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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姜玉瑾依旧是那副笑里藏刀的样子,她水汪汪的杏眼看不出一丝不高兴,反而笑语嫣然:“听闻妹妹要和公子成婚,做姐姐的真是高兴。”
      你高兴才见鬼了……秦辞镜心底说着,面上却是滴水不漏:“哪有,我倒觉得内疚,姐姐苦守十年都没有结果,偏偏被妹妹一不小心给夺人所爱了。”
      这话说出来,本以为姜玉瑾脸上会和吃了苍蝇一样,却不想她只是淡淡一笑,接着她的话说到:“你若觉得内疚,就不要成亲了。”
      “可惜,我明日就和阿墨大婚了。姐姐可记得来吃酒。”秦辞镜掩着唇笑着,倒是姜玉瑾身边颇有姿色的婢女阴阳怪气的说道:“太子妃说笑了,公主自然会去吃太子的喜酒。”
      苏渐离要成亲了?等等,她刚刚似乎在喊,太子妃?
      秦辞镜的笑容渐渐隐去,惊愕的看着她。姜玉瑾脸上带着无懈可击的微笑,慢慢从袖里拿出一块黄绢,轻声说道:“姐姐就不宣旨了,妹妹自己看吧。”
      秦辞镜脑袋一片空白,颤抖着手展开黄绢。最后一行,“封秦氏女为妃”六个大字却好像扇了她一巴掌一样。
      苏渐离……你终究是毁了我。正是愣住,一只手却是抚上了她的发簪。一袭华衣的姜玉瑾轻轻摸着那朵玉雕梨花,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嘲讽:“看来太子妃是真心爱慕太子啊,清贵妃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呢。如今看,太子亲手所雕之物太子妃倒是爱惜的很。”
      秦辞镜立刻有种想把玉簪拔下来摔掉的冲动,她隐忍住自己的情绪,却掩不住眼中翻滚的泪花。看着姜玉瑾的笑容,有种要把她的脸撕碎的感觉。
      只见她弯下腰,似乎要把秦辞镜扶起来一般,靠近她的时候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抗旨不尊,就算我立刻把你杀了,公子也不能说什么。我得不到的东西,谁也不能得到。”
      好狠的心!只怕她踏进这公主府的那一刻,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姜玉瑾拔下头上的红宝石金簪,轻轻的插入她的发间,一副赢家的姿态:“送太子妃回府,想必太子妃已经准备好一切了吧。那就,明日成婚。”
      明日成婚四个大字彻底压垮了她,秦辞镜满怀恨意的盯着姜玉瑾,唇角扯出一抹冷笑:“姜玉瑾,我不会放过你的。”说罢,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姜玉瑾目光深幽,却终是淡淡一笑,轻声呢喃:“不放过我又如何,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回去的路竟是如此的漫长,秦辞镜只觉得这几日的甜蜜仿佛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子割在身上,划出一道道的伤痕。她的指关节都发白,紧紧的捏着那圣旨。
      她拔足狂奔,有些人认出这是瑾瑜公子的未婚妻,想上前询问却被推到了一边。她什么都看不见,除了温之墨的身影。
      东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紧紧的跟在秦辞镜的身后。她一鼓作气的奔去梵音阁,云鬓凌乱,泪痕斑驳。温之墨看见她这样,心头掠过一丝阴霾,那娇俏的小女人却扑在了他的怀中,温热的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裳。
      一张黄绢跌落在地,封秦氏女为妃几个字映入眼帘,还有鲜红的印章。温之墨的瞳孔骤然收缩,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秦辞镜泪眼朦胧的抬起头,小兔子一般的眼睛看着他。
      东歌已经识趣的退了出去,屋里就剩相拥而立的秦辞镜和温之墨。她的头紧紧的靠在他的胸膛上,贪婪的听着他的心跳,呜咽的有些喘不上气。
      他紧紧的搂着她,似乎一放手她就会消失。渐渐的安静下来,秦辞镜闭着眼睛,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只怕是最后一次了吧,以后,再也闻不到了。有泪水落下,搂住她的手又紧了一紧:“镜儿,我们走吧。”
      声音竟是说不出的沙哑,秦辞镜把脸埋在他的衣襟里,语调哀伤:“如若是太子,是公主,甚至是清贵妃,我们都可以走。可偏偏是皇上下旨啊,阿墨。我们若走了,就是至皇家威严不顾,是死罪。不仅我们要遭殃,你身后那么多门客也会受到牵连。我们也只能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阿墨,你叫我如何安心的走。”
      再深的感情,却也抵不过皇族的一道圣旨。
