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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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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
秦辞镜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空,喝了口热茶。清歌和东歌两人站在一旁闲话着,咔嚓一道闪电,照亮了她的脸。
四周寂静无声,唯有轰隆隆的雷炸开。
“小姐,风大,快关窗吧。”东歌抬手想合上窗户,秦辞镜却是摇摇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昨晚苏渐离派人传话来,说皇帝已经快不行了,要她时刻准备着。
看着桌子上的遗诏和玉玺,秦辞镜觉得很兴奋,心底却一点都不开心。她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报复他们?还是为了后位?
现在的她一点都不快乐,一点也不。
下起了大雨,哗啦啦的冲刷着地面的梨花。秦辞镜穿着一身素白,头上也别了朵白色的小簪花,静静等待着那日的到来。
好在,没有等太久。
皇宫内,一众皇子在门外焦急的等候。
“皇上驾崩了——”
随着凄厉的哭腔,门外乌压压的跪倒一群人。温之墨不动声色的离去,时局混乱也没人顾得上他。
皇后一边哭一边用余光打量众人,心里不由得慌了起来。这时一个小太监悄悄的移到她身旁,低声说了句什么,刹那间她的脸变得惨白,随即恢复正常。
玉玺不见了?这老狐狸……只是不知道,玉玺在谁手上啊。
秦辞镜有些困顿,撑着下巴打呵欠。门嘭的一声开了,惊了一惊。却见温之墨眉目如画的站在雨中,撑了一把纯白的小伞,对她微笑着。
她抱起玉玺和遗诏,扬起小脸,隔着一帘雨水看着他。
恍若如梦啊……
东歌给她系上了披风,又撑了伞。三人步履匆匆的走向后门,马车早已备好,车边也仅有寥寥几人罢了。
“你怕吗?”
温之墨带着一丝宠溺的笑,摸了摸她的头,仿佛在梵音阁里一般。她眼眶一酸,摇头:“阿墨在我什么都不怕。”
“傻孩子。”温之墨拖着她上了马车,轮子嘎吱嘎吱的滚过地面。秦辞镜的头发有些湿了,手心里全是汗。一只凉凉的手抓住了她,温之墨拿出一张白绢仔细的替她擦拭着发上的水珠和手心的汗水。
“这一路上多是磨难,镜儿,若我不能庇护你了,你一定要万事小心。”温之墨细细嘱咐着,“其实我也不应当担心,苏渐离自会照顾你的。”
秦辞镜垂着眼睛不说话,马车却忽的停了下来。温之墨脸色一变,瞬间拉过秦辞镜到怀中——
一只羽箭由窗户而入,擦着秦辞镜的鬓角钉在马车上。掀开帘子,车夫已经死了,东歌瑟瑟发抖。温之墨把秦辞镜紧紧的搂在怀中,小声嘱咐道:“镜儿,抱紧我。东歌,有机会就跑,不用担心镜儿。”
余下的护卫自发的围成一个圈,秦辞镜被他裹在披风里,只露出一双大眼睛。她的手在颤抖,玉玺和遗诏揣在怀中。
定睛一看,房梁上伏着几个黑衣人。温之墨冷笑,高声道:“几个毛头小贼也想挡了太子妃的去路?找死!”
十几只羽箭从四面八方射来,温之墨手中的剑仿佛一道屏障,将秦辞镜保护的好好的。几个侍卫乘机蹬墙而上,刹那间就移到黑衣人身后,用细细的银线割下了他们的头。
秦辞镜松了口气,乖乖的趴在他怀中。温之墨抱着她上马,吩咐道:“把他们的头给他们的主子送去。”
马儿比马车速度快的多,秦辞镜贪婪的问着他身上的花香。他忽然浑身颤抖,疑惑的抬头,却见他面色如常。
“阿墨?”
