原武林惊扰的风声鹤唳，蜀山上下力保三神器周全，四大世家人人自危，蚩尤这个名字也从坊间传说变成危险的象征。
命运的转折就是来的这样无声无息，让人措手不及。
罡斩以全部功力巩固锁妖塔内的六界封印。血气方刚的魔君在以命相搏的旧友面前未占便宜，只得暂时离去再做谋划。待夏侯瑾轩一行赶至锁妖塔，罡斩已然兵解，伟岸的身躯支撑着只为等一声安然无恙。谁也不知道那个让天地为之动容的男人在做出选择的时候，有没有过一丝的犹豫。
世间若无两全法，唯愿来世不负卿。又是来世。
罡斩死后，暮菖兰又经历了妹妹的离去，好友的失踪。这些打击在她已是伤痕累累的心上又割出一道道血痕。经过这些风风雨雨，她又回到了初现江湖的样子，一人一剑，无牵无挂。
“总会有希望的。”是谢沧行在世时对她说过的话。暮菖兰就这样抱持飘渺的希望等待着可能再也不会回来的人。
缚魂玉、明州夏侯家、锁妖塔封印、净天教余党，这些都是暮菖兰行走江湖时不会错过打听的消息，哪怕一点点关于故人行踪的传闻，她都会竭力彻查。然而过往的一切就像写在书里的故事一样，随着魔君的消失戛然而止。无人再提夏侯府曾有位不爱武功只恋风月的少主；就像无人记得被封印的魔君昔日也是折剑得意弟子；锁妖塔遗迹依旧萧索，那场旷世的恶战好似从未发生。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当亲身经历过的事情慢慢变成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谈资，暮菖兰仍是独自在江湖漂泊。
有次她经过暮霭村旧址的时候依稀看到结萝，现在应该叫毒影了，带着几个人，面色不善。暮菖兰并不害怕与他们交手，再说她对毒影，毒影对她，也都没有什么嫌隙。只不过，即使故人相见，又能说些什么呢，她沉吟半刻，终是没有惊动他们。两个同样倔强的女子就这样错过了最后一面，带着满身的尘埃各自走远。
在净天教之乱结束后的第十年，暮菖兰终于风华不再，油尽灯枯。她是习武之人，体魄本应优于常人，却被心疾折磨的日渐消瘦。
生无可恋，不如归去。十年悲苦，她只付之一笑。
暮菖兰坐在病榻上，不知这一生命不久长是否属业报，也不知她是哪里做错了，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所以才会永失所爱，才会而立之年就即将红消香断。但她仍然坚定，即使这一切重来一次，在那时那地，她也不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
暮菖兰走后，她大哥按照妹妹的遗愿把她葬于司云崖，随葬的还有她从不离身的一把断剑。司云崖上千岩竞秀，云蒸霞蔚，魂归于此也得安宁了。
自此江湖上少了一柄利刃，而发生在暮菖兰身上的那些剑与剑侠的故事，也同那个疲惫的身体一起深埋于山水之间。
南斗掌生，北斗注死，所有生灵往复六界。经黄泉路，过鬼门关，多少怨魂在奈何桥上惶惶不可终日，只为多留下一刻，多一刻眷恋。
鬼界无常殿，暮菖兰本是无心的翻开生死簿，却看到一些熟悉的名字。那些债，那些缘，那一场寄情于山河大地的遥相守望，那埋葬在岁月深渊的无尽情牵。间隔万年，世迁事异，他们仍然逃不脱相似的结局，原来这一切都已遂天意。
她终于明白，面对他时偶尔的心疼来自于那遥远的隔世情缠。
“前世余念未了，今生又添新恨。也罢……比起生生世世牵绊，我宁愿你平安喜乐。”
暮菖兰以为自己会哭的，可到最后也只是微微笑起来。
“你不想找他？”
“不想，残生已了，再多纠缠只是徒劳。”
“也许他在找你？”
“他从来都比我睿智，比我洒脱，一定早早抛却桎梏轮回去了。”
“孩子，你去吧。”
一碗孟婆汤喝的决绝，再无人记得他们的过去，亘古执着的相思也就此化为点点烟尘，四散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剑断花零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