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重别 番外合集》无望的爱恋

40、最后的最后（10）

　　（10）最后一次
　　第二天一早，云飞兄弟三人分头行动。云飞和云瑞留在展昭房间里，云翔则去守着白玉堂。展昭在临近中午的时候终于再次醒了过来，看见两个儿子，他没有说话，半响，他看向云瑞，问道，
　　“Ray，跟我说实话，你爸爸呢？”
　　“爹地！”云瑞不知道展昭为什么突然间会问他，一时间没了主意，只能向哥哥求助。
　　“爹地，”云飞知道白玉堂的事儿瞒不了展昭多久，于是，咬了咬牙，说道，
　　“爹地，我告诉你实话，你别激动，行吗？”
　　展昭看着他，眨了眨眼睛，干涩的声音说道，
　　“说吧，你爸爸病的有多严重？”
　　云飞和云瑞都脸带惊讶地看着他，
　　“爹地，你知道了？！”
　　展昭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半天，一行泪流了下来，他慢慢说道，
　　“我听见他跟我道别了！”
　　展昭再次睁开眼睛，眼泪没有了，他看着儿子，坚决地说道，
　　“云飞，扶我起来，我要去看看他。”
　　“爹地，医生说你不能起床！” 看见展昭挣扎着想坐起来，云瑞很着急。
　　“Ray，你去找一辆轮椅来，我们推着爹地过去。”云飞知道展昭的固执和他对白玉堂的感情，索性痛快答应了他。
　　不一会儿，兄弟二人就将展昭推到了不远处的另一间重症监护病房，病房里的云翔和Peter看见展昭来了，惊吓地站了起来，慌忙迎了上去。
　　展昭没有看向白玉堂，只是微微抬了抬手，示意他们别动，然后对Peter说，
　　“Peter，你瞒得我好苦！”
　　“展叔叔，我。。。”Peter不知道怎样解释。
　　展昭又摇了下手，
　　“我不是责备你，我知道这是你五叔的意思。到了今天，我只想知道他的真实状况。”
　　Peter为难地看了看云飞，后者坚定地点了点头，Peter接着说，
　　“展叔叔，五叔昨天发病的时候，心脏血管大部分都被阻塞了，现在只能靠机器维持着，但是。。。这也只是在。。。拖延时间。五叔今天应该会醒，但是。。。不会很长时间。”
　　展昭轻轻点了下头，接着问道，
　　“我想自己陪他一会儿，可以吗？如果有情况，我会叫你们的。”
　　云瑞，云翔同时喊出了声，
　　“爹地！”
　　云飞反而明白展昭的心情，知道他有一些话要跟白玉堂讲，私密地，最后的，一次，道别！
　　于是，门关上了，屋里只剩下展昭和白玉堂两个人。一个虚弱地坐在轮椅里，一个气息微弱地躺在病床上。展昭握住了白玉堂的一只手，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轻轻地，柔柔地。那只手有些微凉，不似平日里那般温热。展昭把那只手放在嘴边吻了吻，一颗泪滴在了上面。
　　“玉堂，”展昭没有开口，他在心里叫着那个亲爱人的名字，他知道，即使白玉堂睡着，即使在这即将分别的时刻，白玉堂是可以听到他心里的话的。
　　果然，白玉堂的手微微动了动，眼睛也慢慢睁开，过了好一会儿，他侧了侧头，看见了展昭，他激动地想要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展昭温柔地捏了捏他的手，安慰道，
　　“你别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先听我说。”
　　白玉堂果然听话地安静了下来，眼睛里满是爱意地看着他，展昭笑了笑，接着说，
　　“玉堂，我先说你的情况。刚才Peter跟我说，你。。。你。。。病的很重，但是他。。。尽力了。我想。。。说。。。我不想你。。。在最后。。。受罪，所以。。。我会同意。。。在必要的时间，不再坚持让他们抢救了，可以吗？”展昭说到这里，眼泪再次流了下来。下定决心容易，但是真的要替自己心爱的人结束痛苦，却没有那么简单。展昭相信，如果是相同的时刻，白玉堂会做同样的选择。
　　白玉堂的眼里也流出了泪，但他还是微笑着点了点头。展昭伸出手替他将眼泪擦干，说道，
　　“玉堂，今天。。。也许是最后一别，本来，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但是。。。看到你醒过来，我觉得什么都不必说了。玉堂，我只想跟你说，别人都认为我这一生都为了你委曲求全，没有自己的事业，不能在人前享受天伦，但是，我自己最清楚我要的是什么！每个人的一生或多或少有遗憾，但是，当人生马上要到尽头的时候，回首过往，我觉得再没有任何遗憾了，因为没有什么能比跟你相携相守这一生更珍贵，更重要的了。玉堂，谢谢你，让我在宠爱中过完一生，谢谢你，对我所有选择的理解和支持！”
　　白玉堂仍旧微笑地看着他，努力抬起手拍了拍展昭的脸，然后用口型深情地说道，
　　“猫儿，我爱你，永远！”
　　展昭也笑了，颤抖着从轮椅上站了起来，靠近白玉堂的脸，他轻轻地吻了吻爱人的脸颊，然后是他苍白的嘴唇，咸咸涩涩的眼泪流进了相交的两片唇里。
　　“玉堂，我爱你，永远！”

　　“喂，你！我数到三……”
　　“我们分头往两边跑。”
　　“十分钟以后……”
　　“这儿见面。”
　　“不见不散。”

