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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猫又之泣【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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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无知的葬土
凪将白色的双尾小猫照顾的十分好,一个月下来、原本的伤势不仅好了,小猫还比原先胖了一些。
“能好起来真是太好了呢,对吧,猫先生?”
凪眯起深紫色的眸子,像往常一样抚摸着小猫的脑袋。但这次不同的是,突然双尾猫的周围开始弥漫起来来源不明的雾气,待到雾气散去,原本在眼前的小猫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银发猫耳的少年。
猫耳少年之前一直以为自己这一次现形的做法会引起这个少女的恐慌,没有想到的是凪只是眨了眨眼睛.......然后开始戳他的耳朵。
“这个.....是真的耳朵诶!”
面对一脸写着『你好厉害』的少女,猫耳少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随后少女便发现了自己的失礼之处,慌忙地收回手。
“对、对不起。我是.....凪。”
看着顶着羞怯红晕的凪,少年回想了一下之前少女的怕生的性格。然后伸出一只手,微笑着摸了摸少女的脑袋。
“我叫洛,请多指教,凪。”
凪抿着嘴,脸上的红晕比先前更浓了一些,垂下眸子不知应该看哪。
“谢谢你帮我治伤,我现在妖力不是那么稳定......”
洛的话还未说完,烟雾再度弥漫在屋中,等到散去只剩下那只熟睡着的双尾猫。
凪呼出一口气,脸上的红晕渐渐退下去,她轻抚着小猫柔顺的毛发,闭上眸子,勾起一丝温润的笑容。
“请多指教,洛。”
之后一人一猫又生活了一个月,其间洛现过几次形,凪似乎也习惯了洛人形的样子,不再那么拘泥羞涩。一人一猫的关系越来越亲昵,后来发展到了洛化为人形的时候总会枕在凪膝上闲聊,有时甚至是同床共枕的程度。那种难言的情愫也随之越发的萌动起来,只是无论是凪还是化为人形的洛,都很有默契的不去提这件事。
不知是因为人妖殊途,还是觉得这样闲适的日常就已经足够了。
是的。
就像一次凪出门去采摘可以食用的野菜,等到回家的时候,早已幻化成人形的洛沏上一杯粗茶,微笑着递给她。
“欢迎回来。”
没有所谓你侬我侬的热恋。
“我回来了。”
凪微笑着接过茶杯,啜了一口后将所背着的食材拿向厨房。
只有这样平淡的,如同清水一般的生活。
这样闲静的生活一直持续到那一天晚上。
听见屋外村民们躁动声的凪,轻手轻脚地将熟睡的小猫状态下的洛藏在柜子里。
等到把这些做完,村民们就举着火把,踹开了凪家的房门,将措手不及、毫无反抗之力的凪打晕了拖向神庙。
然后......
活埋了他们所畏惧的『恶鬼之女』。
埋葬了无辜,埋葬了罪恶,埋葬了那些不为人知的真实。
无知的葬土一点点掩埋凪的身体,连同生命、理智、善意一同埋葬。
他们活埋了自己的假想敌,活埋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辜少女,同时也亲手将他们的恐惧具现化。
是他们,亲手用无知的葬土,捏塑成了那个可怖的、自己想象中的『恶鬼之女』。
【八】 >>>耍帅可以,别丢命就行
清灼一点也不敢放松自己的神经,一边手护着跟在她身后的槐,一手夹着净化用的符咒,小心翼翼地前行着。
前行了一段并不算太远的距离,看到的是一座废弃了的神庙。
“看起来是这里呢。”
清灼半眯起淡紫色的眸子,打量着流溢出丝丝黑色怨气的石塚。
让她惊讶的是,石塚旁居然有新放上去的紫色鸢尾花和一些不知名的白色的小花。
“怨气太强了,所以有人祭拜也没有除去多少吗。”
清灼熟练地将自己的灵力灌输进净化用的符咒,然后朝石塚掷去。黑色的怨气一点点地被净化,可是等到咒符消失殆尽,石塚中迸发出更浓郁大量黑色怨气,逐渐形成一个少女的身形。
“就是你吗,在这里作祟的怨灵。”
安倍清灼刻意挑起一丝恶劣的笑容,一手伸向自己的口袋去摸索符咒。
--这么大量的怨气,所带的净化符的数量完全不够。这下可麻烦了......算了,能消耗她一点怨气就是一点吧。
少女在熟练地虚张声势之后,默默咬牙开始思考之后的作战方针。
不过对方完全没有要等的意思,被黑色怨气侵蚀,而导致看不清面容的少女只是伫立在那里,在她周围的黑色气体蠢蠢欲动,然后一令人措手不及的速度袭向安倍清灼。
“清灼!”
