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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凤凰的子孙 ...

  •   伤筋动骨一百天,柳沉霜因右腿骨折,天天躺在床上,偶尔下床稍微走动一下,这日子过得还算轻松。
      听燕语说玉儿娇去乾达大人府上道歉,被好一顿骂,亏得玉儿娇道行深、脸皮厚,硬是把乾达大人哄高兴了。不过玉儿娇回来时脸拉得老长,连老九都不敢跟她讲话。
      玉儿娇作为屏香坊的行首,虽然已年老色衰,但曾经也是绝色女子,而且能当上行首,也是得有十分的手段的。柳沉霜对玉儿娇说不上讨厌,毕竟在这种地方出来的女子,不爱财、不会阿谀奉承,就算有一等一的姿色也不会好过的。每个人的手段,都是为了应对生活中的困难。
      燕语人如其名,温婉如玉,不爱争,亦不爱闹,在这个热闹的屏香坊里,守着自己安静的一隅,却别有一种风情。对于柳沉霜来说,燕语就像是姐姐。
      柳沉霜借着摔了那一跤后有些事情记不起来的幌子,问了燕语很多关于这个世界的问题。
      原来这世界是一片四面环海的广袤陆地,这片陆地上除了经考国,周围还有金赞国、芝昂国和芝翼国。四个国家最主要的居民是斯竺人,除此之外还有少数的汉人和其他民族。
      至于这片大陆上汉人的由来,据说是很久以前,一批汉人乘着大船从遥远的东方出海去寻找蓬莱仙岛,途中遇到了风浪,数十丈高的巨浪将一船人全部掀翻入海中,然而第二日这船上的所有人都毫发无伤地躺在了这片陆地的海岸上。几个肤色白皙,高眉深目的斯竺人收留了他们,为他们提供食物和衣服。
      汉人们看这地方景色优美,有珍奇无数,都以为这便是蓬莱仙岛,喜不自胜,纷纷想要回去告诉当朝皇帝,却发现行出去的船没走多远便又被浪给推回来了。
      因为出不去,这批汉人就在这里安定了下来。之后陆陆续地又有更多的汉人漂流到这片大陆,像是有神明在指引一样,随着汉人越来越多,斯竺人慢慢受到了汉文化的影响,不仅会说汉语,连宗教礼仪和生活习惯也和汉人差不多了。如今能的斯竺人,除了各国王室宗亲保持纯正血统外,大部分所谓的斯竺人都是斯竺人和汉人通婚的后代。
      斯竺人都信仰凤凰,就像汉人信仰龙一样,他们自称是凤凰的子孙,斯竺人的意思便是:风与火中生长的人。柳沉霜记得曾经看到书上说,凤为雄鸟,凰为雌鸟,古语中,凤与风同,而凰代表太阳和火光。看来斯竺文化已经摆脱不了汉文化的影响了。
      燕语又讲,四国虽都是凤凰传人,却有各不相同的图腾,西方的经考国是白色鹔鹴,东方的金赞国是青色发明,南方的芝翼国为赤色焦明,北方的芝昂国为黑色幽昌,此四方都是类凤凰的神鸟。
      “既然都是凤凰的子孙,为什么没有国家用凤凰做图腾呢?”柳沉霜疑惑不解地问道。
      “没人敢用,斯竺人虽信奉凤凰,但只把自己当做凤凰的子孙,子孙当然要用子孙的图腾,就如这四方的神鸟,长得再像凤凰,却也不是凤凰。凤凰是圣主大人才能用的。”
      “圣主大人?”
      “圣主大人就是凤凰的化身。在四国中间,有一个地方,叫做圣域,传说圣主大人就住在那里。每年风季,花徐子开始漫天飞时,在寒季中沉睡的凤凰就苏醒了,各国国主便都要去圣域朝拜祭祀,祈祷新的一年风调雨顺。”
      “好像神话一样,那真有人能见到过这个传说中的圣主吗?”
      “也许有吧。”
      “燕语姐,既然斯竺人和我汉人曾经如此和睦,为何汉人在这里身份地位如此低?”柳沉霜不禁问道。
      燕语叹了口气:“这都两百多年前的事了,我也是听说书的讲的。好像是我们经考国当时的国主听信了汉人大臣的建议,在圣主大人沉睡时联合芝翼国和芝昂国起兵攻打金赞国,杀了金赞国国主,圣主大人醒来时很愤怒,认为四方国主为了私利罔顾民生,破坏了四方历来的同胞情义,便收回了三个国主绶印另封他人。不仅如此,圣主大人还焚烧了四神鸟灵魂,说是灵魂已污,待两百年后转世重修。”
      “焚烧四方神鸟灵魂?它们不都是图腾么,难道真的有这四种神鸟?”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只是偶然听到说书的这么一说,也不知道这传说是不是真的。不过在经历了攻击金赞国这件事后,新封的经考国主就再也不敢重用汉人,不仅把当时身居两班贵族的汉人大臣们统统诛杀,命其家眷为家奴或官妓,而且下令国内所有的汉人一律不准出仕、汉女即使嫁与斯竺人也不能为人正室,亦不能生子。”
      “那其他三个国家呢?同样这样对待汉人么?”
