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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空冥 ...


  •   叶城之东有奇山,名曰云山;云山之上有七峰:傲云、湛云、逸云、流云、隐云、倦云、渺云;七峰之上有一派,唤作忘尘阁;阁中之人,皆为寻仙问道之士。

      昌意十五年,十月初八,流云之巅。

      “师傅,徒儿云扬求见。”竹屋之外,一道清澈的声音响起。“进来吧。”青年推门进屋,而屋中的,正是他的师父,流云峰峰主,独孤朝。

      “师傅,您找我?”云扬躬身行礼,独孤朝摆摆手,示意他坐下:“扬儿,再过两个月就到会武了,你参加吗?”云扬站在那里,低头不语。“冰炎谷和星极宗也会参加,而且奖励很丰厚。”云扬依旧不为所动。独孤朝有些急了:“扬儿,会武五年一届,你已入我门下三十年,却至今未曾参加过一届。以往也就算了,可这次,三大门派齐聚,你让我如何让推脱啊!”然而,任凭独孤朝磨破嘴皮,云扬始终垂手恭立一旁,面色淡然。

      “罢了罢了,你既不愿参加我也就不勉强你了,反正我自己的徒弟有多少本事我自己清楚。”独孤朝无奈地挥挥手,示意云扬退下去。云扬再次一礼,转身向门外走去。忽然,一道淡淡的声音传来:“扬儿参加。”独孤朝猛地抬头,却见云扬已彻底跨出房门。“这孩子!”独孤朝无奈地摇摇头,话语中略带了一丝宠溺与欣喜。

      “师兄!师兄!”云扬刚出门,就听见有人叫他,回头一看,原来是师弟楚歌。“师弟,怎么了?”楚歌几步跑到云扬面前:“师兄,今年会武你还是不参加吗?”云扬微微一笑:“不,我参加。”“真的?太好了!”楚歌顿时兴奋起来,“方才六师叔还说,我想学倾雪剑法,除非得你参赛。现在我可以去找他了!”“倾雪剑法?”云扬低声呢喃,“走吧,一起。我也很想学呢。”说吧,二人御剑而起,赶往倦云峰。

      “六师叔,我又回来了!”还未到达山顶,楚歌已扯开嗓子大吼,惊起了无数飞鸟。“楚歌,你小子又来干嘛!”这倦云峰峰主明若遥亦是个豪放之人,立刻大声回应。云、楚二人压下剑身,降落在山顶广场之上,同时向明若遥行礼:“师叔。”“拜见师叔。”明若遥不耐烦地撇了撇嘴,忽然看向云扬:“呦,扬儿也来了?”云扬默然不语。楚歌却忍不住了,一步站到云扬身前将其挡住:“师叔,快教我倾雪剑法,师兄答应参赛了!”“哦?”明若遥似乎不甚惊讶,看着云扬,“想来,有些传言你也听见了吧。”云扬点头。若不是那些传言侮辱了师父,他才不会参加这些无意义的比赛呢。

      “楚歌你跟我来。”明若遥带头向峰内走去,“师叔。”云扬忽然出声。“怎么了?”“为什麽。”“你的心性控制不了它,一旦使用很容易受伤。”“扬儿自有分寸。”明若遥深深地看着云扬,最终还是点点头,“记得,一定要小心。”而后,带着二人离开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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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式名为 “九州光寒”,一剑出,万剑幻,一剑舞,九州寒!看好,我只教一遍。”
      倦云峰,练武场之中,明若遥引剑出鞘。话音未落,长剑已划出道道玄妙的痕迹,时快时慢,似快似慢。片刻之后,还剑入鞘,万道剑光尽敛,天地清明。

      “看清了吗?”