耳边传来槐的声音,这才拉回了清灼的思绪。看着疾速朝自己袭来的黑色怨气,清灼瞳孔瞬间缩小。
--糟糕,躲不掉。
就在这时,一个银发的少年挡在了她的面前,手持着长刀迅速地劈开袭来的怨气,挡下了这一击。
“别发呆啊,清灼。”
银发少年转过头,皱着眉头,银色的眸子似乎饱含着担忧,还有一丝淡淡的愠怒。
--话说,这人是谁......声音怎么有点像槐= =?
清灼下意识地环视了一下周围,没有看到那个平时在她身边撒欢卖萌的小式神。于是又抬头望了一眼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少年,在看到那对熟悉的银白色狼耳之后,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的安倍清灼露出一丝扭曲的笑容。
“你个混蛋痴汉!能变成大人的样子干嘛整天装的和个小屁孩似的=皿=!”
“因、因为,妈妈说小正太的样子比较能卖萌QAQ.......”
“卖·你·妹·萌·啊!”
正想往少年状态的槐头上招呼一拳的清灼,用余光瞄到操控着怨气的少女准备再度发起攻击,于是和槐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很有默契地朝两个相反的方向跳去,而下一秒黑色的气体如同锐利的长剑一般贯穿了他们之前所在的地方。
清灼灵巧地在空中翻转身体,双脚着地的同时弯下身子,一只手也撑着地面,好增加摩擦力使自己更快地停下来,另一只手则伸进口袋取出一张火符,迅速注入灵力将符咒掷出,然后耀眼的火光与黑色的怨气相撞,相抗一段时间后同时消散。
“啧。”
感觉到对方的难缠,清灼皱着眉头咂了咂嘴。她并不是什么好战分子,对于对手自然希望是越弱越好。
现在面对这个囤积了百年怨气的怨灵,自己感觉也有些吃不消了。不过好在对方不是神一般的对手,自家的式神也不是猪一般的队友,只要有机会把净化符贴在那个怨灵身上,什么事都好办了、
大脑迅速运转,在构思好进攻路线后,清灼想向在槐示意让他先替她挡一阵,却在看见那个已不是个小正太,而是个持刀努力应付黑色怨气的银发少年。然后那个人的身影与槐的重叠在一起。银发的青年眯起湛蓝色的眸子,朝她微笑着。
--清灼。
--到这里来。
和记忆中一样温柔清润的声音,清灼睁大了眼睛,瞳孔迅速收缩,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人。从口袋中掏出火符的动作迟缓了下来,整个人暴露在怨灵的攻击范围,可本人却丝毫没有察觉到。
“......尤.....里?”
似乎是听到清灼低声呢喃的声音,槐朝清灼的方向望去,却看见即将被黑色怨气击中、但却和丢了魂似的安倍清灼。
“清灼!旁边!”
槐慌乱地斩开黑色的怨气,焦急地朝她吼道。如梦初醒的清灼这才回过头想要反击,黑色的怨气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直击她持有咒符的手,然后顺势将整个人束缚住。
--可恶!
被紧紧勒住颈部的清灼在心里咒骂着,勉强睁开之前因疼痛而闭上的眼睛,而映入眼帘的景象却是挡在她身前的槐,以及他刀锋所指的正在聚集浓郁怨气的少女。面色有些苍白的槐微微偏过头,朝她露出一个笑容。
“没事的,清灼我会保护好的。”
--保护你妹子,你连你自己都保护不好吧!
由于颈部被紧紧勒住,清灼张了张口却一个字眼也发不出,接着连呼吸也开始变得困难起来。
--装逼什么的可不能用命装,温柔也不是把人塞在自己后面。一个两个的耍帅装酷什么的玩够了没有!
清灼咬着牙紧盯着槐的背影,用手做了几个手印。
--老娘可是安倍清灼!才他妈的不是言情小说里面那些只会哭哭啼啼的女主角!所以说、
--被你们护在身后的这个家伙,是个不值得用命来保护的阴阳师啊!
看着凝聚着极其浓厚怨念的黑色气体一点点扩张,清灼开始变得有些急躁,用力的开合着双唇,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槐,你他妈的才要给老娘滚到背后去!
“.......烈....”
被勒的难受的清灼,从干涩的喉咙中挤出一丝微弱的声音。
怨气的聚集似乎已经完成,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老娘他妈的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副『我保护了你就好』的蠢样!自己死了一了百了,你们想让生者闹哪样啊!背着你们这条命再继续走下去吗?
