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安宁》大风刮过

5、第五章

　　阿姨对海南很熟，在她的指点下，我没有去多花冤枉钱打车，而是乘坐大巴去我订的那家小快捷连锁酒店。

　　阿姨跟我的缘分更深一点，我们去往的方向相同，合坐了一段时间的大巴，等中途换乘时我才和她告别。

　　三亚现在的房价也不比帝都和魔都便宜，我订的那家快捷小酒店为了省成本，把自己埋藏在一条深深的小巷中，只在路口树了个牌子指明方向，害得我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路。并且很狡猾地不主动提醒客人有免费的睡前牛奶和早餐。

　　不过，抛开这些，房间倒都蛮安静，入住的当晚竟是我这几个月来睡得最好的一晚。

　　我做了一件超级脑残的事儿，就是真的在一家很小清新的店铺里买了一个非常小清新的仿牛皮封面大本子，把登机牌糊在内页上，写了一段旅行日记，还好用的是黑色的水笔，不是彩色笔，写的是我的特色狗爬字，不是圆滚滚的少女文字，守住了最后的节操。

　　这里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烧钱，虽然这边现在已经变成了富豪挥霍的圣地，但是和很多城市一样，富人有富人的玩法，穷人也有穷人的路线。

　　我买了一张地图，先确定好自己要去的地方，再上网查询路线，搭乘公交边走边玩，吃饭的时候挑拣人多的小摊位。抛开住宿，其实交通和吃饭真的没有花太多的钱。但我的钱包还是迅速地在瘪，因为我把钱都花在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上。

　　比如椰子壳、贝壳做的小工艺品，比如叶子做成的书签，还有石头雕刻的小物件儿……天生对这些东西没有抵抗力，往往是大脑还在挣扎的时候，手已经伸向了钱包。

　　记得当年我做入职培训的时候，总监曾经说过，女人最容易冲动消费，所以我们的产品一定要竭尽全力地抓住她们的眼睛和心，让她们挪不开视线，哪怕我们不卖，她们都要求着我们买。

　　总监是个强势的女人，我一直被她折磨的很惨，这次公司转型后变相“劝退”老员工的举措据说也有她的谋划，但不得不说，她是个很强的宣传和销售，也很懂得目标群体的心理。

　　唉……我为什么又想到工作上了。郁闷。

　　虽然饭碗丢了，但打一个用在自己身上真的不合适的比方——就好像经过条件反射训练后，听见铃铛响就会流口水的狗一样，我发现自己不由自主又走到一个和前工作相关的地方在逛。

　　这是一个卖珠宝古玩的地方，有点类似于帝都的潘家园或者琉璃厂。有露天的散摊卖着各种做旧冒充古玩的工艺品，也有商场规格的店位。我直接到了地下一层，像这类的商城，地下一层是卖水晶玛瑙和其他杂件的地方，这是一条约定俗成的规则。

　　因为晶石、玛瑙、蜜蜡之类不像黄金钻石翡翠和田玉那样收益大，负一层的铺位会稍微便宜一点。

　　果然，海南的商城也遵循了这项规则，负一层的大厅里有开放柜台式，也有隔间的独立店铺，悲哀的是，我发现自己在看到水晶的刹那，仍然会心潮澎湃。

　　我的前东家永缘是走在综合商场设立专柜的路线，不会在这样的地方出现。当然，即便是有，海南分店的人也不可能认得我这个总公司的前小宣传。

　　我挨着柜台看去，这里的晶石设计，特别是挂件、串珠、手环基本都是传统设计，戒指和耳钉会稍微时尚一点，但也都是随大流的基本款，没什么突出和特别，反倒不如传统的那些精巧可爱。

　　我走到一个玻璃柜台边，停住脚步。

　　这个柜台里摆放的都是水晶做的小物件，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大姐坐在柜台后埋头串着粉晶手串。粉晶一直是水晶中最畅销的一种，因为女孩子们相信它能提升个人魅力，招桃花。