      云扬默默地拿起剑,走到一旁,接着,楚歌也开始了练习。

      “唉!我到底是帮了他,还是害了他啊!”明若遥看着二人,叹息一声,抱着剑退到远处。

      忽然,楚歌猛地感觉一道剑气袭来,本能地回手挡下,仔细一看,竟是出自云扬之手。

      “师兄?”楚歌不解地唤了一声,云扬却似根本没听见一般,不断进攻,大有不死不休的意味。此时,明若遥也发觉云扬不对劲,连忙过来将其拉住。云扬虽神智已不甚清晰,但还是能感觉到自己被人制住,动弹不得,当下开始拼命挣扎,手中长剑乱挥,同时大声喊着“楚歌快走,上流云峰找独孤朝”······

      夕阳西下,倦云峰上,竹屋之前,两道身影站立,正是楚歌和明若遥。“六师叔,都一个月了,为什麽师兄还不醒?”明若遥收回目光,叹了口气:“放心吧,他没事的。只不过倾雪剑法是靠自身的冷意与施为者被其引动的煞气对敌人产生压迫,扬儿本不适合习练,但他非要学。我原想有我在边上守着应该出不了多大事,可谁知,他心里竟然积压了如此之的多怨恨,这一下子全被引了出来,连我也说不好他什么时候能醒。”“六师叔。”楚歌望了望没有一丝动静的竹屋,转身向着明若遥跪下。

      “哎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他不会有事的。”明若遥有些慌了手脚,楚歌却纹丝不动:“师叔,弟子求您件事。”“有话起来再说。”“不,您先答应我。”“好好好,你说。”明若遥干脆坐在楚歌身边。楚歌侧头看着明若遥:“这件事很简单,就是您以后永远不要问师兄他心里有什么事。”明若遥不甚在意地点点头,随即露出一道狡黠的笑:“那我问你总可以吧,我看你知道得好像不少。”“啊,是啊,”楚歌轻笑一声,带着丝丝冷意,“一起生活了三十多年,知道得怎么会少呢。”“哦?”明若遥饶有兴趣地看向他。

      楚歌无奈地摇摇头,向后一倒,坐在明若遥身边,缓缓开口:“师叔,您应该能发现,我们两个人表露在外的性格,都不是自己的本性。”“的确。”明若遥若有所思,“扬儿不该这麽冷淡,你也不该没心没肺到那种地步。而且,”明若遥猛地转头,恶狠狠地看着楚歌,“我看着你那副傻样子总觉得不舒服。”

      楚歌微微一笑,“是啊,我才是性情冷淡的那个。”顿了顿,忽然叹道,“真真是修行无岁月!记得三十九年前,我才刚满四岁。那年恰巧赶上饥荒,我们举家逃难。路上,我看见街边有果树,就悄悄过去摘了几个,想给父母和弟妹吃,但当我回来时,他们都不见了。我在原地等了三天,没有人回来找我,我才知道,我被抛弃了。靠着那几个果子,我撑到了师兄来。是他把我带回家。
      师叔,您不知道,那时的师兄有多调皮。他一个五岁的孩子,能闹的一家人整天不得安生。后来有了我,师兄就更闹腾了,整天想方设法地逗我开心。可您也知道,四岁的孩子已经开始明白事了,我的心里,早就有了一个解不开的结。
      六岁上,师兄被师父带走,我留在家里。渐渐地。我发现师兄弟弟的母亲有夺权的意思,可我也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于是就将师兄的财产一点点收起来,他屋里的物品我也悄悄变卖了一部分,都放在一起以备不时之需。五年后,师兄回来了,却是兄弟反目。他不忍下手,便带着我从此离家,在山上一住三十年。但就是那时,他还不忘逗我笑,试图让我忘记幼年的不愉快。于是,自那时起,我强迫自己改变自己的性格。师兄看我一天天改变,渐渐放心,却也开始渐渐冰封自己。又过了两年,当我可以在师兄面前真心实意地笑时,师兄的心也已彻底冰封,成了现在这副冷淡的样子。”