--呸,想得美,自己的包袱就给我背好!中途犯懒什么的,也不准随便把自己的命扔掉!
--都给我好好的活下去啊混蛋!
“......烈....焰!”
伴随着自己内心强烈的愿望和呼喊,清灼很少使用的言灵发出从未有过的强大力量,明艳的火焰瞬间烧毁束缚着清灼的怨气,而那边蠢蠢欲动的怨气也如同激光光束一般疾速地袭来。清灼瞬间将槐扑倒在地,从口袋中掏出两张守护用的符咒,注入灵力后松开对符咒的钳制,符咒如同被贴在透明墙壁上一般滞留在空中。清灼将右手放在两张符咒中间,控制着将它们移动至自己面前,成功地防御住了那股强大的怨气。
“在此之后耍帅卖萌随便你。”
清灼一边控制着自己的防御系统,一边对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槐说着。
“现在留着命给我咬紧牙关把这个开了外挂的怨灵给我k.o掉再说。”
【九】 >>>最美的地狱途
源源不断的怨气逐渐让清灼有些吃不消,看着逐渐快化为碎片的守护符,少女的脸色开始不好看,冷汗也淋湿了前额的金发。
就在守护符全部化为灰烬时,一道紫光生生地劈开了浑厚的怨气。
“没事吧?”
洛手持着尚未撑开的紫色纸伞,伸出布满旧伤痕的手拉起清灼和槐。
“之后的事情,我希望你们不要插手。”
与之前温柔稳重或是表现的清冷淡漠的洛完全不同,洛朝两人露出的笑容有些伤感。不,应该可以算是诀别前的笑容了。
--又是一个赶着去送死的吗。
清灼很是不给情面地咂了咂嘴,然后用甚是冲人的语气说道。
“喂,别死了。”
洛一副很是为难的模样,阖上浅金色的猫眼,揉了揉她的脑袋。
“这是我的选择。”
--所以,你没权力阻止我。
接着在清灼阻止他之前,只身一人冲向怨灵少女。他灵巧地避开袭向他的怨气,又用纸伞劈开那些他避闪不及的黑色气体。洛很成功地向着那个一直毫无动作、却在操控着浓厚怨气来攻击的怨灵少女靠近,但是面对来袭的强敌,怨灵少女并不打算坐以待毙。她伸出右手,浓厚的怨气在她手中凝聚起来,形成一巨型的黑色镰刀,然后径直朝洛的方向砍去。
而发现少女这一举措之后的洛却突然露出了安心的笑容,故意减慢了速度,移开了一直用来防御的纸伞。少女紧握着镰刀,丝毫没有要放水的意思,疾速朝洛冲了过去,将黑色的巨镰向他的胸口挥去,没有丝毫防御意思的洛生生挨下了这一击,他没有看自己胸口处的狰狞血痕,疼痛让他咬着牙皱着眉头,行动变得比之前更加迟缓,但他还是全部咬着牙撑了下来,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事。
洛伸出手,把怨灵少女到自己怀里,然后低头吻住了她。
洛将做土地神期间收集起来的清静之气一点点灌输给少女,一直在少女身边缠绕着的黑色怨气开始逐渐消失,少女血红色的眸子逐渐变得清明,然后红色也开始褪去,变回原本的鸢紫色。等到怨气全数被清静之气转化掉,少女开始恢复自己的意识时,那双漂亮的深紫色眸子里开始不断流泪,似乎是止不住一般。
“......洛。”
少女带着哭腔唤了一声他的名字,洛微笑着抹去她的泪水,用温柔清润的声音轻声说道。
“欢迎回来,凪。”
不是我爱你,或者是回来就好之类的,而是和百年之前一样平淡的话语。洛悉心地为眼泪决堤的凪抹去泪水,呆愣着流泪的凪看着洛,决心回应着他一样,一边流着泪,一边朝洛露出和百年前说出同样对话时的笑容。
“我回来了,洛。”
他们之间的爱情没有那种你侬我侬的热切,但是他们也印证了平淡如水的爱,依旧可以铭刻光阴。
洛将凪搂在怀里,两个人都阖上眸子,微笑着依偎在一起,然后身体开始一点点变得透明接着消散。
--没事的......