　　“奶奶的，敢打我白五爷的主意。”
　　“你在找我？”
　　还真是像只猫！白玉堂郁闷地想着。
　　“猫儿，你怎么样？没事儿吧？”想什么就说什么，一贯是他白五爷的作风。
　　“嗯？”展昭听得一愣，不知道这人吃错了什么药，
　　“你和我说话？”
　　“废话，你看看除了你，还有谁像猫？”白玉堂指了指他的脸。
　　展昭的脸上也是血迹混着一些土痕，略有些狼狈，见他做的动作，展昭又被逗笑了。
　　“你会讲法语？但你不是法国人。”白玉堂想起了刚才的疑问。
　　“嗯。我在加拿大的法语区长大的。”
　　“我说你的法语怎么这么有乡土气息，感觉比法国郊区的法语还远！”
　　这个死小孩儿！展昭闷闷地想。
　　不愿意跟他拌嘴，展昭换了个话题，
　　“你到赌场赌钱？哦，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展昭还没问完，就听到有脚步声向他们跑来，还有熟悉地呼喊声，
　　“James，就是他们两个，他们又回来了！”
　　白玉堂看到又是那几个人，带了更多的人过来，于是转身就想跑。看到展昭还在望向那群人，索性利索地拉起他的手，喊道，
　　“笨猫，跑啊！”

　　“白玉堂，我先回去了，明天早上我会到公司找你，我们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可以准备材料，后一个星期，我会尽快出稿。”展昭飞快地将自己想说的话说完，然后站起来要走。
　　白玉堂也站了起来，痛快地说，
　　“好！一个星期，我会找到我想要的！”
　　“你想要的？你想要什么？”
　　“答案！”

　　“你怎么上来的？你要干嘛？”
　　“我？我是买了飞机票上来的。”白玉堂一脸的无辜。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只有在展昭面前，他才会有这种孩子气的时候，耍活宝，耍赖皮，样样精通。
　　展昭不理他，白玉堂突然打开毯子盖住二人，趁展昭没反应过来，迅速在毯子底下握住了他的手，同时嘴在他耳边低语道，
　　“别动，让我握着！我是来回答你的问题的！”
　　展昭不解地看着他，手却真的没有动。
　　“你是我什么人？现在我白玉堂回答你，你是我爱的人，是我白玉堂想过一辈子的人，想生生世世陪着的人。听明白了吗？”
　　展昭很诧异，脸霎时就红了，他用清澈的眼睛看着白玉堂，认真地说，
　　“上帝说人只有一生，然后就是天堂或地狱！”
　　“好！无论天堂还是地狱，有你展昭的地方，就是白五爷我的归宿。我们生死不离！”

　　“昭，猫儿！咳咳，别管那个伤口了，听我说！我爱你，你看，我的血沾上了你的血，今天我们…我们终于…血流在一起了，我们…我们会在一起的。咳…咳…咳…答应我，猫儿，答应我，咳咳咳，活着，活着。”

　　“猫儿，我还记得我第一次看见你的那天，我们一起打架，你在我房间里洗澡，换了一身我的衣服，也像现在这样。我当时就想，这个男生真漂亮，然后我就纳闷，我从来不在意男生长得什么样，为什么会关心你的外表呢？！后来，在船上，你给我过生日，我一生中从没有人带给我过那种内心宁静的感觉，那种幸福的感觉，除了你。你知道吗，猫儿，这就是你带给我的全部，让我的内心充满了安宁幸福。后来，我忘记了你，但是这种幸福的感觉却一直深藏在我的心里，以至于我看到苏虹的时候就迷惑了，她给我的感觉是那样的熟悉，但却不同。只用了几天的时间，我就知道我找错了人，那种熟悉的感觉只是表象。等到五年后，再次和你重逢，我终于醒了。我知道是你回来了，我的幸福回来了。猫儿，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好幸福，如果没有了你，我真的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没有了你，我怎么办？你不是要问我昨天怎么了吗？我昨天开着车，就想带着你，冲到那高速公路下边去。”
　　“玉堂，你怎么了？你做了什么决定，能告诉我吗？”
　　白玉堂摇头，
　　“别问我，猫儿，你答应的，今天什么都不问！”

　　“猫儿，真的是你，到处都是你的味道。”他抓住展昭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另一只手，轻抚着展昭的脸，看着他，很快，眼眶红了，泪水满溢，不停滴落。展昭有些慌了，想抽出手去擦那早已烫疼了心的泪水，却被白玉堂箍紧了不能动。白玉堂边摇着头，边痛哭，
　　“猫儿，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来？！为什么？你不要我了，啊？！你知不知道我想你想的整宿睡不了觉，没有安眠药我连一个晚上都睡不着，我闭上眼睛就是你转身离开时的情景。可我答应了你不能主动去找你，我就在每一个城市里开设分公司，好找个理由去那些地方碰碰运气。猫儿，你知不知道，七年，七年啊，你摸摸我的心，这颗心都快疼死了！我知道当年我错了，你生气，你怎么罚我都行，但是你让我看不见你，找不到你，我生不如死啊！！”

　　“珠儿，玉堂爱我，难道我不爱他吗？我爱他，所以我不能因为我，而让别人有机会伤害他，诋毁他。他那么要强好胜，他可以为了我什么都不顾，但那才是我最怕的。我不能让白玉堂为了我，身败名裂！我做不到！”展昭激动地站了起来。

　　几十年，弹指一挥间，
　　一份爱情，拥有它，珍惜它，
　　与相爱相守的那个人共同笑对人生的最后一刻，也是一种可望而不可求的境界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