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骗走江湖》穿心莲

88、行骗走江湖85

　　第八十五章
　　第二天，樊二虎和阿善早起上路，一路快马加鞭，车轮滚滚。
　　樊二虎赶著车，阿善和他并排坐著，二人本是在闲聊，阿善却越来越沈默，还皱起了眉头。
　　樊二虎问道：“你怎麽了？”
　　阿善用手捂在右眼，说：“从今早上路开始，我的眼皮就一阵一阵地跳，好像要发生什麽事似的……”
　　樊二虎安慰道：“定是你昨晚没睡好才会这样，别多想，去车里睡个回笼觉，起来就好了。”
　　阿善摇了摇头，脸色依然凝重。樊二虎正想再劝解几句，忽听 “哢吧”一声轻响，一低头，只见阿善的随身玉佩裂了一条缝。
　　两人霎时慌了神，这块玉佩乃是易天诚的家传之物，佩戴时间超过一甲子，早已有了灵性，现在没磕没碰竟无端有了裂纹，这绝不是什麽好兆头。
　　樊二虎不知道还能说什麽才能起到安慰作用，只得老调重弹道：“易主子和……和江公子已经不算威胁了，现在只有君少侠一个人……不过，他现在正忙於武林大会，定然无暇分身……”
　　阿善低头摆弄著玉佩，情绪低落，一语不发。
　　樊二虎张了张嘴，正不知该怎麽说，突然，马车猛地一颠，随著一声马嘶，整个车身倾斜翻倒，坐在驾板上的两人措手不及，摔成了一团。
　　“哎呦……”阿善扶著摔痛的屁股站了起来，定睛一看，原来是疾行中的马车撞上了凸起的石块，一侧的车轮竟然被磕飞了出去。樊二虎忙去捡回，双臂较力搬起车厢，用身子抵住，又把木轮装了回去。
　　这下马车不能坐人了，两人只好牵了缰绳慢慢走，还要当心车轮再次掉下来。
　　樊二虎以为阿善会更加郁闷，哪知他竟然高兴起来，还一脸兴奋地说：“二虎，我的眼皮不跳了！我明白了，眼皮跳是因为掉轮子，不是因为债主要上门。哈哈……已经过去了，不怕了。”
　　两人东拉西扯闲聊著，走了约小半个时辰，来到了一个小村落。村口有个茶棚，一个老人坐在炉火旁扇著炉子，看样子是茶老板。阿善上前打过招呼，说明了马车的情况。
　　茶老板说：“村西头有一家做木匠的，找他去吧，看能不能修好。”
　　樊二虎说：“阿善，你在这里歇歇脚，等我回来。”说罢拉起马车向西走去。
　　阿善看著他走远，正走著车厢猛地一颠，轮子又滚了下来，只见樊二虎手忙脚乱了一番，重又装上车轮，而後转头向这边挥了挥手。阿善心中泛起一阵温暖，也冲他挥了挥手，一直目送著，直到看不见。
　　心情完全好转，阿善要了一壶茶和几只糖烧饼，边吃边等人。此时，大道上尘土飞扬，一辆马车由远而近。
　　只见那马车由两匹高头大马驾辕，车厢大的像一间屋子，车窗车门处处精雕细刻，内里衬著明黄色的布幔，显得华贵不凡。驾车之人一身玄衣如墨，面目俊朗，腰悬佩剑。
　　阿善想到自己那掉了轮子的破车，不由得叹息：如此豪华的马车，如果是我的该多好。
　　正想著，那马车在茶棚前停住，黑衣车夫跳了下来打开侧门，弓著身子，双手并在一起微向前伸。只见从车中伸出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又探出一只脚，踩上了他的手面。
　　阿善看得眼角直抽，心说，谁家的千金大小姐啊，竟这麽大的架子。车中人终於踏上了地面，却是个轩眉星目、俊美非凡的男子。
　　只是……这年轻俊逸的容貌却配上了一头如雪的银丝，如果不看脸，会以为是个老者。此人的穿著也颇古怪，眼下才十月的天，他就披上了厚厚的皮裘。
　　阿善偷偷打量著，心说：见过少白头，没见过白得这麽厉害的，他不会有病吧？像应验他的话似的，那人一下车就掩面轻咳，黑衣人帮他拍背顺气，好半天才止住。
　　主仆二人进了茶棚，那主子径直到阿善这桌坐了下来，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邪妄的笑意，口中道：“这模样……堪比明月春花，真是个美人。”
　　一个痨病鬼也来搭讪？阿善撇了撇嘴，不屑道：“劳驾二位去别的桌吧，小爷我不伺候。”
　　那人笑道：“你这麽一说，我倒真想让你伺候伺候。”
　　阿善刚要回嘴，忽然对上了他的眼眸，蓦地只觉得呼吸一窒，心神剧震，竟像是被魇住了一般无法动弹。