凪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就在她眼前的洛。
--这一定是、
--最美的地狱途。
后记
清灼和槐少年看着那带着一脸幸福的表情消失的两人,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两个人就这么呆呆地傻愣在原处。直到之前能看见洛的褐发小女孩再度出现。
“那个,曾曾曾外婆有想让我转达的事。”
女孩将一朵白色的小花放在石塚前后转身对他们说道,语气十分严肃。
“她一直想要诉说,却不敢诉说的事实。”
女孩名叫吉泽真里,而她的曾曾曾祖母则是吉泽花音。
是的,百年前唯一一个与凪交好的少女。
在听说村里的人要准备把凪活埋时,她曾试图去给凪报信,却被她的母亲拦下锁在了屋里,等到三更天的时候她听到村里的男人们笑着回来的声音。于是趁着家里人都放松戒备,翻出了屋子去找凪试图挽救些什么。但是等到她抹着眼泪找到活埋凪的石塚时,却看见一只小猫正奋力地刨开那些石块,白色的前爪被一些锐利的石锋划破肉垫,鲜红色的血染红了两只前爪上白色的皮毛,如同弃婴般的凄厉的叫声,哀嚎着......响彻了整个寂静的树林。
“那个,大姐姐你怎么了吗?”
真里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不知为何一直落泪的清灼。
清灼抿着嘴,粗鲁地用袖子擦去落下来的泪水,可是似乎是越擦越多似的,直到她把眼眶都擦红了,在一旁的槐才终于看不过去,制止住了她这一自虐的行为。
“他之前还在这里。”
清灼呜咽着吐出这一句令真里摸不着头脑的话,但是槐似乎能明白她想要表达什么。
洛,在不久之前还微笑着在车站接应他们。还与槐毫无芥蒂地谈天说地。看见脸色突然不对的清灼,还一脸关心的将她拉到自己的伞下。还揉着她的脑袋试图解开她的心结。
--那个啊......
她似乎能想象到当初在猫状态下的洛的无助与痛苦,也能想起就在中午的时候,那个貌若天人的妖怪青年望着前方绵延无尽的小路,用惆怅着、悲伤着的咏叹似的语调说着。
--是我无能的证明。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果断爆字数啊= =
已经不敢算是多少字了= =、
本来打算下章继续卖血泪,但是想想还是算了,免得消化不良。
打戏部分希望能和胃口,因为我真心不擅长写这个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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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预告:
我的邻座--相同的风景{出场人物:安倍清灼、槐、栗原绢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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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又(ネコマタ,罗马音:Nekomata)
又俗称为猫妖、猫股。在日本神话中是一种有着两条尾巴的黑猫形象,耳朵大而尖,牙齿为双面锯齿型的妖怪,猫妖的一种,据说有两条尾巴,能直立行走。
最早出现在《日本灵异记》的说话,描述一只猫死后产下的胎儿竟然变成人的故事。猫妖是上了年纪的老猫,通常以老太婆的形象显现,身体大约是人类体型的一倍,大只的猫妖甚至可以长得像小牛一般大小,尾巴在末端分叉为二。
猫妖汉字写成「猫股」或「猫又」,意即「猫妖」或「猫怪」。所以,为了防止老猫变成猫妖,便把仔猫的尾端切掉,只留下短短的根部,这样一来,就不怕到时候猫尾巴分岔,变成猫妖在家中作祟了。
具有可怕魔力的猫妖,在吃早饭之前,会以人声说话,有时再将人吃掉后,转化成此人的□□伺机寻找下一个猎物。通常猫妖只攻击它怨恨的人,但是如果遇到性情更凶狠、手段更残暴的猫精,只要一看到人,就不分青红皂白,一律加以伤害,传说中也有善良的猫妖,常变成少女模样以亲近人类,当然性格是很温顺的,平日喜欢吃鱼,身体轻盈,喜欢依靠人类,但是常被人伤害。猫、狸和狐都是日本传说中有着非凡能力的动物。
怨灵
怨灵恐惧的传统 怨灵一词常见于口语,方言,原是宗教学名词,指的是被鬼上身,某部分好运如感情、家庭、健康等部分被作为代价取走.特别是失控时,力量便会回流,反施加于本人身上,多出现于舌头两侧有牙齿痕迹、肌肉跳动有不寻常的虫爬感及疼痛、厌食,迅速消瘦,盗汗、全身乏力。需带 昱珀 。添“染付春秋,筌蹄胡禄,浮世仏紫”三个封印阴气。
日本人平时不敢随便说已故之人的坏话,除了单纯的敬畏之外,应该是来自於日本固有的「怨灵恐惧」传统。日本有许多庙宇,是专门为含恨而死的人修建的,在日本人的观念中,如果不安慰好死者的怨灵,他们就会对活人的世界给予种种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