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主播和路主席》寂静清和

20、专注卖队友的木头

　　两天后，路康晚上又敲开了陆因的家门。
　　手上照旧是吃的，张老师他们开会发的培训讲义和竞赛的训练试题。
　　陆因开门一看清来人的脸，嘴里念着的应该是“我操。”就自顾自回屋了。
　　完全无视路康的存在。
　　主席看了看时间，差不多是要直播的时间，天大地大没有他的游戏大，于是认命地叹了口气，把外卖小哥的角色扮演到位。

　　路康在客厅站了会儿，看到屋子里的陆因在双排陪练，音响开着外放，是一个妹子的娇滴滴还发着嗲的声音。
　　“主播，我的Q和W技能总是放不好，怎么办呀，不好意思拖你后腿了，哼~”那声音很软很萌，听得主席一身鸡皮疙瘩全起来了。
　　但是我们主播却极度有耐心地，用主席从来没有听过的温柔的语调安慰着：“没关系，多练一段时间就好了。你随便打，我后面会拯救世界的。别怕。”
　　那语调听得路康全身不舒服。以前陆因陪他打游戏的时候除了数落他技术烂以外一句好话都没有，这差距是真的有点……TMD太大。
　　一局打完，陆因说要去直播，那边的妹子也嗲嗲地说：“时间过得好快哦。那我也上YY帮你做场控，主播么么哒。”
　　“好。等我一下哦，乖。”
　　陆因关了语音，才想起家里还有个人。
　　——
　　“你来干什么”那声音里冷淡了不止一点两点，换成谁都该有心理落差的，好在我们主席的表现一直比较淡定，还是人妻气场全开的温柔体贴。

　　“想你应该饿了，还有张老师给你的资料。”路康还在盯着陆因的电脑屏幕看，虽然他心里挺想把电脑瞪出个洞洞来，然后把刚刚说话的那个女生给揪出来，全方位警告一番：再对我的主播发嗲就揍你一顿，哪怕你是女的，哪怕我平时都彬彬有礼！
　　有醋劲儿哦，不过路主席绝对不是一般人，该忍的当然要忍耐，不然……某个炸毛主播大概又要和自己划清界限断交了。
　　“哦。”陆因没拒绝，只是语气里也没有要去看那些纸的意思。
　　不过眼尖的路康刚刚还是在客厅沙发上看到之间拿来的那几份讲义被折过还做过记号。
　　看来这人还是在准备的，心里到底有几分安慰。白眼狼没白投喂。

　　“不如，我帮你直播，你去做题？”路康戳了戳已经在清嗓子，准备开工的主播。
　　“你这是在侮辱我的专业？我是有业界良心的好不好。”陆因扫了他一个白眼。
　　“好，当我没说过，你忙。”路康很配合地准备闪人，看到直播房间里陆因几个马甲下面那个红果果的场控——纸鸢——的ID，眼神眯了眯，“这个妹子的声音挺好听。”路康抱手站在陆因身后，有点点酸。
　　“是呀，声音甜美，技术……在妹子里已经算不错了。”陆因说得轻巧，开了麦，开始念广告。

　　公屏上一堆八卦主播、主播媳妇儿还有场控姑娘三角恋的听众们乐此不疲地刷屏刷了好些日子了。
　　陆因看了会儿群魔乱舞，早就习惯随他们去了，开了游戏，调整了下状态，想去看看路康在他身后阴测测地在干什么，结果一转头，桌子边上放着一叠资料和热腾腾的鱼蛋粉丝。
　　哪里还有路康这个人。
　　……

　　陈木找到路康的时候，那人正开完学生会例会要赶去教学楼上课。
　　向来有很多时间和主播大人耗的主席大人，其实在陆因看不见的时候是真的非常busy。
　　“陈木呀，我晚上再联系你，我现在得去上课。”显然陈木找的不是时候，路康的脸上有点为难。对陆因那个人他是倒贴上去的，而对其他人……好像挺有距离感。
　　不过没关系，一直善于观察的陈木很快就淡定地说了句：“是陆因的事儿。”
　　果然，这六个字有奇效，直戳某主席死穴，那边马上改口说：“晚上5点半第三食堂，我请你吃饭。”

　　陈木心里暗喜诡计得逞，这一招有用得很，于是陈木和主席敲定时间以后，自然也在说好的时间和地点见到了人。
　　陈木也是第一次和主席单独相处，然后深深地觉得——富二代高富帅什么的果然不是浪得虚名，用陆因的话来方式来说就是：你妹的，对付我一个路人甲，用不用这么大排场又这么有气场吗！太尼玛奢侈！

　　学校第三食堂是最上档次的，里面有小单间还可以点小炒的那种。
　　现在陈木面前就放着精致的三菜一汤，和平时食堂里的大锅饭比起来，看着就特别高端洋气上档次，再加上主席温柔得看谁谁怀孕的眼神哟……陈木真心觉得，要不是因为自己心里已经有人了，八成是抵挡不了这样的路康的。
　　也不知道陆因那个人的脑子是不是被门挤过，这么好的人不要……