      “那你是怎么成了他师弟的,我记得四师兄收徒可是极其严苛的。”明若遥不喜欢这种沉重的感觉,立刻将话题引向别处。

      “这事啊,其实大家都知道。”楚歌轻飘飘的一句话,令得明若遥马上全力回想,却始终想不到有什么相关的事,只好等着楚歌来解惑。“您还记得,当年师兄一回流云峰就被师父罚上湛云峰顶的事吗?”“哦!”明若遥顿时回想起来,“我当初还奇怪扬儿怎么会一回来就受罚,原来是因为你小子。”“是啊。以我的资质,在七峰近万弟子之中,顶多只能排到千余。当年,师兄并非受罚,而是因为他对师傅说‘你要是不收下我兄弟,我就在湛云峰顶呆到死’,师傅说‘你要是能呆够半年我就收下他’。于是,师兄头也不回地出了山门,上了湛云峰。您可知道,那时他的修为才仅仅是第一层初期!咱们的《冰风录》是水风双属性,气、风、雾、云、水、霜、雪、冰、晶、融十大境界,在达到霜之境前上湛云峰顶根本就是找死。三天后,师兄被师傅抱下来时,就剩下了一口气,却还在问师父‘你收不收他’。自那时起,我就发誓,为了他,我可以放弃一切!但,我最大的愿望,还是希望他能放下过往,好好地活着。”

      “行了行了,不说这些了。你快回去吧,再过几天就要七宗会武了。他这有我看着,没事的。”明若遥站起身来,明显是有些绷不住了。“是,弟子告辞了。”楚歌起身施礼,御剑腾空而去。

      可惜,直到会武结束,云扬依旧没有醒来。楚歌独自参赛,一路直冲进三甲。有人质疑:他与云扬关系那么好,为何如今却丝毫不在意云扬,反而如此在乎名次。楚歌一笑置之。但有些与楚歌走得近的却是知晓,楚歌如此行为,分明是将云扬的比赛一并算在了自己身上。

      又是几天,云扬终于醒了。明若遥见状,急忙走到床边,道:“扬儿,好些了吗?”“嗯?六师叔?”云扬眨眨眼,逐渐适应了光线,“六师叔,我昏迷多久了?”没等明若遥回答,又喃喃道,“对不起,是我任性,给您添麻烦了。”“没事没事。”明若遥摆摆手,满不在乎的样子。云扬看着他,忽然心里一动,道:“我和您说说我的事吧”

      “云姓并非大姓,但有一个人却是天下皆知,他就是云沂,暮云商会的创始人,也是我的先祖。先祖立下规矩:商会之主,立嫡立长。因着这个规矩,自第二代先祖起,即使庶子再有才华,也历来只是从旁辅助。上一代我父亲是嫡子,又只娶了我娘一个妻子,所以将来理当由我去继承商会,可谁知,在我两岁那年,皇帝为了保证军费以抵挡夷族犯境,竟下旨将三公主嫁到我家。父亲无法,唯有接旨。但以她公主千金之躯,自然不可能屈居庶位。于是乎,在皇室的施压之下,她坐上了正位,我娘则成了庶妻。当然,若她安分也没什麽,依着我娘的性子也就忍了,可自她嫁过来两年,弟弟出生之后,她就开始想尽办法地害我们母子俩,有好几次,我都险些丧命,我娘更是落下了一身的病。七岁那年,我被师父看中,随他上山修行,然而当我十二岁再回家时,却发现一向亲近我的弟弟竟在无时不刻地防着我,甚至多次暗示我离开。当时凌儿才八岁啊,若非是那女人,他又怎会如此!至于父亲,呵,不说也罢。自那之后,我便带着楚歌,在山上一住三十年,再没回去过。”

      明若遥听完,摇头长叹。沉吟片刻,又道:“我去跟你师父说一声,等你伤好了,你就下山,一年也好,十年也罢,游遍世间美景,试着把这些事放下。修真者的一生太过漫长,你承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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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日后,流云之巅,云扬与众人告别,背着慕尘剑,缓缓向山下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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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城以南数十里的梧城之。正值午间,客栈里人来人往,好生热闹。见有人来,店小二连忙迎上去:“客官您里边请!”青年点点头跟着往里走,随口道:“伙计,跟你打听个事。”同时抖手抛出一枚银币。店小二立马躬身接住,满脸讨好的笑容:“客官您尽管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青年一笑,道:“近来暮云商会境况如何啊。”店小二闻言,忽然警惕地四下望了望,方才低声道:“这位爷,这样的问题,您以后还是少提为妙吧。”“哦,为何?”青年的眼眸中悄然凝聚起一丝寒冷。店小二又靠近了些:“爷,您不是本地人可能不知道,早在二十多年前,暮云商会就已经被皇室收走了。”“多谢了。”青年眼中寒芒深隐,语气依然温和,“麻烦上两盘青菜,一份饭。”