　　果然，那个姐姐看我停步，就抬起头招呼：“看看挂件吗？新到的粉晶小狐狸，可爱吧，招桃花的。可以和珠子一起串成手链，珠子可以现挑，我帮你现做。”

　　我笑笑没说什么。在永缘待了几年，耳濡目染多多少少懂一些，这个柜台中的粉晶，纯、透、亮、颜色均匀，看标价不可能是天然。柜中的另一排开运水晶球，也基本都是合成的，黄球倒是天然，可惜不是水晶，是方解石。

　　只有几个小挂件和摆件，应该是天然的。

　　我点了一下柜台，要了一个花生件出来看。

　　在手中把玩了一下，应该是天然的，兔毛晶，除了有一抹淡淡的黄絮之外，还有一抹淡淡的粉絮，磨了磨价钱，居然一百出头就拿下了，还算公道。

　　那姐姐笑嘻嘻地替我把水晶花生装进布袋：“你好像很喜欢的咧，可以留个号码给我，我进了新货再告诉你。我也不瞒你，你看得这些确实才是天然的，但是稍微做加工的好看，小姑娘更喜欢。我是屯昌人，我们那里就产水晶，这些都是我直接跟家乡那边的人拿的，所以才能给你算优惠。”

　　我告诉姐姐我只是来旅游的，大姐一脸遗憾，又问：“你自己出来旅游？”

　　我点点头。

　　大姐把布袋递给我：“哎呀，现在的小姑娘都胆大着呢，好多好多，都是和你一样自己就跑来旅游了。你买的这个花生上有粉絮和黄絮，旺财又旺桃花，很会挑拣啊，说不定回去的时候，就带回去一个男朋友呢。自己过来这边玩的男孩子也很多的。”

　　不得不说，会说话的人，说出来的话就是让人听了很舒服。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角上扬：“托您吉言。”

　　竟然还被叫成“小姑娘”，真治愈。

　　我转身离开柜台，正要朝电梯方向走，突然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不会吧，不会这么巧吧。

　　难道，真有这么灵验？

　　我的心在砰砰狂跳，我迈不开脚步，那人正好转过身，与我视线相遇，似乎也很惊讶的先愣了一下，然后露出浅淡的笑容。

　　在我的脑子还晕乎着的时候，我的腿已经自发地向他走了过去，幸亏我用仅存的理智控制住了自己的舌头：“好……好巧啊。”

　　他点点头：“是啊，真巧。你在这里是？”

　　我立刻说：“啊，我随便逛逛。”我这才发现他站在卖籽料的柜台旁，柜台上摆着几个大盒子，里面是各色大小的石头，他的一只手正搭在其中一个箱子上，“你买石头？”

　　他笑笑：“我也是随便看看。”

　　籽料柜台里的胖大叔笑眯眯说：“两位都是随便，那就一起随便挑呗。反正这边的这几箱，三十一件，这边的便宜，十块钱一件随便拿。”

　　我瞄了一下，基本都是玛瑙的原石。玛瑙的价格一直没有飙升上去，一方面是矿源多，另一方面，绝大部分的玛瑙饰品都是经过高温后才能出现漂亮的颜色。

　　永缘曾经推出过七彩玛瑙的饰品，本来是打算吸引小姑娘，没想到最后却很受四五十岁的一般家庭主妇的追捧，令人诧异。做那套饰品设计的设计师一向以潮流尖端自居，结果销售数据出来后，被他一向看不上的玉石设计部的同事嘲笑了很久。

　　据销售部门后来分析，年轻的女孩子更容易被亮晶晶的、剔透的水晶宝石吸引，而花色艳丽，质地醇厚的配饰则更容易得到有阅历和岁月沉淀的消费群的认可。

　　犯贱啊犯贱，我怎么又想到工作了？

　　如果那个分析是真的，那么我真的是纯正天然的大妈心，因为我一直都挺喜欢玛瑙。

　　当然，我也喜欢水晶，也可以少女的！

　　“怎么，有看上的？”耳边响起的声音蓦地把我拉回现实。

　　我随手抓起一个小石头：“这个……看起来还不错。”

作者有话说

　　再更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