　　“说吧。”主席的架势很温柔，但是绝对直奔主题。
　　“啊？”陈木往嘴里塞了块排骨，嚼得正欢，肚子才刚填满了一半有人就耐不住了。
　　“陆因。”主席提示。
　　“哦。”陈木继续嚼排骨。
　　“……”路康见某根木头和他装傻，脸上严肃了些。
　　“我和他同学两年多，其实他也不怎么和我说他的事。”
　　“……”这不是坑爹？路康如今已经是瞪谁谁都要心肝抖三抖的节奏了。
　　陈木抬头看了一眼，继续淡定地夹了块排骨塞进嘴里：“但是我知道他好像很需要钱。”
　　“然后？”路康挑眉。
　　陈木觉得如果现在自己卖萌说：没有然后了，一定会被对面的人瞪出个窟窿来。
　　“他没有细说，但是好像很辛苦，每年都要还很多钱的样子。他对我一直都挺好的，很帮忙……”
　　“这些我知道，还有呢？”
　　“他吃软不吃硬。”
　　“哦？”
　　“他是那种挺别扭的人，脑子里想的也简单，想保护什么人就打架，看什么人不爽了也是打架，好像就会这么一种表达方式。”
　　“嗯。”
　　“没了。”
　　“……”路康在心里说了个：擦。感觉对面那个吃了一盆排骨的人绝对是借着陆因的幌子来骗吃骗喝的。
　　“哦，还有。他家里……好像没有什么家人，没听他提起过爸妈，其实陆因很想他妈妈，有一次我帮我妈买东西，他陪我去挑的，我买了礼物他也买了说送给他妈，但是东西一直放在寝室里，都一年多了，也没见他送。”
　　主席若有所思，继续瞪人挖内幕。
　　但是那个啃完排骨开始啃鱼的木头已经没料可以爆了，于是换了个话题，一句话就把主席给说懵了。

　　“你是不是和他表白，然后被拒绝了？”木头眨巴眨巴眼睛，好像在说你是不是觉得这里的小炒很好吃一样。
　　路康有点点尴尬握拳咳嗽了几下，偏头去看别处。
　　“他什么都和我说的。”陈木加上一句，显示自己是全世界和陆因最好的基友的价值。
　　路康嘴里发酸，突然看陈木的眼神有点变化。
　　“放宽心啦。”陈木笑了，虽然脸上表情看不出来，“不过我真的佩服你，陆因这么有个性的人，有时候说话很直很容易伤人，你还能呆在他的身边那么久，真不容易。”
　　“你能，我为什么不能？”主席反驳。

　　“我是说，你是个直的，为什么要对他那么好？”陈木难得放下筷子，脸上严肃起来带着质问。不过陈木看起来整个人都木木的，也不是练过的演员，于是虽然他自己觉得很严肃的事情，其实脸上也就那样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但是这是陈木最想问路康的事情，主要是这两个人能搅和在一起太奇葩。
　　却是最后一句话问得路康严肃起来，五官都紧张起来，是在认真思索的表情。
　　只是很显然主席的城府很深，可不是一顿饭就把好兄弟给卖光的木头能比的。
　　主席没有回答，只是沉默了。

　　于是木头只能自己打圆场。
　　“我见过弯的追弯的，也见过弯的追直的，还真没见过直的追直的，不过存在即合理，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陈木顿了顿。
　　路康以为他会说类似于：不管你怎么想的，如果你欺负陆因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的。
　　却见到陈木夹了块鱼肉进嘴里，然后说：“……反正陆因那么厉害他会收拾你，我一点也不担心他，倒是……主席，我找你是想咨询一下你的心得……”

　　尼玛这个木头转换话题得不要太奇葩。
　　“……”主席不高兴了。
　　“放心啦，我和陆因是好哥们，我没那方面的想法。我是……那个什么你懂的，我喜欢的人，也是直的，我总觉得找不到要领，好像总没办法让他明白。”陈木有点苦恼。
　　路康终于明白这顿饭的真正目的了。
　　“我和你不一样，我是出于本能。”路康功底深厚，果然一句话结束两个大男人之间某种意义上的交易。
　　之后路康淡定地看着陈木吃完了桌上所有的食物，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说：“艾玛，点太多了，不吃完浪费。”
　　路康看着某个没什么城府挺单纯挺可爱，并且也很为朋友考虑的木头，也明白什么陆因对他那么好了。

　　陈木算是得到了主席的追求的圣经。
　　可能别人听不懂，但是他懂，也就一句话：翻译成英文就是： follow your heart.
　　虽然说和没说没有区别，但是陈木想了想，也是对的。每个人的性格不同，能力不同，每个人处理的方式和能做的事情也都不一样，就像把别人的爱情经验照搬到自己身上或许完全不会成功一样。陈木想了想还就只能靠本能了。
　　陆因总说他是根木头，傻傻的，木木的，他也只是看起来傻一点，不会表达罢了，心里是九曲十八弯的，却是想得太多反倒什么都做不了了。