      入夜,一人悄悄潜入云家府邸,看那身形,确是午间客栈中的年轻人无疑。其实,此人还有一个身份:云家的大公子,云扬。想来,这世间也就只有他还会如此地关心云家了。

      儿时走过无数遍,不消片刻,云扬便已来到父亲所居的主院。灯光明灭不定之间,一到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公主,暮云已然被皇室掌控,凌儿对你又言听计从,你还想怎样!”弄月公主高傲的声音紧随着响起:“云腾,你不必装糊涂了,你和云凌的那点小把戏在我面前没有丝毫作用。更何况,你父子二人一个已形同废物,一个软弱无能,唯有那个云扬还算凑合,却是再也不会回来了。”“弄月公主,你究竟要如何!”云腾的声音骤然提高,带着十分的愤怒,以及一丝丝的惊惧。与之相对的,女子的声音依旧是云淡风轻:“你知道的,我自小长在皇室,那么,作为皇室中人的我,见过了那样的争斗之后,又怎会给自己留下任何的隐患呢?”“弄月,你···”话未说完,便被一阵咳嗽打断,其间,还夹杂着重物落地的声音,以及弄月嘲讽的声音:“云腾,想不到吧,你最爱的妻子和儿子都死在了自己前面,是不是很心痛?”

      屋外,云扬听闻母亲死讯,心中一紧,未及发动,已有另一道声音插入:“弄月公主,大哥一直在云山之上,请问你是如何杀的他呢?”听这话,竟是云凌!不过,他为何会与弄月作对呢?云扬想不明白。

      屋中,弄月公主也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一向温顺的儿子竟学会了反抗,但随即,她的声音便威严起来:“没大没小的东西,我是你娘,怎能如此讲话!”可惜,她的话并没有受到想要的效果,反倒是招来了云凌的一阵冷笑:“我娘?弄月你还是算了吧,你何时真正把我当儿子看过。这世间,哪有亲娘会给儿子下毒,连续二十多年不间断;哪有亲娘教训儿子时会动用内力,往死里打;哪有亲娘会派人时时刻刻地盯着儿子,稍不顺意便动刀动枪,让得儿子二十多年来身上没有一刻不带着伤,还不许表现出来。不过想想也没什么错,你是公主,千金之躯,随意嫁入他国都是母仪天下,又岂会看得上父亲一个小小的商会之长,更何况是我这个废物儿子。”弄月只是悲悯地看着眼前的父子二人:“你是在安慰他吗?或许你还不知道,我是亲自上的云山。”“如此说来,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云凌故作沉思状。

      没等他接上后半句,一条身影已破窗而入,同时替他补完整了那句话:“你杀的是楚歌!”

      “扬儿?!”“大哥?”“云扬!”屋中的三人霎时震惊。还是弄月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抓起方才抛在地上的“尸体”,左手一挥,一张面具飘然落下,露出了楚歌的面庞。

      “我杀了你!”云扬拔剑便要冲出去,却被云凌手疾眼快拦下:“大哥你别急,楚大哥没死。”云扬立刻转头望去。伴随着弄月的尖叫与后退,云扬瞬间收敛了全部杀意,跃过去将楚歌揽入怀中,看着楚歌缓缓张开双眼。

      “师兄。”楚歌低声呼唤。“我在!”云扬连忙回应。楚歌微微一笑,却转头看向云凌:“小少爷,多谢了。”云凌愣愣地站在那里。云扬看着楚歌,皱眉。

      楚歌笑容里多了一丝怀念:“少爷,容我再任性一次吧。另外,要记得,你的仇怨都已了结。所以以后,你要像十二岁之前那样,好好地活着,也是、替我活着。”话音未落,笑容犹在,楚歌的眼中却已没有了光彩。

