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七】你不服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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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蓝的天空高远空旷，天边橙红色余晖映着云霞和街道，让秋天傍晚清凉的风仿佛带了些暖意。
街角的酒吧门前人来人往，或年轻或苍颓或稳重，各色人影进进出出。一抹纤细的深军绿色立于门前，短暂地停顿了一下，推开了玻璃门。
香烟味酒精味扑鼻而来，上空的烟气洇晕着昏暗的灯光，一个看不清面孔的男人低着头抱着把木吉他，在舞台上翘着腿坐在一张吧椅上，沙哑低缓的蓝调在扩音器的放大下飘浮在喧闹人声上方。
此时已到下班下工的时刻，酒吧里的人多得有些拥挤。无论是衣着光鲜还是窘迫褴褛，抑或嘻皮痞气，也无论是得意失意还是百无聊赖，这里都全盘接收－－只要你付酒钱。
“一杯啤酒。”走至吧台，女孩目光扫视着人群。
“小姐，你确定是一杯啤酒？”一直忙碌的年轻酒保忽然问道。
“是的……”女孩说着转过头，顿时一怔，酒红瞳眸微微睁大了。
一头蓬乱棕发的酒保微笑起来，轻笑道：“摄入酒精可违纪的。”
不及开口，一个黑色大衣的男人挤了过来，黑色宽檐帽边缘压得低低的，嗓音低沉：“来一杯白兰地。”
“好的。”年轻酒保微笑着看了眼女孩，转过身拿酒瓶。
格瑞茜余光瞟了眼身边的男人，忽然开口，声音低不可闻：“艾尔萨太太家的狗怎么样了？”
男人动也没动，仅一双唇微微开合着：“长得很好，已经能四处爬动了。”他搁于吧台上的手轻轻一动，一张叠得极小块的纸弹入女孩置于吧台边沿的手心。
“愿它成长顺利。”格瑞茜不动声色地握拳，随意地伸进军外套口袋。
这时酒保已倒好一杯酒转过身：“您的白兰地。”
“请这位小姐的。”黑色大衣的男人留下一张纸币，转身飞快地混入人群。
年轻酒保望着男人的背影若有所思，忽然一只手接过他手中的高脚杯，一道含着戏谑笑意的声音道：“听到了？这是请我的。”
“格瑞茜……”酒保没有阻拦，笑了笑看着黑衣男人消失的地方，“看来你也已经离开军队了……这就是你现在的工作？”
女孩耸肩：“啊，听说这个部门很难转进去，我就试试了，没想到真进去了，而且待遇还不错，就是……”那位首席让她不顺眼。
啜了口酒液，辛辣刺激着喉咙，简易的舞台上已换了一个人，有气无力地拨弄着吉他。又来了几个年轻人点酒，棕发酒保忙着调酒。
女孩垂着红眸看着手中的杯子，忽然开口：“其实我也没有想到……你会在这种地方打工。”
酒保嘴边噙着笑看过来：“打工？不，这是我的店。忘了吗？我以前的梦想就是开一家自己的酒吧。”
女孩愣了愣，抬起头笑了：“当然记得。”
在吵闹的人声中沉默了几分钟，酒保闲了下来，靠着吧台，轻叹一声：“半年了。”
女孩应了声：“嗯。”
“当初那件事后我就退伍了，那时只想着逃避，真差劲啊……”
“……你又没做错什么。”
酒保苦笑了一下，看向她：“你呢？什么时候离开的？”
“就最近吧。因为受了点伤，只好退下前线了。”
棕发酒保愣了一下，“你居然还呆了半年？”
女孩耸了下肩，一脸无所谓：“啊，反正也没事做。”
年轻人无奈地摇摇头：“你不是找罪受吗？还是说……你本打着死在国境线上的主意？”
格瑞茜笑了笑转过脸，却没有否认。默了一会儿，轻飘飘的话语传来：“本来……打算和他一起退伍的……”
酒保的眼神一黯，看着她的目光中带了些心疼。这孩子，总是倔着不肯哭出来。在军人之前，她还只是个女孩子啊……
“……其他兄弟呢？”
女孩转了个身背靠着吧台边缘，仰起头，微不可闻地叹了声，“死的死，离的离，升的升，都散了。”
所以，再也呆不下去了吗？酒保唇角苦涩地抿起。真是的，主心骨一不在，所有人的心就都散了……
古典吉他声悠悠地飘来，昏暗闪烁的灯光下，人们喝下千般味道，或许是甘甜，或许是辛辣苦麻。
“我要回去了。”轻轻放下高脚杯，玻璃杯底与大理石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是吗……”棕发年轻人忽然举起一只手握拳，“有空常来玩。”
女孩会心地一笑，左手握拳伸过去，熟练地碰了碰拳。“我会的。”
看着女孩的身影混入人群中，年轻酒保的眸中掠过丝疑惑。
左手？难道……
“太慢了。”刚跨进情报部队首席办公室，略带不满的淡漠声音便毫不留情地砸了过来。
