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十九章 ...
-
咸阳城，莫家厅堂
莫思邪面含微笑，温润的目光慢慢流淌到两人身上：“只希望二位不要嫌弃才好。”
秦舞阳面无表情地跟在恭敬的仆人身后，抬脚迈过木质门槛，走进精致的长廊，那里的最后一间屋子是主人家为他安排的房间，他的身后隐隐传来荆轲和莫思邪两人的交谈笑语声。
荆轲看着眼前的人，欣慰之余，心里难免生出几分别扭的愧疚与难受。
不过七年，他荆轲早就不再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是的热血青年，他黑亮的双眼早已失去了当年自由无畏的锋芒光彩，常年握剑的右手上茧子变得更厚更粗糙，身躯亦因饱经风霜雨雪而减褪了当年年轻的活力与激情，他自己都快要认不出自己了。而眼前这人，却仿佛一直安受着时光的佑护，竟与七年前他初见他时一模一样。
长及腰下的乌发用一根玉色的丝绦简单束起向后披散，露出光洁的额头，唯余耳下两鬓垂下两股黑亮的发丝，柔顺地搭在肩上，更映得他脸色白净，面若朗月。这人笑起来时眼眸如水，眼角微微上翘，明明有如女子姿态却不显丝毫媚色，还记得他曾因此被自己多次拿来开玩笑，却从不见他羞恼。他的鼻梁挺直，唇色红润，却长年素衣素服，腰间一根略宽的白色丝绸腰带，衬得他身姿挺拔，英俊非凡，还记得当年竟被人戏称作“咸阳城美男子莫思邪”，每次上街都有姑娘家装作不经意间回过头来偷偷打量他。
君子如玉，就是用来形容莫思邪一般的人罢！
“荆轲，此次前来，不知又要在此地留多久？”
从回想中醒来，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荆轲带着歉意向眼前这人笑笑，却并不直接回答：
“怎么，怕我又一声不吭地跑了？”
“谁人不知剑客荆轲向来只管自己自在，随性而来，随性而归。”
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莫思邪失笑：
“真没想到你会再回来，倒是你应该庆幸我还记得你，要知道我们只不过相识了两个月零十三天罢了。”
拇指摩挲着手中茶杯被打磨的细腻滑润的边缘，荆轲低头看向杯中澄清的茶汁，细小透明的泡沫在水面急急打着旋儿，碧黄清透的液体微微荡漾。荆轲轻轻摇晃茶杯，控制着不让茶汁溅出，低语：
“你这儿似乎一点都没变呢，都过去七年了……你喝的一直都是这种茶吗？”
荆轲眼角瞥到莫思邪的身体一僵，随即又放松下来，却只是低低地笑，没有说话，像是嘲讽，又像是释然，更像是因为找不到答案而回避回答。
荆轲眼眸暗沉：
“还在怪我当年不辞而别吗？”
却又听到莫思邪的语音轻快迅捷：
“怎么会！话说你这次前来，竟还带了一个伴，你不是向来独来独往的吗？”
荆轲转头看向大厅中墙壁上的一幅挂画，缓缓说道道：
“受人所托而已。你不问问我这次来做什么吗？”
莫思邪抬眼看向荆轲，他的睫毛细长轻翘，眼瞳清澈，似乎隐隐有亮光透出，
“怎么，你这次愿意告诉我么？”
荆轲想到两人初次见面时，这人曾追问过自己的来访目的，那时的自己骨子里还透着一股所谓“剑客”的冷漠轻狂，竟对这人宣称“剑客之行不可与外人言”。此时自己早已褪去了年轻高傲的外壳，这人却依旧如那时一般单纯干净。听到这句话，荆轲胸口一痛，忍不住想要不顾一切地将真实目的告诉眼前这人，却又被脑子里的自制力狠狠压下去，只好含糊说道：“不过又是替些小国的贵族王侯办些事情罢了，你向来不喜欢这些，我便不与你说了，免得惹你心烦。”
莫思邪睁大的眼睛慢慢闭合下去，纤长的手指缓缓合拢握住茶杯，捧起来举到嘴边咽了一口，又抬起头冲着荆轲微笑一下，嘴唇微湿，眼角微翘，
“我记得你当初问过这茶的名字来着，你现在还想知道吗？”
荆轲抬头看他，眼神愕然。
“它叫莫相忘。”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