      “是谁,是苏渐离,还是姜玉瑾。”温之墨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恨意。秦辞镜的心沉了下去,紧紧的搂着他的腰,语调哀戚:“阿墨,阿墨,不要这样。事情已经这样,不重要了。”
      “如何能不重要!”他发狂一般的挣开她,桌上的茶杯笔墨统统扫到了地上,“我好不容易等到了现在,以为我能给你幸福,以为我们能长相厮守——”
      他的双眼通红,痛苦不堪。秦辞镜有些吓到了,他从未如此失态过。看见他竭力隐忍而身子发抖,秦辞镜一把从背后抱住他,低声说道:“只要一晚就够了,阿墨,再陪我一晚。”
      他的渐渐平静,秋风萧瑟,扬起了她的裙角。温之墨深深吸一口气,语气温柔起来:“好,镜儿,我想看你穿嫁衣的样子。”
      红裙似火,她带着凤冠,穿着温之墨为她制作的嫁衣,面带笑容的坐在了桃树下。
      光秃秃的枝桠一点也不好看,温之墨也穿着喜服,愈发显得英俊挺拔,潇洒不凡。他手里提着笔,在宣纸上勾勒着女子姣好的眉眼。一笔一划,皆是慢慢的情意。
      画上的女子坐在如云的桃花之下,落樱缤纷,女子的笑容美好而温暖,就像冬日的阳光一般。女子旁边却是空了一块,似乎等着别人在填补。
      微微吹干墨迹,温之墨冲秦辞镜挥挥手。秦辞镜小跑着在他身边,画上的女孩子漂亮的如同九天仙子。把画笔递给她,他带着满腔的宠溺说道:“换你给我画了。”
      “我画的不好,你可别笑我。”秦辞镜在笔头沾了点墨,略带羞涩的抬头看了一眼站在桃树下的男子,填补了女子身边的空白。寥寥几笔,挺拔的身姿跃然纸上。画上的男子微微低着头,带着宠溺的笑容,却是丰神俊朗飘逸出尘。
      待墨迹吹干,秦辞镜卷起画卷,交给温之墨。温之墨的喉结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只是沉默的抱住了秦辞镜,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发丝上。
      院子外的一群奴仆看见这番景象,皆是红了眼睛。东歌一边哭一边小声的说:“公子和夫人多好的一对璧人,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
      “都是害人的太子!”夕瑶也红了眼,这话若在平时可是死罪,可如今却没人顾得上去挑她话中的错处。
      院中人一直站到了晚上,两人都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站着。直到夜深了,秦辞镜有些困倦,眼睛都睁不开。温之墨把她横抱起来,放在床上。她紧紧的抓着他的手,眼睛仍是闭着,却低语道:“阿墨,别走,多陪我会。”
      “我不走,你睡会,睁开眼睛我还是在你身边。”温之墨轻声哄道,也许是累很了,秦辞镜很快进入梦乡,却依旧是不肯松手。
      费了好大劲才不惊醒她的把手拿出来,温之墨替她盖好被子,温热的手指轻轻的划过她的脸庞,目光温柔。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泪痕犹在,却是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阿镜,以后不要哭了,再也不要哭了。再也没人能欺负你了,我保证。等你获得那至高的权利,就再也没人敢勉强你做决定了……”秦辞镜在梦中听见温之墨的声音,隐隐约约的听不真切,只是断断续续的听见几句话,却也没力气去想。
      温之墨抱着画卷进入梵音阁,直到天边露出第一丝曙光,方才匆匆的赶去潇湘苑。
      还好,秦辞镜并未醒来。嘱咐东歌熬了她喜欢的红枣桂圆粥,握住她的手,等她睁眼。有些困倦了,他趴在她的枕边,沉沉睡去。
      睁开眼时,秦辞镜睁着眼睛凝视着他。他微微一笑,就这么和她对视着。天边有些暗了,门外人却不敢进来。隐隐听见唢呐声声,眼底的眷念越发的浓烈。
      要是时间能定格在这一秒该多好,秦辞镜闭上眼,似乎要将他的容貌刻在心底。他松开了手,背过身子,温润如玉:“镜儿,喜轿来了,快些起来吧。那画,我带着终究不好,你烧了吧。”
      他的手微微在抖,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画我放在桌子上,喜服你带走吧,当做是我给你的贺礼。”
      唢呐声已经在门外了,传入耳里竟是说不出的烦躁。他再也没回头,大踏步离去,消失在她的目光里。她脸色苍白,只是淡扫蛾眉。东歌红着眼,为难的看着两套喜服。
      “东歌,把阿墨的喜服包好了带走。夕瑶,给我把太子府的喜服拿来。”秦辞镜说这话的说话,眸子里是无尽的冷意。她挽了个斜斜的坠马髻,用苏渐离的那只钗子固定了。换上喜服,盖上盖头。东歌低声说道:“小姐,这样是不是不好……”
      “你怕什么。”声音不带一丝的情绪,坐上喜轿,怀中抱着那副画。温之墨没有再出现过,似乎这一面就是永别。秦辞镜闭上眼,没有反抗,也没有不甘。她只是恨,恨姜玉瑾,恨清贵妃,也是恨苏渐离。
      既然他们敢毁了她秦辞镜的人生,她定不会饶他们。所有负了她的,终究要十倍百倍的还回来!