　　很快就是圣诞。
　　Follow自己heart的陈木，决定给赵蒙准备个小礼物。
　　送的太大，怕人不收，什么都不送自己心里又别扭得慌，觉得浪费了一个大好机会实在太可惜。
　　都说中国人能把所有的节日变成情人节，或者说是表白节。是的，陈木就亲眼见到清明节的时候校园网上飘着的一个叫做【喜欢的男生是清明节生日，跪求姑娘们献计献策送什么礼物又能留下好印象又能让他知道我喜欢他】的帖子，而且那帖子被顶得特别高，最后姑娘倒追男生成功也一直在BBS上被传为一段佳话。
　　陈木也想着，什么时候该去主动表白一下，就算不成功，至少让赵蒙知道他为谁辛苦为谁忙，他心仪的对象是赵蒙而不是他妹。

　　正所谓目标太大容易摔死，他不是某个主席有钱也有气场还有身高外貌，他就一普通男屌丝，目标定小一些，容易得到更多的满足。
　　于是陈木去google里搜索了一下，输入：圣诞节送心仪的男生什么礼物。
　　跳出来一堆百度知道，陈木认真研究了一下午于是想好该买什么，很快就付诸实践，特地找了商场里的货柜小姐做了很精致的包装。
　　然后端着心，每天都看日历数日子，终于熬到了让女生们兴奋的圣诞节，也终于在那天晚上把忙着被很多姑娘邀约送礼物的赵蒙叫了出来，陈木拿着手机，觉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他找人出来的理由是：元旦放假那几天，一个本市的电竞比赛的赛程表刚出来，他要第一时间找赵蒙商量比赛的各种安排。他是后勤嘛。
　　赵蒙当然回答说好的，你发我邮箱就好。
　　于是陈木死皮赖脸得说已经打印出来了直接给你看起来更方便。
　　虽然理由比较生硬，但是能把人喊出来总是好的。

　　他没想到赵蒙来的时候身边还有个长发的姑娘。
　　陈木知道赵蒙很受姑娘们喜欢，身边偶尔来这么一个两个美院的美女都属于正常现象，不过今天这个姑娘的眼睛红红的，好像刚哭过一样，强颜欢笑着。
　　美女就是不一样，哪怕知道她是自己的情敌，陈木的心里还是会为她心疼。
　　不用想了，八成是姑娘找赵蒙出来，然后告白被拒绝。
　　这样的事情陈木之前也见过，就是那次帮赵蒙擦肉包子油渍的那个好看的姑娘，陈木某天也就是糊里糊涂地又跟着赵蒙在学校里走了好久，然后就见到了美女告白，再然后被拒绝，最后美女哭，帅哥安慰的戏码。
　　看眼前的，应该已经走到最后一步——帅哥安慰的步骤了。

　　“我刚买的巧克力，给。”陈木把给自己准备的巧克力给了姑娘，总觉得那姑娘比自己更需要。
　　心情不好的时候，巧克力总是有用的。
　　而且自己肯定不需要了哇，本想是单独见面的，然后送上礼物，再说点什么。
　　只是赵蒙看着就是顺路过来拿资料的，还有别人在，他原本想的计划是送个礼物给赵蒙，赵蒙感谢他和他一起吃饭什么的，他再和赵蒙说实话。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怎么看都轮不到自己。
　　“这是比赛那天的场地和赛程安排。”陈木一只手把礼物往身后藏，另一只手递了刚刚打印出来的文档给对面的人。
　　赵蒙迅速地看了看，表示很满意：“我和同学先去吃个饭，辛苦了。”
　　“嗯。不辛苦。”陈木抓抓脑袋，说了一句最没用的话，乖乖地准备闪人。
　　不想被叫住了。
　　“你藏什么东西呢？”赵蒙指了指陈木身后。
　　陈木低头，囧了。
　　“这是……”
　　“我懂。给我吧。”赵蒙笑呵呵，拿过礼物，挥一挥衣袖和美女走了。
　　这和陈木想的两个剧本都不一样。
　　眼看情节又要向某个他最不想看到的方向发展。

　　陈木一个人傻乎乎地站在原地，看着人儿走远。突然后悔了巧克力应该给自己留着。
　　某人，你是真的不懂，你也从来都没有懂过呀！陈木在心里呼唤着。

　　果然，两个小时后。泄气的木头同学收到了两条短信。
　　来自一对相亲相爱的兄妹。

　　赵蒙：“哥们放心，礼物已经交给我妹，剩下就看你的造化了。”
　　赵莹莹：“那个……陈木同学，我哥把礼物给我了，谢谢你。但是……我真的不收集Zippo打火机，而且我心里已经有别人了，真的，你不用对我那么好。对不起哦。”

　　陈木只觉得胸闷得不得了。
　　去了阳台吹冷风。老半天才缓过来，回了短信。

　　一条：“谢谢你，圣诞快乐。”
　　一条：“没关系，祝你圣诞快乐。”

　　又等了老半天，也没有人回他。
　　翻了翻手机，好好的圣诞节一条别人祝福自己的短信都没有。
　　陈木抓了抓脑袋，暗想人还真的得认命——这不过是屌丝男的平常待遇。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