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骗走江湖》穿心莲

27、行骗走江湖24

　　第二十四章
　　江隐看他那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有些心疼，说：“你先休息吧，等身体好一些了再告诉我。”
　　阿善摇了摇头，坚持道：“不……我一定要说清楚，就现在！”
　　江隐拗不过他，只得把“林子骞”抱在怀中，静静地听他说。
　　“我说过的关於我家的事，我爱音律的事，还有拜虚怀老人为师的事，都是真的……我爹是个商人，却在机缘巧合之下和一个江湖人成了莫逆之交，那人就是玄灵教的前教主──李烨大叔。我身子弱是胎里带的病，郎中说我活不过第一个本命年，我娘的身体也不好，很早就故去了。我爹就我一个亲人，一直寻找各种办法想要延续我的性命，後来一个郎中说，习武可以固住我的元气，但也说了此法并不能根治，我的命可以延续个几年，但也不是长久之策。我在师父那里习武，身子逐渐硬朗起来，活过了本命年，我还以为从此我和正常人一样了。但……就在十五岁那年……一场风寒牵动了我的旧疾……险些丧命……”
　　江隐的手不知不觉收紧了，听到怀中人轻微的呻吟才察觉勒痛了他的伤口，连忙松开一些。
　　“师父一筹莫展，只得派人一路悉心照顾把我送回了家。郎中说，我这次……怕是扛不过去了。这时，刚和我爹结识没多久的李大叔登门拜访，见这般情形二话不说就去找了医圣楚青锋，求来了一株续命灵药刺苓果，保住了我的性命。”
　　医圣楚青锋和医仙花若梦，并称江湖两大神医，据说医术通神，能起死回生。但这两人均是一药难求：楚青锋脾气乖戾不可理喻；花若梦也隐居多年不问世事，能从医圣那里求来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也可见李烨是个仗义之人──江隐暗暗地想，只听怀中人继续说：
　　“扛过那次之後，我拜了李大叔为干爹，并和他的独子韶枫相处甚欢，亲如兄弟。後来……我又回到师父那里继续习武，期间李大叔猝然过世，玄灵教也经过了一阵混乱，但我们两家并没有因此断了感情。前阵子，我有些想念韶枫弟弟，就下山去玄灵教看望他。适逢他正在为你们两方的纠葛伤脑筋，我一听他提到你就忍不住地想，传闻玉音公子的笛音能绕梁三日，不知是真是假……後来，简护法奉命去比武招亲，我听说你也会去，就求他带上我……结果，我一看到你……就陷进去了……”
　　“简护法比武输了，为了阻止你和慕容家势力联合，要破坏你的婚事，其实……破坏的方法有很多，但……是我提出要闯喜堂，还坚持亲自来。韶枫担心我的安危，不认同我的办法。我好话说尽，什麽我懂音律，我武功不佳不会引起怀疑等等，其实，我存了私心……我想让你记住我……”
　　“林子骞”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後来，还是简护法准了这个提议，他说此法甚好，不仅能破坏婚事，还能……还能成为人质要挟你。你应该也知道玄灵教的一些内务，简护法比教主还能做主，韶枫无奈，只有同意了……”
　　“林子骞”眼中泛起了泪光：“後来的事情就是我闯了你的喜堂……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我一天比一天爱你……也越来越矛盾，我怕你发现我的真实身份，怕你厌弃我……但，又不忍继续欺骗下去。後来，我想……万一你能接受我的感情，我就全盘告诉你……到那时，无论是原谅还是怨恨……我都不再挣扎矛盾了……”
　　江隐抱著他，只觉得心中五味陈杂，说不出什麽滋味，但他知道自己对林子骞怨恨不起来。
　　“但，我没等到那个时候……简护法把我带回玄灵教，去实行最初定下的计划了……”
　　江隐问：“既然如此……你为什麽会弄一身伤回来？”
　　“林子骞”苦笑一声，道：“简容要我写血书向你求助，我不肯。韶枫觉察了我的异样，在追问之下，我……我对他们说了……我说我爱上你了，是真心的，不想害你。韶枫他……我一直把他当弟弟，谁知，他……他竟对我存了爱慕的心思……他听完之後勃然大怒，妒恨交加，就叫手下打我……”
　　“可他毕竟是少年心性，看我旧疾发作也慌了神，哭著向我道歉，还让教内的大夫帮我医治……大夫说我是鞭伤加心结引发了旧疾，来势凶猛，刺苓果的功效也将要到头了，我这次……扛不过去了。韶枫痛哭流涕，问我还有什麽心愿，我说……我想见你……他万般不愿，但还是把我送来了……”
　　“你和玄灵教，一方是我爱的人，一方是我的恩人，我不想看你们继续反睦下去，刚好刁九在教内犯了事，我说动韶枫把他一起带来了。韶枫已经答应我就此化解双方矛盾……此後，你们能和平相处了……”
　　江隐眉头紧锁，和玄灵教过节他本就无意纠缠下去，但一想到子骞的伤痕累累皆是拜其所赐，就忍不住心中愤懑。“林子骞”看出了他的想法，劝解道：“你别气韶枫，他只是个孩子，我一直把他当弟弟，现在依然疼爱他。况且……就算没有这鞭伤，刺苓果的效力也快到头了，於我……不过是早晚的事情。你答应我，以後和玄灵教和平相处，好麽？”
　　望著那润湿的眼睛，江隐无法拒绝，只得点点头，说了声：“……好。”
　　“林子骞”安心一笑，语调中带了些许苍凉：“……我心愿已了，就算你不爱我……只要能死在你怀中，让你记住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那个轻飘飘的“死”字让江隐心中一痛，忙说：“不会的！你既然能多活这些年，就一定能再活下去。”
　　“林子骞”叹息一声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江隐知道他想听什麽，却说不出口。自己的心情究竟是不是爱？这心痛无措的感觉就是爱的话，那宁愿不要承认！
　　江隐扶著“林子骞”缓缓躺下：“你累了，睡一会儿吧。”
　　“林子骞”躺下了，却没有睡，说：“吹笛子给我听吧，我喜欢你的笛音。”
　　江隐把笛子凑到唇边，一声声婉转凄凉闻之断肠。
　　一曲已毕，“林子骞”拿过玉笛，抚摸著说：“我原先那支碧玉笛子，音色也是这般好……我一直想再次拥有一支玉笛，不晓得今生……还有没这个机会……”
　　“说什麽傻话，怎麽会没有？”江隐说：“我把这支玉笛送你，你还说今生没这个机会麽？等你病好了吹给我听，好麽？”
　　“林子骞”把玉笛凑到颊边摩挲著，怔怔的流下泪，唇边却漾起一抹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