      沉默半晌,云凌才轻声呼唤。云扬顺着声音看去,漠然的眼眸中渐渐泛起了一丝波动。“大哥,麻烦你让她保持安静,别打扰了楚大哥。”云扬点点头,缓缓站起身来,不带一丝感情地看向弄月,然后,呼吸之间,身形消失又出现,已将弄月的表情定格。

      云凌递给他一支箫:“大哥,麻烦你吹一曲《不诉离殇》,为楚大哥送行。”静默许久,云扬接过箫。闭目的刹那,两地清泪顺着眼角滑落。片刻后,箫音响起,满是对远行者的祝福。

      当天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然暮色四合,云腾与云凌也不见了踪影。再次环视四周,云扬抱起楚歌,走到二人而是最喜欢来的溪边,将楚歌葬了,而后站起转身,就像告别了身后的世界一般,独自向着云山的方向走去。

      云山山门之前,一条俏丽的身影正向下眺望。远远地望见云扬,连忙跑下石阶,迎了上去:“云师兄!”喊完却又羞涩地低下头。“嗯。”云扬随口应和,依旧向山上走。“云师兄!”女子追上他,站在他身前。云扬看着她,淡淡开口:“请让开。”女子的身体晃了晃,没动。云扬皱眉,侧身让过。女子见他要走,连忙再次堵住他,说出了积蓄已久的话:“云师兄,你下山前我告诉自己,有一句话,等你回来我就告诉你。”“我喜欢你。”女子的脸瞬间涨红,目光却灼灼地盯着云扬。而云扬,表情依旧淡漠:“对不起,我不认识你。”说罢,抬步就走,没有丝毫停顿。“师兄!”女子急急呼唤。“我已无情。”云扬的不带任何起伏声音遥遥传来。

      流云峰顶的竹屋之中,师徒二人安静地对坐着。半晌之后,见云扬仍旧没有开口的意思,独孤朝只好主动打破沉默:“出什么事了?”云扬抬起头看着师父:“我要去渺云峰。”独孤朝惊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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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渺云峰,七峰之中唯一一座没有分支的山峰,因其环境险恶,被门派当做惩罚反省之所。

      “没什么,只是我要想明白一些事情。”“不能说?”“不能说。”“那就去吧,但要快些回来,师父和师兄弟们都等着你。“多谢师父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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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年转瞬即过,云山矗立未改。渺云之巅,云扬已静思了四十年。

      其实,他第十年上出来过一次 ,回了一趟流云峰,独孤朝交给他两封信件。

      两封信,内容都很简单。一封来自云凌,只有几个字:哥,大仇已报。另一封来自云腾:凌儿死了,直到死前他才告诉我,他在我们的饮食中一直都下了蛊。蛊虫靠吸食内力存活,接收到一定的信号后会立刻爆开,释放出体内的毒素,致人死亡。我未曾习武,蛊虫在我体内自然难以存活,所以我现在还活着。至于信号,我想了很久,应该便是你那天吹奏的《不诉离殇》。不过你不用自责,凌儿是自杀,并没有什么痛苦。落款是昌意二十年。

      看完信,云扬重回渺云峰,一待三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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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有一天,云山上空雷霆大作,乌云蔽日。随着第一道紫电降下,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件事——天劫,也都同时望向了一个地方——渺云峰。

      众人的目光之中,一道人影平静地立于劫云之下,与劫云的狂暴形成鲜明对比。

      正是云扬。

      雷霆不断,接连降下。

      足足一个时辰,天空才恢复清明。乌云散去,霞光洒下。此时的云扬已不复当年的冷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真正的淡然,一种彻悟之后看淡一切的淡然。

      云扬飘然落于独孤朝之前,行了一礼:“师父。”独孤朝笑了:“想明白了?”云扬亦笑:“是啊,四十年了,徒儿终于想明白了。如今,徒儿已经达到了《冰风录·修心篇》中提到的‘空冥’之境,修为也超出了人间的界限,是时候该前往仙界了。”

      “好啊,明白了就好。去吧,到了那里,没有师父师叔,要自己小心。”独孤朝叹了一声,欣慰而不舍。“我在那里等着您和六师叔。”最后留下一句话,云扬眷恋地看了一眼自己生活了七十多年的地方,挥袖飘然而去,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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