      “也一样,也许是看我汉人越来越壮大,有些怕了吧,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金赞国一事才迁怒于我们呢。”
      柳沉霜听得燕语如此说,心里不由得想起在遥远的90年代某个东南亚国家发生的对华人惨绝人寰的屠杀,心里不免一阵唏嘘。确实是我们汉人强大得令人害怕了么?
      再想到汉人在这个世界的命运,柳沉霜感到不可思议,男子不能出仕,女子嫁与斯竺人也不能为人正室,甚至连个孩子都不能生。这是多么泯灭人性的规定,难道传说中的圣主大人也能置之不管么?
      呵,看来神话还是神话,自己差点就信了这些传说,差点忘了自己信仰了二十多年的科学。
      看着小腿上固定着的木板,柳沉霜想起燕语说她这个身体从前的主人最喜跳舞,在屏香坊的童妓中算是舞的不错的。玉儿娇曾经寄希望于她的舞蹈,希望柳沉霜能凭这技艺在乾达大人的宴会上获得乾达赏识,但那天柳沉霜的不笑不语和不歌不舞让乾达大人十分愤怒,也让让玉儿娇的希望破灭了。而且,腿上有了伤,以后再想跳舞也困难了吧,想到这,柳沉霜却没有因为玉儿娇的希望落空而幸灾乐祸,反而是更加难受,毕竟这伤现在是在自己腿上,又痛又瘸的人是自己。
      转念一想,这或许还是一件好事,若不是伤到腿,怎么能掩饰自己不是柳沉霜的身份呢?柳沉霜想到这,心里拿定了主意。
      一连数日,屏香坊的某间房里,总是传来各种乐器的声音。第一天听起来就像一把钝了锯子在锯木头,嗤嗤嗤嗤响个不停,第二天听起来像好一点的锯子在锯木头,但还是嗤嗤嗤嗤。前来屏香坊寻欢的客人们被吵得不行,都央求玉儿娇管一管手下的姑娘。
      当玉儿娇气冲冲地踢开柳沉霜房门时,柳沉霜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对她说:“妈妈,霜儿以后怕是不能再跳舞了,若再不能练就一手弹琴的技艺,来日挽发礼上怎么给妈妈挣那一份好的缠头呢?”
      玉儿娇当下就心软了,一直以来都拿这个叫柳沉霜的没办法,就像是欠她的一样。
      日子一天一天慢慢地过,屏香坊里还是琴声不断,却一日比一日好了很多。
      因在从前柳沉霜是弹钢琴、吉他之类现代乐器比较多,对古筝、琵琶一类的古典乐器只略微懂一点,更别说这里特有的一些像古筝又不是古筝、像琵琶又多出那么几根弦的乐器了。所以当面对一大堆古代乐器和犹如天书的乐谱时,柳沉霜还是有些不知从何下手。还好燕语一样一样地教他,她本就是音乐奇才,略微一点拨就懂了,学得也极快,没几天工夫就能流畅地弹奏多首曲子了。
      屏香坊里来往客人众多,其中不乏一些常客。这些人听得琴声越来越精彩曼妙,不由得向玉儿娇打听起弹琴之人来。玉儿娇见打听的人多,心里虽乐开了花,嘴上却只告诉这些人说这是未到年纪的姑娘,是一众年轻姑娘里容貌和才能最佳的,可是要等到行“挽发之礼”的时候才能让大家见到什么模样。
      如此一来,反倒把一帮男人吊足了胃口,都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这个姑娘是如何的天姿国色。
      其实那日乾达大人府上的宴会,玉儿娇是故意让乾达大人点了柳沉霜去伺候的,柳沉霜作为还未出道的童妓,每天像千金小姐一样被养在深闺里,若非玉儿娇一张巧嘴,乾达大人怎么会知道这个人呢?
      若有达官贵人亲自挽发,还需什么挽发之礼,那都是做给别人看看样子罢了。况且当时的柳沉霜只在舞蹈一门上尚能与其他姑娘一较高下,其他像诗书、弹琴却是一点天赋都没有的。玉儿娇看着柳沉霜未必能在挽发之礼上换的一份好缠头,便张罗着干脆往两班贵族的酒宴里一放,这些高官只管喝的醉醺醺,看着美人跳舞还哪里管什么琴棋书画?直接给她盘了头,再赏赐一些银两丝绸,想来也比在挽发之礼上不及他人要好很多。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那次宴会算是玉儿娇的一个不小的噩梦,自己的人被打伤不说,还得涎着脸去赔不是。不过万幸的是,柳沉霜这孩子自打那次受伤后,整个人像转了性似的,不仅性子沉静了许多,还喜欢起弹琴来,不仅学得极快,还出人意料地弹得很好,真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如此看来,倒也不用硬塞到哪位大人怀里了,只要稍许时日,待柳沉霜的琴技越来越好,又有来往的客人造势,到了行"挽发之礼"那天,不愁没有往这屏香坊大笔大笔砸钱的。玉儿娇想到这,脸上浮现出了一种期待又满足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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