后槽牙磨了磨，格瑞茜忍着将手中纸条丢到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的冲动，没好气道：“那还真是对不起啊！”
叠成小方块的纸条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坐于办公桌后的铂金碎发的青年抬抬眼，随手接住。
“没我的事了吧？我走咯！”女孩在这种死板的气氛中一刻也呆不下去，双手往外套口袋中一抄，转身就走。
刚迈出一步，她顿时感到背后气温瞬间下降到冰点，一道实质般的冰冷目光牢牢沾在后脑勺上。动作僵了两秒，女孩撇着嘴转回身。
宽大的办公桌后的青年苍白的手指间执着展开的纸条，一双冰蓝凤眸却有些漠然地盯着女孩，隐隐有着些被激起的傲气。
“不服么？”
格瑞茜眨眨眼，忽然翘起嘴角：“没错，就是不服。”
青年放下纸条，慢条斯理地将它夹于一个笔记本中，然后站了起来，手上不知何时已出现了一副银亮的手铐。
让军人服气的方法只有一个……还用猜吗？
女孩眯起红眸笑了，袖口一抖，一把制式军刀滑到手里握住刀柄。
“你输，扣两个月的薪水。”阿诺德缓缓走至办公桌前站定。
酒红眸子毫不避闪地迎着那双冰蓝色：“你输了，就把首席位子让给我。”
修长的凤眸中掠过一抹冷笑的意味。
“成交。”
空间与时间仿佛瞬间静止了一秒，下一刻两人同时出手。
直接利落而又毫不留情，两人体术的风格惊人的相似。
一阵金属摩擦声，军刀刀身被手铐链子绞住，一股扯力差点让刀脱手。女孩皱眉，毫不迟疑地左手甩拳过去，同时右手一扭一转，刀子挣开细链抽出。
面容沉静的青年轻松地格开迎面而来的拳，手铐锋利的边缘划过一抹寒光，直取女孩的脖颈。
“叮——”刀身弹开手铐，忽然飞快地刺向青年的面部，准确地说，是刺向眼睛。
第三次……冰蓝眸子微微一眯，反应极快地偏头避开。
宽敞的办公室内，深绿色和黑色无声地交错，唯有不时的清脆的金石交鸣声。
“嘶——”锋利的刀刃在略显苍白的皮肤上划出道血痕。
两道身影拉开了些距离。黑色风衣的青年气息微促，苍白的指关节拭去颊边流下的一道血线。第五次……
对面的女孩喘着气，有着淤青的唇角一抹得意的笑。又击中了……
短暂的停顿后，两人再次出手。
“吱——”埋头工作的黑色西装男子闻声抬起头：“格瑞茜，终于回来了……你的脸怎么了？”
一头酒红短发的女孩一脸不爽，大大咧咧地往自己办公椅上一坐，揉着脸上的淤青，“啊，干了一架。”
两道划口，还有淤青红肿无数，女孩扯了下嘴角，疼得吸了口凉气。混蛋，尽往女孩子脸上招呼，还有没有绅士风度！
“……遇到敌人了？”
“敌人？啊，我将遇到人生最大的敌人，”女孩阴着脸，“——饿肚子。”
“咣当——”军刀掉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女孩急促地喘着气，右手被手铐的一端铐住反扭在背后，传来阵阵绞痛。
青年站在她身后，一手提着手铐另一端制着女孩右手，苍白修长的右手轻锁她的喉咙，平静的声音不带丝毫波动：“你输了。”
女孩咬牙，沉默半晌才开口，声音含着浓浓的不甘：“我输了。”明明原来在侦察连体术是数一数二的，现在居然输了。该死的要不是……
“八次。”
“啊？”
“你有八次针对我的眼睛。”
“……”女孩沉默了一分钟，忽然侧过脸斜视身后的青年，唇边一抹嘲讽的笑，却掩不住一种浓的化不开的情绪，“哼，我就是看它们不爽……喂，放开我。”
青年看了她一眼，锁喉的右手收回，左手松下力道。
女孩捂着掐出红印的脖子转过身，皱眉抬了抬右手：“还有手铐。”
凭着身高优势，淡金碎发青年垂着眼睑俯视着她，左手一提，右手指间一把小钥匙打开了女孩腕上的手铐。
女孩松了口气不及收回手，右腕忽然被紧紧握住。
“喂……”
“握拳。”
女孩怔了下，“搞什么，我都认输了！”使劲想抽回手，却被攥得生疼。
“握拳。”淡淡的声音不容置疑。
酒红瞳眸狠狠瞪着青年，他不为所动：“不照做就再扣一个月薪水。”
女孩瞪他许久，终于垂下脸苦笑一声：“……都发现了就不要深究了啊……”
右手指尖动了动，缓缓曲起手指。
阿诺德神色不变，汐蓝的眸中掠过一抹了然。
女孩的右手，拇指、食指、中指握紧了，无名指却仅弯曲了一半，僵硬地在用力中微颤。而小拇指，仿佛就不是她的手指一般，就那么软软地保持着原来立着的样子。
“果然，右手废了么……”
难怪她的刀那么无力。
酒红发丝细密地垂下，遮了半张脸看不清神色。
沉默了很久，女孩猛地用力抽回手，转身背对着青年。
“愿赌服输。”丢下这句话，她低着头匆匆走出办公室“砰”地甩上门。
第一个敢甩首席办公室的门并付诸行动的，莫过于这位小姐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七】你不服气？