      梦中那朦胧的声音,更加坚定了她要覆了这天下的心思。她要这天下,都随温姓!她要让苏渐离他们知道,娶了秦辞镜是他们这一辈子最大的错误。
      唢呐声声,宾客如云,笑语晏晏。
      她牵着大红绸缎,东歌站在一边,搂着怀中的画。
      那是小姐和公子一起所画的,也是他们之间唯一的纪念了。
      “入洞房——”
      她被人群簇拥着,进了房间。大红的蜡烛滴着血泪,床铺上的枣子,莲子和桂圆被她一把挥到地上。一旁的喜娘嚷开了:“哎呦我的王妃,这吉利东西怎么能落地呢!”
      “滚出去,本王妃连这点事都要你教吗?”盖头下的声音冰冷无比,带着一股寒气。喜娘不敢再做声,领着一众奴仆退下。原本热热闹闹的房间转眼间就冷清下来,东歌犹豫着想退下,秦辞镜却唤住了她。
      自顾自的揭开盖头,眼前喜气洋洋的房间,本应该是她和温之墨的新婚之夜,生生的变成了别人。拿过桌子上的交杯酒,一口灌下,脸上微醺,眼睛却是清亮无比。
      “东歌,我只有你了。”她突然抱着东歌大哭,东歌心里难受,只得轻轻拍着她的背,哽咽道:“小姐我知道,我知道。”
      秦辞镜擦干泪珠,伸手拿过那幅画摊开。画上的一对璧人,只能存活在梦中了。她一狠心,把画卷置于烛火上。转眼间,红衣燃烧,画上的男女似乎活过来了一般,转眼消逝。
      “小姐,你这是何苦……”东歌不忍的说道,秦辞镜却只是摇头,宛若疯癫一般的大笑。
      “不懂事的丫头,你唤她什么?”苏渐离推开房门,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来看看她,却在门外听见她啜泣的声音。可她的脸上却并无哀伤之意,只有化不开的绝望。看见他进来,她坐直了身子,原来她是这么瘦弱的——苏渐离想着,烛火下的她容貌淡雅,含着一股说不清的魅力。
      “我的奴婢不劳烦太子殿下教导。”秦辞镜冷冷的说,语气里含着一丝讥讽,“太子殿下已经强行把我掳了过来,连我的奴婢也不能和我说几句话了吗?”
      “阿镜,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我也是今日才知道的,我去求父皇,他却说圣旨已经颁发了,断不能反悔。”苏渐离深邃的眼眸里浓浓的愧疚似乎想把她淹没,“阿镜,不要恨我。”
      “我不恨你。”秦辞镜正襟危坐,“我只是怨,怨你们皇家,丝毫不顾虑他人的想法,连已然许配人家的人都可以抢来。怨你们,毁了我一生。我只是,怨你们罢了。即便我不恨你,但我们也不可能回去当初了。你若碰我,我即刻咬舌自尽。反正已是皇家人,我断然不怕玉石俱焚的。让别人知道,太子妃大婚当日咬舌自尽,也不失为一桩皇家丑闻了。”
      说完,她拔下发上的玉簪。那只他耗费多日打造的玉簪,伴随着清脆的一声响,断成了两截。
      恩断义绝。苏渐离默默的拾起地上的簪子,掩上门离去。晚上遣散了宾客他依旧是来了,却是抱着一床被子铺在不远处的贵妃榻上,语气淡然:“大婚之日不在新房,你会遭别人嘲笑的。我不碰你,只是借宿罢了。明日早上我自会离去,你不必忧心。”
      “但愿如此。”秦辞镜吹灭了蜡烛,闻着陌生的气息,睁大了眼睛看向不远处的苏渐离。他身形高大,睡在小巧的贵妃榻上需佝偻着背,肯定很不舒服吧。翻了个身不去看他,却是想着温之墨,他在做什么呢,是不是对着月亮吹寒江残雪呢?想着想着,秦辞镜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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