“没事。”
他对她宽慰一笑,马儿进入了玄武门。长长的通道仿佛没有尽头,如果真没有尽头该多好呢?鼻翼间忽的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她目光一凛,随即要挣开他的怀抱。
“唉,你这丫头,能别动吗,好疼啊。”
他虚弱的声音传来,只见他嘴唇泛白,脸上却依旧是那种宠溺的笑容。
秦辞镜觉得自己要哭出来,大滴的泪珠滴在披风上,化成一滩水渍。
雨终于停了,马儿也停了下来。不远处就是宣政殿,决定所有人命运的地方。温之墨松开她,任由她跳下马。这时才发现,一支长长的羽箭钉入他的胸膛,连带自己的白衣上都沾染了他的鲜血。
他却依旧是淡然的样子,仿佛那并不是他的血。秦辞镜呜呜的哭着,几乎走不动道。
“镜儿,不远处就是宣政殿。”温之墨神色带了一丝不舍,“从今以后,你将是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再也不会有人勉强你。你也不再需要我的庇护了。这样很好,镜儿,也许我们以后再也见不到了。但是我……”
他欲言又止,随即释然:“见不到就见不到罢!你过得好就好了,去吧,接受你的命运,不要再为了任何事情勉强自己。”
秦辞镜一个劲的摇头,泪眼朦胧:“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做劳什子皇后。阿墨,带我走好不好,带我走。”
带我走……
一声声仿佛尖锐的针插进心头,温之墨几乎喘不过气。却依旧是摇摇头,只是微笑:“镜儿,每个人生下来就有许多责任要担负。你真的能舍得下苏渐离吗?去吧,做一个好皇后。让我看着你走。”
秦辞镜的眼泪刷的一下流了出来,她背过身子,努力不让自己去看他。
这一次,是真的再也不见了吧。
苏渐离和温之墨,最终舍下的,却是自己一直以为,在心头的那个人。
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诚如温之墨所说,她已经是太子妃,这是她的责任,舍不掉的。
温之墨苦笑着看着她的背影,手在轻轻的颤抖。
真的好疼啊……是伤口疼,还是心疼?自己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秦辞镜并不厌恶苏渐离,很好,她不会再为了复仇而活了。她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利,有了喜欢的人,不会再觉得难过了。
那白色的身影却转身,奔向他,眼里满是坚定:“不,阿墨,带我走。我对苏渐离,或许是感激,或许是内疚,但我不想和他相伴一生。”
“这是你的心里话?”
不远处的巨石后缓缓走来一个黑衣男子,他肤色如玉,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颊上,眼睛却亮的惊人——苏渐离的心仿佛缺了一个口子,血不住的流着。
“是。”看见苏渐离,秦辞镜却没有一丝意外。
苏渐离仰天大笑,他本担心秦辞镜,寻了个借口出来看看,却看见这么一出好戏——
真是好啊!
自己始终无法打动她啊。原本以为她是嫉妒,哪怕她要杀了柳芊芊腹中的孩子他也不心疼。原本抱有一丝的希冀,全没了。
“你若要走我就放你走,但走之前,你要助我登上皇位,这是交换条件。”苏渐离的眼神逐渐恢复清明,“出了宣政殿,你就和我毫无干系。”
秦辞镜不可置信的抬起头,颤抖着声音问道:“真的?”
就连温之墨也吃了一惊。
“不爱我的女人,留下有什么用?”苏渐离拂袖而去,秦辞镜有些回不过神,巨大的惊喜淹没了她。她扶住温之墨,低声说道:“阿墨,回去收拾好东西,我们连夜离开。”
温之墨点点头,忍着痛绝尘而去。秦辞镜调整好呼吸,一脸悲伤的走近宣政殿。
她手中捧着玉玺和遗诏,一群皇子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有的欢欣,有的绝望,有的狠毒。
“父皇临终前,叫儿臣立下遗诏,并把玉玺交到儿臣手中。”她的声音很小,一副惊慌的样子,垂下眼眸。
“我又如何知道你这遗诏是真是假?”一个皇子出言相讥,“你要篡改遗诏,也不是不可能的。”
秦辞镜蓦然抬起头,噗通一下跪倒在地,语气带了一丝委屈:“此遗诏是父皇亲自过目,万万不敢擅自篡改。若不信,我,我发誓可好?”
没有人说话,她深吸一口气,见苏渐离定定的看着自己,大声说道:“皇天在上,厚土为证,我秦辞镜发誓,若篡改遗诏,则五马分尸不得好死!”
说完,仿佛全身力气被抽光一样的瘫软在地:“如此,你们可信了?”
“父皇既然肯把玉玺交给她,定然也是授意于太子殿下了。”另一位亲王又开了口,“读遗诏吧。”
苏渐离则扶起了秦辞镜,假装安慰的贴在她的耳边说道:“不曾想,你为了离开我,竟然敢发这种毒誓。”
秦辞镜闭着眼睛,是为了温之墨吗?还是为了,苏渐离?
所有人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秦辞镜的唇角扬起一丝笑意,随即又湮灭。皇后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指着秦辞镜的鼻子说道:“你这个毒妇!皇上怎么会要我陪葬——”
“追随先皇而去可是至高的荣耀呀皇后娘娘。”秦辞镜怯怯的说道,手紧紧的拽着苏渐离的衣袖,“你不会是,不肯吧?”
皇后脸色苍白,知道自己难逃一死。心里又恨,恨自己看错了秦辞镜,一时间神经竟是有些不正常:“你害我而死!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呐,要你死的可不是我,是父皇。你这话,是诅咒皇家吗?”秦辞镜一副单纯无害的模样。
最毒妇人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