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贾珍淫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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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贾珍淫丧
却说贾母闻信，赶紧扶了小丫鬟，迎春、探春、惜春带着乳母、丫鬟簇拥着，一齐涌进碧纱橱。看了一眼，贾母叫道：“孽障，还不与我起来。”
迎春带着探春看时，只见黛玉跟宝玉两个，扭成一团，你往我身上拍一块西瓜，我往你脸上抹一把西瓜瓤，鲜红汁水和着黑色瓜子，顺着脖子往下流，衣服上、头发上，一口一口全是西瓜。也不知谁不小心，一脚踩到瓜皮上，两个人互相拽着，摔到地上。旁边王嬷嬷领着袭人、紫鹃，不住劝，拉也拉不开，王嬷嬷不小心也踩了瓜皮，跌坐地上，连声喊痛，紫鹃赶紧去扶，竟然顾不上两个主子。只剩袭人一个，不敢深劝，连说“老太太来了”。这二人充耳不闻，谁也不肯松手，你压着我，我压着你，滚了好几滚。
只把贾母气的够呛，接连骂道：“孽障，还不与我住手。”
到底八宝还顾忌这张脸，低声叫道：“你赶紧起来，一个大姑娘，趴我身上，好看吗？”
黛玉一听“姑娘”二字，更是气炸了肺，咬牙低声骂道：“正事儿不干，你就知道给我捣乱。你就折腾吧，看看这荣国府外强中干，死蜈蚣一般，能叫你折腾到几时。当心还没娶媳妇，就给抄了家。”
八宝不甘示弱，“那也是我运气好，又遇上个爱抄家的圣人。”
黛玉冷哼一声，顺手捡起半块西瓜，照八宝脑袋，一把拍下去。这还不够，又伸手揪着耳朵抹匀了，这才站起来，哭哭啼啼抹把脸，扑到贾母怀里，嘴里嚷嚷：“老太太，宝玉毁了我的百寿图。那是我预备给老太太做寿用的。一下子都成西瓜汁了。”一面说，一面指着桌上红红黑黑白白湿湿的一张纸。
贾母举目看去，果然好端端的一张纸，各式各样的寿字，只剩下半个寸字，余者全都模糊不清。老人家迷信，最怕这个。也顾不上责骂，赶紧拍着门框说道：“愣着干什么，赶紧收拾了。”说着哭道，“还什么寿，整日里一帮不省心的，我还不如早死了，落的清静。”
八宝抹了脸，扶着袭人爬起来，对着贾母打恭，连番说了一车好话，说什么这才叫福如东海，看也看不清到底多少个寿字，指定长命百岁，云云。惹得黛玉接连拿眼刀戳他。八宝只当没看见。唯独袭人见了，心中不忿，面上不敢表现出来而已。
哄贾母高兴了，虎着脸埋怨二人几句，扶着鸳鸯回去。迎春、探春姐妹也都簇拥着往前头去了。
袭人扶着八宝出去。黛玉冷哼一声，问一声王嬷嬷，“奶妈没事吧？”
王嬷嬷急忙扶着紫鹃站起来，忍痛笑道：“不妨事，叫姑娘担心了。”看四下无人，慢慢说道，“按理这话不当我说，姑娘对宝二爷，也太厉害了点儿。不就是不小心弄湿了您的字，姑娘劳累，再写一张，也就是了。何必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了。知道的说你们小孩子闹着玩，不知道的，还道是你们上辈子，有多大仇怨呢。”
这句话可算说到黛玉心坎上，拍拍王嬷嬷叹气，“可不是有仇有怨？”
王嬷嬷、紫鹃看了，只当她又闹什么别扭。叫雪雁领着小丫鬟收拾屋子。王嬷嬷、紫鹃扶着黛玉回梅霜院换衣服。
宝黛二人打架之事，不多时就传到王夫人耳朵里。周瑞家的问：“太太，可是要请宝二爷来，看看伤着了没？”
王夫人看周瑞家的一眼，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一声，叹口气，“人家是正二品大小姐，咱们不过是五品官的次子，哪里就能伤着。就是伤了，多少委屈也只能咬牙肚里咽。”
周瑞家的陪着掉泪，“太太您真是菩萨心肠。这林姑娘也太娇气了。”陪着叹息一回，因问，“不知姨太太何时来？哥儿姐儿也来，到时候，太太也有了说话的人。不像前些日子，舅老爷升了九省统制，一家子跟着出京，太太少了娘家亲戚来往。”
一句话说的王夫人笑了，“可不是。姨太太来信说，本来今年春就该来的。偏偏蟠哥儿病了一回，竟然改好了。带着家人查点金陵铺子账目，忙了小半年。这月初六，才坐船来。算起来，就在这几天了。”
一面说着，一面吩咐周瑞家的到凤姐院子里说一声：姨太太过几日就到了，一家子刚来，临时找地方住不便宜。咱们家里先收拾出一处院子，请她们暂且住下，也是姐妹姑侄情分。
凤姐坐在屋里，听周瑞家的说完，呵呵笑了，对着平儿说道：“那可不是。就知道二太太最会心疼亲戚。”
