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113》己殊

3、【短歌行·夜话】

　　由于唯一的床铺被人占了，这么多人被子也不够，几人干脆围坐在床边，喂了碗热水互相说着话。
　　舒沉毅师从大侠杨森，已经学成出来闯荡江湖。叶泽是家中老幺，上有哥哥姐姐备受宠爱，所以性子无法无天了一点。最让人吃惊的是书生，他居然是当朝探花郎，正经受皇帝委派到外地为官。
　　书生，你可是官啊！那你的车骑护卫呢？你的下人丫鬟呢？当朝皇帝不穷吧？这些都不舍得给你？
　　书生呵呵一笑：“各位想错了，承蒙皇上厚爱，赐予我许多东西，只是俗话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我想靠着自己到任上去，并一路看一看天下民情，才能知道自己到时候如何做得更好。”
　　这一番话让众人不由讶然，商己殊瞧着他，笑道：“古往今来，有你这番想法的官倒是头一个。”
　　“不过，”她话锋一转，眼神微冷，“只是过了几年后，还希望你能保持着今日的赤子之心。”
　　这番话说得很不客气，但也是这个女子在提点他，天下做官前立志做个清官的人何其多，可在那个大染缸中有时候毕竟身不由己，例如和珅吧，中国人都知道他是个大贪官，可他做官前期却是个实实在在的清官。所以说岁月这东西就是把杀猪刀，每个人都会被它改的面目全非。
　　端木远明白她的意思，一拱手，郑重道：“且请放心！端木曾有誓，若有一朝得以重用，必不负天下百姓！”
　　商己殊微微一笑。
　　“那你呢，”这时发话的是叶泽，他看着商己殊，“我们都说了我们自己，你可以讲讲你自己吧？”
　　商己殊看着叶泽，知道他还是有些怀疑自己，不由笑道：“我不过闲云野鹤一只，师门不方便说，两年前师父说我可以了，于是便出山到此寻了这里住下来，无名氏一只，每天在湖边钓鱼，偶尔进城卖鱼换点日常用品。”
　　她这话说得一点儿不假，只不过还有很多事没有告诉他们而已，但她也说了，不方便告诉他们。
　　众人瞧着她的房间，哪里有一丝像女子的闺房？其实说是书房更恰当，墙边立着巨大的书柜，依次放着许多书籍，一眼望去竟然十分杂多。《道德经》、《水经注》、《诗经》、《战国策》、《论语》、《伤寒论》……旁边还有一案几，案几上工工整整放着一本《史记》，案几边还放置着一根竹笛。
　　“商姑娘会吹笛？”
　　“略懂略懂。”
　　其实她之前学的都是西洋乐器，也是为了以前任务需要，现在被调来了这里，竹笛不过是被踹出门前一师姐塞给的，告诉她此乃附庸风雅杀人越货迷死人不偿命之必备良器——可是问题是那个乐谱没给她啊！这两年为了打发时间自学了点，但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你会？”
　　“……不。”叶泽很自觉承认。

　　正说着话，就听到床上一声微微□□，却惊得所有人转过头来，看着床上那人动了动手指，慢慢睁开了眼。
　　“这位公子，你没事吧？感觉怎么样？”几人立刻围过去，并倒了一碗温水给他，而商己殊立刻起身去了厨房，将一早备下的米粥端了过来。
　　“谢谢，是你们救了我？”这个中年男子说话温和有礼，只是刚刚苏醒，现在看着面前几人有点搞不清状况。
　　“嗯，也算吧，他把你背过来的，若是真要谢，就谢他吧。”商己殊一指端木远。
　　“呃，多谢这位公子，当然也要谢谢姑娘的米粥和床铺。”很显然，虽然人家不清楚状况但脑子还是非常聪明的。
　　“不用。”
　　“看你背了个药篓，你怎么在这种天上山采药？”端木远问道。
　　“在下孙致远，是山下恒安医馆的一名大夫，因为医馆缺一味药，可又经常用得到，所以不得不上山一趟，不知各位是——？”
　　很好，自我介绍再来一遍。
　　可孙致远听完几人自我介绍后，最激动的不是对着大侠舒沉毅不是探花郎端木远，而是姑娘商己殊，他眼睛一亮，对着商己殊一拱手：“失礼了姑娘，既然你在这山中住了两年，不知可曾见过第五公子？”
　　“什么？！”
　　几人震惊出声，连商己殊看着他都有些吃惊：“第五公子？为何会问起他？”
　　“是的，”他微微笑了笑，回想道，“医馆的老前辈年轻时曾在山上偶遇过第五公子，当时前辈为了瘟疫而忧心不已，第五公子和他畅谈药理，最后并给了他一张药方，救活人无数，晚生一直仰慕第五先生，传闻第五公子在此隐居，很想有缘能得一见。”
　　哦，明白了，古代的疯狂追星狂……
　　孙致远话音落了，几人却不约而同陷入沉思。
　　第五公子，这个天下闻名的人物。
　　“第五公子，居深山之中，缥缈不见其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精于周易，卜知未来，世人以神人称焉。”
　　第五当然不是排行第五，而是他复姓第五。第五公子的传闻断断续续传了百年多，隐居在深山中，有缘者可得一见，无缘者千金难寻，脾气怪得很，没有一个人知道他长什么样。有人说他白发苍苍，有人说他羽化成仙，有人说他年轻如稚子——当然，最后一种说法被世人鄙视了很久，最少算来第五公子也活了百来年，怎么可能年轻的像稚子一样？
　　可是更有人理直气壮的说，第五公子可是活神仙，神仙活了那么大岁数看上去还是那么年轻也不惊讶啊，于是一想，也对。可是世人谁都没有见过第五公子长什么样，所以众说纷纭，言语中只把他描绘成一个世外修道高人，不由崇拜。
　　商己殊忽然想起，她的某个前辈似乎是个非常有名的中药世家的传人……
　　她微微汗颜一下，摇摇头：“没有，我在这里住了两年，除了过路人未曾看见过别人。”
　　“这样。”孙致远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下来，“谢谢姑娘。”
　　“不客气。”她微微摇摇头，看着他这模样也许终是不忍，又淡淡开口：“孙大夫，随缘吧，若是机缘到了，说不定你就可以看见第五公子了。”
　　“多谢。”知道她在安慰他，孙致远道谢。
　　商己殊拿过剪刀，剪了剪烛心，再丢在一边，小白虎阿烈迈着高傲的猫步走过来，走到她身边，然后一跃而上，在她腿上寻了个好地方爬上舒服的眯了眯眼，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商己殊伸手轻轻摸了摸它的背上柔软的毛，将它向怀心拨了拨，不再开口，一时之间，小屋中陷入难言的沉默，没有人再说话。眼睛眨了眨，微微有些困意。
　　直至远方，忽然在窗外好大的雪中，传来一声悠长的狼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