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骗走江湖》穿心莲

5、行骗走江湖03

　　第三章
　　樊二虎不正常。
　　孙大首先发现了他的异状，平常开朗勤快的二虎兄弟自清早起来就恍恍惚惚的，已经一天了，比如：
　　“二虎，你怎麽魂不守舍的？”
　　“恩，午饭挺好吃。”
　　“二虎，你发烧了吧？”
　　“我吃了三大碗。”
　　根本是鸡同鸭讲，孙大无奈的撇了撇嘴。
　　昨晚的事对樊二虎来说像是一场虚无的梦──谪仙似的人居然和自己那个了，而且……自己居然顺理成章的接受了，完全没有因为他是男子而排斥。现在回想起来，反而有些朦朦胧胧得不真实，只有那人的眼泪格外清晰，看得出他很爱主子，为了不被揭穿甚至愿意用那种手段。可是……就算他能留在主子身边，也命不久矣……真是个痴情的苦命人。
　　他那麽好看，和主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过，为什麽自己现在再听到有关他和主子的事，心中就会没有来由的一阵难受呢？
　　这日，孙大一早就兴奋地上蹿下跳，原因无他，他盼了好几日的夜职守卫终於轮到了。樊二虎却心情复杂，他一点都不想上这个工，但这是王石头专门求来的机会，不好推却。
　　吃罢晚饭，他和孙大来到易天诚的住院，守在门口站定。一个时辰之後，易天诚和君冉从外归来，携手而行。两人似乎刚洗浴过，君冉头发微湿，脸上带著一层诱人的胭脂色，路过守卫时，似有若无的一笑，孙大口水都要流下来了，看在樊二虎眼中，却是一阵心绪翻搅。
　　两人进屋掩了门，聊了些体己话，估摸著到了就寝时间，便吹熄了灯烛。
　　在灯火暗下去的时候，樊二虎看到对面的孙大屏息凝神，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
　　……
　　……
　　屋中传来的是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樊二虎却脸红心跳不起来。
　　他想起上次在柴房中，那时的君冉极力压抑著，所以竟不知道他的声音如此撩/人。可现在，这好听的叫声却是因为主子……
　　想到这些，就觉得心里不舒服，樊二虎从来没觉得时间这麽难熬，才刚上工不久就迫不及待的盼著下工。
　　正当此时，前方来了一队人。红灯开道，为首的是一个锦衣华服的中年美妇，身後跟著丫环仆妇。
　　是易家的老夫人！樊二虎和孙大正想施礼，被老夫人一个禁声的手势阻止。她来到院门口静静地站著，屋里边的人太过於投入，丝毫不知道暴风雨即将来临。
　　……
　　屋中的动静被老夫人听了个正着，老妇人的脸色由白转青再转紫再转黑，循环了几遍分外精彩。终於，她一咬牙，快走几步！当一声踹开房门，一声河东狮吼惊飞了倦鸟无数：
　　“你们这对狗/男/男──”
　　屋中劈哩扑通一阵乱响之後，灯被点亮了，老夫人带著颤音的狮吼再度传出：“来人呐！仆人呢？武师呢？都给我进来！”
　　樊二虎和孙大不敢违命，忙走了进去，只见那两人衣衫不整，显然是慌忙间掩上的。易天诚跪在老夫人脚下，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君冉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
　　很快，武师、家仆进了一屋子，本来宽敞的卧房此时显得格外拥挤。
　　老夫人铁青著脸瞟过众人，随手点了几下：“张武师，李武师，老秦，你，还有你大个子，”她指著樊二虎，“你们几个过来，给我狠狠的教训这对jian人！”
　　老夫人气得浑身颤抖，众人不敢违命，上前就打。樊二虎自然地站到了君冉身边，他把握了力道，拳头虽然虎虎生风，但落在身上不会疼。其他几个人就没有他这份心思了，一拳一脚都是真打实凿，君冉的身上挨了不少拳脚。
　　一直趴著不动挨打的易天诚忽然抬起头来说：“娘，您放过君冉吧，他内伤在身，经不得打！”
　　老夫人火冒三丈：“好你个孽子！这时候还护著他？给我请家法来！”管家喏喏的去了。
　　老夫人也听过锦绣公子的名头，知道不能像教训自家儿子一般随便打，便叫众人住了手，说：“罢了，把这人拖出易家。”君冉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来，拿了包裹和剑，由樊二虎和李武师拉著出门。
　　走过房门时，老夫人忽然瞄到君冉腰上挂的玉佩，大喝道：“慢著！这是易家家传的东西，留下再走！”
　　一直默然不语的君冉忽然来了勇气：“不，这是天诚送我的信物！”
　　“你个男狐狸没资格带我家的东西。”老夫人一巴掌扇在了君冉脸上。
　　易天诚急忙磕头求情：“娘，我发誓和他断绝往来，再无牵连，这个玉佩……就当是个念想吧！”
　　老夫人烦不胜烦，无奈地挥挥手：“罢了，把他拖出去吧。”
　　樊二虎和李武师一左一右拽著君冉往易家的庄门走去，君冉的腿上被踢了几下，走起路来有些困难。樊二虎很疑惑，他这一路上过於安静了，原以为他会伤心哭泣。还是……人伤心过了头，就哭不出来了？
　　易家大门到了，君冉被向前一推，踉跄了几步摔在地上，樊二虎心有不忍想上前扶，李武师却拉著他关了大门，回去复命。
　　回到主宅，那里已经开打了。下手最重的孟武师举著一根手臂粗的乌木棍子一下一下的打在易天诚身上，老夫人一边看一边教训众人：“你们这些下人也看到了，以後再敢帮他藏著盖著也是一样的下场！管家，你年纪大了，收拾收拾回去抱孙子吧！”
　　看到气势汹汹的老夫人，樊二虎越发挂心门外那个单薄的身影，好在这回进来他站在人群的最外围，左右瞄了瞄没人注意，偷偷退出屋子，然後飞快的向庄门跑去。
　　打开大门，只见那人正困难地起身，樊二虎忙走过去扶他站好，同时心中涌起阵阵酸涩：他的身子本就心脉不全，这一通打，怕是要雪上加霜了。君冉抬头一看是他，忽然露出一个灿烂到诡异的笑容。
　　樊二虎心中一颤，蓦地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君冉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豪爽地拍著他的肩，大笑道：“二虎兄弟，多亏你没拆穿我，这下我稳赚了五百两银子，还顺了一块玉佩，哈哈哈！见者有份，兄弟我不会亏待你，等银子到手我请你去飘香楼好好地吃他一顿，别跟我客气，银子一到我就找你，兄弟我说话算数，等我啊。”
　　说罢，哼著小曲，拎著包袱和剑，有些蹒跚的向前走去。
　　那人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中好一阵子，樊二虎才回过味儿来：“你这个千刀杀的骗子──还我的玉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