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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行骗走江湖3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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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回到客栈,阿善往床上一躺说:“唉……这趟白来了,都没玩好,还摊上了这种事,小爷我最近走背运啊。”
樊二虎摸摸他的脑袋说:“你人没事,比什麽都好。”
阿善坐起来说:“二虎,我帮你换换药吧。”
“不用吧?昨天才上的药。”
“我的药比医馆里的好,保证让你疤都不会留。”
樊二虎依言脱了上衣,阿善一圈一圈地解开绷带,看到了黑红一片的灼伤,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情绪,有些酸涩。用手轻轻抚著伤处以外的皮肤,问道:“疼麽?”
樊二虎摇摇头:“不疼了,那郎中的药一抹上就有了凉意,後来又吃了止疼的丹药,现在没太大感觉了。”
阿善又问:“那当时……疼麽?”
樊二虎笑笑:“当时谁顾得上啊!早忘了疼不疼了。”
忽然,有什麽东西滴在了後背,樊二虎心中一动,莫非……阿善哭了?心狂跳起来,阿善是为了他掉泪?
伤口猛然一蛰,疼痛扩散开来,阿善说:“忍著点,我这药效力好,就是药性太强,刚涂上去有些疼,不过只要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就算你压著伤口睡觉也不会有感觉了。”
“这麽神?”
“是啊。”
结果,从阿善的语气中,樊二虎丝毫判断不出他刚才究竟有没有掉泪。
阿善轻轻的涂药,樊二虎闷不吭声,屋中的气氛很静谧。半晌,樊二虎还是忍不住心里的好奇,问:“阿善,那个……‘阿玉’是谁?你那时候,为什麽总冲我喊这个名字?”
感觉阿善的手微顿了一下,半晌幽幽一声长叹,道:“从大火里把我救出去的人,你是第二个。第一个……是阿玉,他说过永远不离开我,可是……还是丢下我一个人走了……”
阿善涂完药,把方才解下来的布条放在清水里洗净、绞干,然後凑在灯烛附近一寸一寸的烤干,说:
“阿玉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大我五岁。他娘是个侍妾,虽过门早但身份地位与寻常下人差不多,阿玉的身份差不多也是那样;我娘过门晚,却是正室,我爹只喜欢我娘和我,视姨娘和他如无物。我从小就对阿玉直呼其名,而他则叫我‘少爷’,什麽都依著我。在我十一岁那年有天正在睡觉,阿玉偷偷亲了我,我那时……不像现在这麽随便,认为他的行为很龌龊,虽然没当面拆穿但背地里狠狠啐过他。一个月之後,阿玉的娘得了急病去世了,他料理完丧事之後就离开家去学习武艺,我当时还很庆幸,毕竟放这样一个心思不轨的人在身边会很不快。我想,等他再回来的时候,那种异样的心思就会淡化了吧……”
樊二虎静静听他说,感觉阿善的小时候和普通的富家孩子没区别,有少年该有的纯洁,完全不像现在这样的……轻浮。
“一年之後,我……我……我家……”阿善犹豫了还半天,似在艰难的思量说辞,半晌才说:“我家……出了点事,我被囚禁起来天天被人折磨,生不如死。”
樊二虎心头一紧,那句“生不如死”刺得他难受。
“整整一年,我以为我快要死了的时候,阿玉回来了,那年……我十三了。阿玉见我那样子惊讶得说不出话,我想起他对我的‘不轨心思’仿佛抓到了救命草……狠命地装可怜,说喜欢他,还说一直想念他,求他救我出去……”阿善的语调有些颤抖,双眼浮出了雾气:“他照我说的做了,在逃跑的时候他中了毒箭,但死命抱著我逃了出去……”
泪水从阿善的腮边滚落,他接著说:“我和他藏了起来……他的毒伤越来越严重,最终虚弱地连地也下不了。这时,追兵到了,他们点起大火,阿玉为了救我豁尽全身的力气,把我扔了出去──不远处是一条河,我被河水卷走昏了过去。等我醒过来发现被渔人救了,经过打听才知道我被冲出去了几十里地,我行乞几日回到了那里,却只看见一片白地,什麽都没有了……”
阿善的语调平静了许多,脸上的神色却依然空茫:“後来……我遇上了师父,师父是我的再生父母,以後我就跟著他混江湖了……”
“你喜欢阿玉?”樊二虎问。
阿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半晌才说:“我不知道是不是喜欢他,但我从来没把他当哥哥。一开始是利用,後来是歉疚,最後……看著那片白地,我才觉得天塌地陷了一般……我不晓得这是不是喜欢。你和师父都对我说过‘和喜欢的人才能做那种事’,但……阿玉为我枉送了性命,我却和他什麽都没做过。”
这时候,布条已经差不多干了,阿善恢复了平常的神色,只是略带伤感的说:“阿玉那时候重伤在身,又陷身於大火,周围还有那麽多追杀的人,他定然活不了……只是我还存了些许希望……希望他能有一线生机。可这麽多年过去……我已经绝望了……现在徒留伤感,我更加不明白我是否喜欢他了……”
阿善站起身,用布条把樊二虎的伤处一圈一圈缠上。
感受到他那轻柔的动作,樊二虎心中一阵暖意,暗暗发誓:不管阿善是否喜欢阿玉,都不愿再见他这副悲伤的样子,自己要对阿善好,一定不离开阿善!一定!
忽然想起一事,问道:“那个囚禁你的人……现在如何了?他还在追杀你麽?”
阿善摇了摇头,说:“不了,後来得到消息,追兵没抓到我,怕不好交差,就谎称我俩已死,那件事已经过去了。”
樊二虎长出了一口气,但同时又有些奇怪:阿善的家究竟发生过什麽事?为什麽会被囚禁起来折磨?囚禁他的人又是谁?这一切都是迷。但阿善讲述过去时是那样痛苦,实在不忍再追问,或许……有一天,阿善会自己说出来吧。
两人上床睡觉的时候,樊二虎把别扭了好久的问题问了出来:“阿善,那时候……你一直对著我叫阿玉的名字,是不是……我和他……有些像?”
阿善神情古怪地看著他,说:“怎麽可能?他比你俊俏多了。”
樊二虎立刻受到了打击,阿善继续说:“当时我被吓懵了,脑中一片混乱,以为又回到了当时,根本不晓得是你,你和阿玉一点也不像。”
阿善说得如此直白让樊二虎实在哭笑不得,不过也有一点安心:阿善别把自己当成阿玉的替身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