平儿陪着笑笑，问：“周姐姐，您看，咱们府里，哪儿合适啊？”
当着凤姐的面，周瑞家的不敢胡说，只得讪讪笑道：“听太太的意思说，梨香院不错。又有后门，能方便去街上。”
凤姐笑道，“既如此，就叫他们收拾梨香院吧。”说着叹气，“我到底还是年轻，虽然管着家，外人都挑不出错来。可谁知道，若是没有姑妈处处提点，丢三落四的。往后，还要多多跟姑妈学学。”
平儿笑道：“二奶奶管着小事，二太太揽总，大事小事，我们这些底下人，也知道该怎么着了。”
凤姐笑一笑，吩咐平儿带人去梨香院安排洒扫。周瑞家的看无事，抽身出去。刚出院门，平儿领着人在后叫住，说是不知道姨太太喜欢什么样的摆设，硬是拉了周瑞家的一同去了梨香院。
一直忙到傍晚方回，顾不上吃饭，拍拍身上尘土，到王夫人屋子里复命。王夫人听了，一笑罢了。
倒是平儿，回去跟凤姐说如何指挥周瑞家的忙这儿忙那儿，主仆俩笑一阵。凤姐摆摆手，“一家上下、里里外外，一天得有多少事，我也够忙了。多亏姑妈处处体谅，才没累坏了。”
平儿急忙说，“那是二太太慈悲。”说着，二人又笑了。这日贾琏住在秋桐屋里。凤姐索性拉了平儿睡觉，睡到半夜三更，忽听二门上云板响，连叩四下。凤姐、平儿一同坐起，睁开眼问：“谁没了？”
当时窗外就有人回：“东府珍大爷没了。”
凤姐听了大惊，“珍大哥哥没了？”问平儿，“东府大爷今年不过四十岁吧？”
平儿摇头，“三十多岁吧，记得不过比琏二爷大十来岁。”主仆俩说着，起身更衣。丰儿开了门，就见贾琏披着袍子进来，后头跟着秋桐，连说“奇怪”，“珍大哥正值壮年，平日也没个灾了病的。怎么说没就没了？”说着说着，想起素日兄弟情分，站在当地，挤出泪来。
凤姐瞧了，少不得安慰一番，叫平儿、秋桐帮着换好素衣服，一同往王夫人处来。贾琏径自到前堂去安慰贾政，给贾赦报信。凤姐则陪着王夫人坐。彼时李纨也来了，婆媳、姑侄三个滴两滴泪，纳闷半日，装作伤心一场。到天明时分，一同见了贾母。
贾母拉着八宝，当着儿子、媳妇、孙媳妇等人的面哭了回，就命儿子、媳妇们过东府去吊孝治丧，只说贾蓉年幼，尤氏婆媳又出身贫寒，没见过大世面。他家人丁稀薄，凡事你们多帮衬帮衬。
凤姐撇嘴，看贾琏一眼。贾琏会意，仗着小时候贾母对自己与宝玉一般疼爱，流着泪说了几句漂亮话。一行人这才坐车出门。
到了宁国府门前，哪知诸事妥当。府门大开，赖二家的带着家院下人一身白衣，站在门前迎来送往。内外齐整肃穆，除唱名唱诺，诸多下人，竟然一声咳嗽也不闻。可见治家之严，与往日贾珍翻天覆地乱腾之象，大不相同。
但凡贾家老少爷们儿，全都领入前厅。妇人们则进了后院，由贾蓉之妻秦可卿接待。
一早听说荣国府的人来了，贾蓉撇撇嘴，抽身到后堂，悄声叫来秦可卿，问：“太太怎么样了？”
秦可卿理理头上白花，摇头：“还是说胃气疼。依我看，哪里是胃气疼，分明是气疼。给贾珍那个爬灰的给活活气病了。”
贾蓉咋舌，“不可能，要气早就气病了，哪儿会等到现在。”
“那就是装的，”秦可卿说着，暗暗勒勒腰带，催促：“赶紧叫他们进来赶紧打发了走，我都快饿死了。熬了一夜，还两顿没吃东西。”
贾蓉对着秦可卿翻个白眼儿，“当年行军打仗都过来了，守个灵你会死？饿着。”
秦可卿听了苦了脸，“我又没给葛尔丹守过灵。好歹他是因我而死，心里多少渗得慌。”
贾蓉无奈，悄声说道：“我现在前头挡着，你赶紧吃个果子。真是的，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
秦可卿得了旨，赶紧从灵前抱一个盘子，躲到帘子后头啃。贾蓉咳嗽一声，听见外头传来赖二声音：“西府大老爷到！二老爷到！琏二爷到！宝二爷到！琮三爷到！环三爷到！”另有女客唱名：“西府大太太到！二太太到！珠大奶奶到！琏二奶奶到！”
一声一声传过来，贾蓉冷哼，来的还真不少，就是没一个有用的。不敢耽搁，赶紧掐一把大腿，哭着跑出去，见了迎面二人，只顾扑过去抱住大腿：“两位叔爷，我爹、我爹、我爹他没了呀啊啊啊~~~”
贾赦、贾政带着贾琏、八宝急忙劝慰。那边就有秦可卿坐在灵堂呜呜痛哭：“我滴那个公爹唉~~~你咋才死呀啊啊啊~~~”
八宝听了，趁机远远瞧一眼凤姐，凤姐会意，扶着邢夫人，与王夫人、李纨进了内室，扶着秦可卿，看她满脸大汗，赶紧抹帕子擦了，悄声问她：“蓉哥儿媳妇，你公公是怎么去的？”
呃~~~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贾珍淫丧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