　　只见那人直勾勾盯著自己，漆黑深邃的瞳仁中似乎有个漩涡，正把自己的意识一点一点的拉扯进去，周遭的景物都模糊了，只有那勾魂摄魄的眼眸格外清晰。耳畔传来他低哑的声音：“给我斟茶。”一字一句，声音不大，却直接响在了脑海中。
　　阿善惊骇了，他发现……自己随著命令有了动作，但这动作完全不受自己的心神控制！双手似是被别人所支配，完成著端杯、倒茶这些完全非己所愿的动作。
　　心中不停地大喊著“停下，停下”，想闭眼逃开他的视线，却连眨眼都做不到，最後只能眼睁睁的看著自己微颤的双手把茶盏呈到了那人的唇边。
　　那人泯了一口，眯著眼说了声“真听话”，终於收回了视线。
　　阿善顿感浑身无力，一下子扑倒在了桌子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气，心跳剧烈，冷汗出了一身。半晌才缓过气，只见那白发人正高深莫测地看著自己，唇边挂著嘲讽的笑意。
　　阿善终於明白过来，这人不是在搭讪，找上自己是别有居心！
　　我在哪里得罪过他麽？他到底是谁？阿善在电光火石间迅速回想著，却怎麽也不记得自己曾做过的“买卖”中有这样一位债主。
　　强自镇定下心绪，阿善重新打量眼前的主仆，发现那垂首而立的黑衣人吐息绵长，精光内敛，显是个内力深厚的一流高手，而他的主子……身上却半点武人的气息也无，无论从呼吸吐纳还是刚进来时的行止步态来看，都是个不会武功的平凡人，甚至那一脸病容还不及普通人。
　　但……他却是真的可怕……
　　“妖……妖术，你会妖术……”阿善趴在桌上，惊魂未定。
　　那人冷冷一笑，眼中满是讥诮。
　　一旁的茶老板似是看出了事情不对，走上前拍了拍阿善的肩，关切道：“小兄弟，你没事吧？”
　　阿善一惊，正想出言提醒他闪避，只见那白发人眉头一皱，一个冷眼扫了过去。
　　“啊──”茶老板一声惨叫，似是看到了什麽可怕的东西，向後摔了过去，缩进墙角瑟瑟发抖。
　　白发人站起身来，对阿善丢下一句“跟我走”，便向外走去。
　　那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又操纵了身体，阿善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如傀儡般跟了上去。
　　不要，不要啊！阿善觉得自己快把牙咬碎了，耳中嗡嗡作响，头痛欲裂。现在那人的视线没有和自己相对，为何还是无法抵抗？无论内心怎样嘶喊著“不能跟他走”，身体都像是不属於自己似的依令而行。
　　这人究竟是谁，找上自己到底是为了什麽？
　　走出两步，那黑衣人回过身，一把将阿善扛到了肩上，对白发人说：“教主，别再浪费您的功力，这种小事交给属下就好。”
　　“嗯。”那人随口应了一声，阿善顿感浑身一轻，所有的感觉又回来了。还没来及喘一口气，忽见这黑衣人的腰间挂著一块乌木牌。
　　阿善愣住了，这木牌……他见过！虽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但可以肯定绝对见过这木牌！而且……依稀的印象中，是和二虎一起看到的！
　　当下来不及考虑那麽多，阿善明知逃不掉却依然拳打脚踢的反抗起来，大喊道：“放开我！放开！”同时偷偷扯下了那个牌子，朝著已经吓愣了的茶老板扔了过去。
　　那木牌落在了茶老板身上，没发出声响，黑衣人毫无察觉，扛著阿善走到马车旁，往里一扔，再恭恭敬敬的当人梯让那白发人上了车，然後驾起马车，飞驰而去。
　　阿善被摔在车里并不觉得疼，一看之下才发现这马车的内里和外边一样豪华，车底铺著厚厚的波斯毯，四角有铜兽香炉吐著嫋嫋的青烟，中间还摆著一张檀木矮几。
　　那人坐在蒲团上，斜倚著矮几，银丝散落在胸前，配著他那深潭般的双眸，显出无限神秘的气息。他伸出手，挑起了阿善的下巴，轻声慢语说出的，却是恶毒的话语：
　　“……如果，我让你在君冉面前被先jian後杀……你猜他那张骄傲的脸上……会有怎样的表情，柳云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