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葬》鬼医凰潇

3、左眼02

　　喵喵是只全身漆黑如墨的猫咪。

　　北夜的行李箱差点把它压死的时候，它还不到一个月大。四只爪子缩在北夜的掌心，整个变成了一只黑色的小绒球。只有粉嫩嫩的鼻翼一扇一扇地，恐惧而又好奇的嗅着陌生人的指尖。碧透的双眼清澈见底。

　　北夜不知怎么就母性大发，直接把它打包放进怀里带进了宿舍。

　　而如今的喵喵早就变成了英俊潇洒身姿矫健的帅猫了，除了趁着月黑风高时翻墙走壁偷香窃玉就是窝在安瑾美人的怀里各种吃豆腐，对自己的主人则是爱理不理。

　　“色（）猫！”北夜看着一脸享受得不得了的表情缩在安瑾怀中的喵喵咬牙切齿道。

　　黑猫懒懒地看了他一眼，碧色的兽瞳划过一丝光亮，然后深深打了个哈欠，小爪子挠了挠头，继续无视主人那愤恨的目光。

　　北夜发誓自己从一只猫的眼里看到了嘲笑的意思。

　　狠狠瞪了一眼黑猫，北夜无奈地趴在桌子前捧着解剖图念念有词。

　　明天，将是自己的第一堂解剖课。

　　刺鼻的福尔马林气味，接触标本必须直接用手，各种各样的人体器官被浸泡在药水里，实验台上的玻璃缸很像是养着名贵金鱼的鱼缸，只不过现在在那鱼缸里漂浮的却是畸形的婴儿标本，人体的大脑组织，奇怪的眼球，各种病变的内脏。它们安静地呆在那里，冷冷地看着北夜。

　　北夜咬着手指头闭着眼睛祈祷。

　　上帝孔子耶稣圣母玛利亚观世音菩萨，各路诸神保佑自己不要看到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吧。阿门，阿弥陀佛。

　　“你们不准随便拿解剖室的东西！我们的标本可是很珍贵的，被我发现的话一定会让你们挂掉的！”

　　解剖教研室的主任叫苏青，出了名的和蔼可亲，除了在发现学生乱动标本时会变身超级赛亚人之外。

　　北夜发现自己没看到什么别的东西，到底是放心了些。

　　“宝贝啊！”杜敬语两眼放光看着一罐罐玻璃瓶感叹，引来一群人围观。那是一堆肠胃漂浮物，都是游离在福尔马林里的人体组织。

　　“阿夜快看！多漂亮！”杜大少爷举着手中的肝脏标本冲着北夜就跑了过去。杜敬语出身医学世家，这些东西对他而言都是小儿科，他胆子可比普通人大了一两倍不止，爱好更是稀奇古怪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说白了还是那句话，法医系的几乎都是变态。

　　“你可真恶心，我估计我中午不用吃饭了。”龙峰举着胃肠道对着窗户看了一圈，眉头蹙着都挤成了川字。

　　“相信我，帅哥，很快你就能一边解剖尸体一边啃着全家桶了。人的潜力是无穷的。”杜敬语撩起龙峰挡在额间的碎发认真拍拍他的肩膀，“高年级的学长甚至都能啃着煎饼果子坐在第一排围观解剖过程然后拿着腿骨对打。”

　　意料之中的白眼。

　　龙峰拢起偏长的头发束在身后，默默离开杜敬语三米之远。

　　安瑾正在一架酱油色的人体骨架前仔细的看着，看起来过分地适应着解剖室的一切。但北夜总觉得那副骨架也许会爬起来咳嗽两声，或者掐死安瑾。

　　相对于杜敬语和安瑾这种非人类而言，龙峰和自己的反应才是比较正常的吧。

　　北夜捂着口罩走出解剖室，刺激神经的气味让他忍不住想反胃。眼睛有点恍惚，脑海里似乎接收到一些碎裂无序的画面，他觉得大脑一阵眩晕。

　　背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吓得他抖了抖。

　　“你怎么了？”

　　问话的是龙峰。

　　“没，只是觉得不太舒服。”北夜弓着腰倚在栏杆上，脑袋垂地跟鸵鸟似的，一副虚弱的样子。

　　“我还以为你和杜敬语一样，都是怪胎级别的呢。”龙峰倒是笑了笑，随手点了颗烟抿在唇间，“我先进去了。”

　　教室外只剩下北夜一个人。

　　北夜垂着头，无声苦笑。

　　他不怕尸体。他只是怕看到的那些东西。

　　准确的说，是害怕那只变异的左眼看到的东西。比如……

　　北夜缓缓抬起身体，手掌不由自主地遮住清明的右眼。

　　走廊尽头，微黄的灯光下，女孩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清晰地倒映在那只青色的左眼里。

　　@

　　龙峰一直觉得北夜对自己来说是个很特别的存在。

　　不知为什么总感觉北夜身上有着一种致命吸引力。

　　龙峰还记得，自己第一次遇见这个叫北夜的男生是在一个没有月光的夜晚。天很黑，从图书馆到宿舍的路上没有几个人，龙峰站在木桥边却怎么也走不回去了。就像鬼打墙一般，原本熟悉的道路不知何时变得七扭八弯，不论怎么走都是在原地打转。路灯发着惨淡的光，树丛里似乎有血色的眼睛盯着他。

　　“你怎么了啊？”

　　干净的嗓音在身边响起的时候，那种阴冷的感觉瞬间一扫而空。回过头，他就看见了微笑着的北夜。

　　“只是去见个人而已，阿夜一起来吧。”龙峰倚着北夜宿舍的门框微笑。

　　“见个人？不会是新女朋友吧？”北夜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龙峰。他正坐在上铺安瑾的床上逗弄着喵喵，从龙峰那个角度看过去，北夜的表情要多邪恶有多邪恶。

　　“嗯，小末想见见你们，说要带着宿舍的女生联谊。”

　　“联谊？！”北夜还没答话，一旁的杜敬语倒是忍不住了，两只眼睛扑棱扑棱闪着光，跟电脑主机灯一样。

　　“这么说就是有很多女孩子了哦？”

　　“还是漂亮女生。”龙峰毫不介意再加了一把火。

　　“哥们陪你去！”

　　不出意料，杜大少爷立刻答应下来了，还兴奋地打了个响指。

　　“不过敬语啊。”半天没说话的安瑾却在这时探出半边脑袋，温柔的表情满是关心，当然，那是在不听他说话的情况下。

　　“我听说The Twelfth Night最近不是很太平啊，前两天在后巷里死了个人，据说是胸口开了个洞，眼睛也被挖了塞在胸口呢。”

　　“……”

　　“……”

　　北夜和龙峰面面相觑。

　　“得了吧你。”杜敬语潇洒地撩起额前的头发扯开嘴角，白灿灿的一口牙齿亮瞎了眼。

　　“小爷我可是二十一世纪大好青年，才不会怕那些东西呢。不过——”

　　杜敬语趴到安瑾床边扯了扯喵喵的尾巴挑着眉：“安瑾你不要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